因为之前的任务都简单完成了,虽然最后一个任务需要其他人的加入,但电音还是很乐观的,可在他们录制音频的时候,却发现总有杂音干扰。
几人心里都明白,可能要出现灵异了。在他们又试了几次后,那杂音逐渐清晰,是很多喃喃自语的奇怪声响,汇聚在一起,像在念咒一样。想要仔细分辨对方在说什么的歌手凑近了录音设备,却被一只从设备里伸出的苍白手臂扼住了咽喉。
那时候索隆正在围观,看见变故上前,将那条手臂斩断。
之后,又出现了些小事故。
索隆都轻松解决了。
杨潮雨听着电音的描述,很快明白了,就算电音本身对索隆的身份也不那么确定,但经过索隆的多次出手相救,他对索隆的信任度必定会提高很多。
“我们录音结束后,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就有人提出是不是要备份到电脑里。”电音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边上,示意杨潮雨也过来,他打开了电脑,调出了几份截图展现出来,“拷贝录音素材的时候,我正好发现了别的信息点。”
电音的《录音棚里的鬼故事》讲完,代表着他前三条信息全部分享完毕。
接着就是第四条信息点。
感觉他的任务本身根本没什么信息点的杨潮雨:……
“是关于那个跳楼女孩的信息。”
电音说着,让开了身体。
杨潮雨双臂撑着办公桌,伸头去看。
那是一堆聊天截图,来自一个四人群。杨潮雨竟然没觉得意外,像这种过分榨取员工价值的公司,管理层必定有什么人格缺陷,有这样一个偷偷摸摸地以男性为主的小群,简直不要太正常。
而这种群里,也铁定没什么好话。
果然,除了能够预料到的各种污言秽语和不堪入目的下流笑话之外,还有一些黑幕交易,及对部分女团成员的特别安排。
跳楼女孩所在的女团,一共有五人,她的花名叫多拉。而名叫多拉的女孩,在这些特殊安排中从未出现。相反,一个名叫惜希的,却几乎每晚都有安排。看到这里的时候,杨潮雨心里就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电音此时又拉开抽屉,取出几张文件,递到杨潮雨的手边。
“这还有一些其他的内幕消息,你可能会比较在意。”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杨潮雨将文件拿了过来。跟在她身边的佘心,也伸长了脖子偷看。
然而只看了几行,她就猛地瞪大了眼睛:“怎么这样啊?”
杨潮雨也觉得事情不简单起来。
这几份资料,说是文件,其实就是几张“小作文”,更像是几封投名状。多数来自那个叫惜希的女团成员,当然其他三位也有一两张。
其上的内容,可以归结为,打小报告。
而在小报告的末尾,便是她们各种暗示,暗示自己这般出卖队友的行为,能否得到相对应的嘉奖……
佘心看着,长长“yue”了一声。
杨潮雨草草看了几眼,就将文件递给电音,问:“你想表明什么?”
电音将那些文件收回了抽屉,一边说:“事情的真相,可能比我们看见的更复杂、曲折。”
杨潮雨直言道:“这些也证实了职场骚扰的存在。”
说明,跳楼女孩遭遇的不公,的确存在。
电音却问:“你认为,公平是什么?”
一直安静倾听的索隆,闻言冷笑了一声。呆在角落里的千千·符总看了他一眼。两人静静对视了一会,又互相移开了视线。
不待杨潮雨回答,电音又问:“平等地拥有获得工作、机会的资格?”
杨潮雨知道,电音说这话,那可能是提前挖了个言语陷阱。可她想来想去,好像这句话没什么错?
她迟疑点头。
这次不等电音反驳,索隆就出声道:“平等从来不存在。”
千千也应和:“我们只能努力制造平等。”
佘心皱眉看着千千,道:“你到底站在谁那边?”
千千:“我站自己的社会经验这边。”
佘心:……
杨潮雨忍不住皱眉,并且眉头越皱越高。
电音的手指点了点那些聊天界面,问:“我问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一个岗位,竞争的同时有三个人,他们的成绩相当,一个是自带资源的富家子弟,一个是幼年时遭遇不测身残志坚的残疾人,最后一个是家境普通身体也健康的普通人。你会怎么选?”
几乎是电音说完的同时,杨潮雨就想选第二个。
残疾人。
但当她做出这样的选择时,就已经在心里偏向了弱者。
便也意味着,她心里的公平被打破了。
但就让她认定了他们的观点,她也不甘心:“社会本就该给弱者一点怜悯。”
千千点头,说:“对。是这样没错。因为弱者或多或少已经遭遇了不公,或是身世、或是生理、或是情感,而出于体谅体贴,我们便会有意无意地偏向他们。这可以视为一种社会性代偿,也就相当于我们制造出来的公平。而这种公平,对于那些普通人和强者,又是一种不公平了。”
杨潮雨:好像有点道理。
佘心听得一愣一愣地,举手问:“请问,我们为什么要讨论公平问题,我们不是在讨论职场骚扰和队友背叛么?”
“出卖队友,在道德层面上的确不被倡导,但每个人的道德底线不一样。”电音看向佘心,点头道,“在我看来,惜希抓住了她认为能够利用的信息,并以此兑换相对应的资源,是平等交易。”
佘心瞪圆了眼睛:“你在说什么?可她的这番出卖,可能间接或直接地导致了一个年轻女孩的死亡啊。”
电音很冷淡地说:“疑罪从无。”
杨潮雨跟上了思路,对佘心解释说:“他们的意思是,职场必定存在不公平,而社会的资源是有限的。有人愿意突破底线,用身体和道德换取资源,那么那些不愿意置换的人,自然只能分到很少的资源、甚至被排挤。”
资源过少的结果,就是心理的不平等。
跳楼女孩最终因为各方面的压力,选择了轻生。
索隆补充道:“说句不好听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站在顶端的人拥有玩弄底层人员的特权,而底层人想要往上爬,不抓住所有的可能性,就有跌下去的可能。你的道德水平高,认为这些机会肮脏,那你可以不抓。但你也不能否认,这些肮脏的机会,没有给其他人往上爬的可能性。”
千千也道:“在绝望时,再肮脏的机会,也是希望。”
佘心一想,好像也是。
这个公司的高层是男性,所以他们能随意摆弄底层的女性。那如果高层是女性,那些女富豪就不会玩弄底层的男性练习生?
哦,对了。现在男性高管玩底层男性的也有不少……
佘心只能感慨一句:“这个世界真脏啊。”
但杨潮雨却想到了更多。
她曾看过一个外国新闻。一个影视巨头被曝出来是骚扰惯犯,但他旗下无数女星,只有零星的几个跳出来指证他。当时她还有点疑惑,为什么被欺负了,那些女人却不发声呢?是因为要爱惜羽毛,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曾经被那样对待过,还是她们本身依旧在这种畸形关系里获利,不想失去这方面的“优势”……
而电音几人的说法,让她想到了新的可能性。
她们或许认为,那样的机会虽然脏,却也真实地帮助了她们,这种不光彩的受益让她们觉得羞耻,但可能也会感恩或窃喜。
根本问题,如索隆所说,就是有些人愿意,而有些人不愿意。
他们在讨论的过程中,也是站在了不同的立场。
杨潮雨和佘心站了反对派。
她依旧不觉得自己的观点有错,坚持道:“但是,职场骚扰违法!”
佘心点头:“对!!!”
索隆“噗”地笑了出来:“有些人不认为是职场骚扰,那就没犯法。”
千千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点头,道:“总有人知法犯法。”
说着,她看向电音。
电·知法犯法并付出代价·音淡定点头,道:“当事人不觉得是冒犯,那局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硬要点破不可说的部分,就是另一种高傲自负。”
电音这个实锤资本家,当然是站在资本那一边。可能在他看来,不管是用什么手段,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就是有效手段。符总虽然也是女性,但她在职场混迹多年,见过的龌龊和肮脏可能比NC里藏着的秘密还多,甚至她可能试图帮助过某些女性,却反而遭到拒绝。至于索隆……
这么想着,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男人。
他依旧大马金刀地坐着,察觉杨潮雨的视线,微微一笑,问:“怎么了?我们的救世女主不打算发表救世言论了么?”
杨潮雨的眉梢高高挑起:“什么救世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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