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初期的时候,太监的地位并不高,眼下东厂还没有成立,司礼监也没有掌握批红的权力,对文武百官不具有什么威慑力。
周顺谦与郑和是老朋友,在北平的时候经常打交道,郑和还跟着林潇宸去过一次西域,双方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可再好的关系,有些事也是不能轻易让步的,郑和的意思是要借龙江船厂为朝廷造船,这和林潇宸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大航海计划,出现了严重的时间冲突,周顺谦自然不能答应,双方为这件事纠缠不是一次两次了。
“老周,咱家也是皇命在身,不得不来向海军求助,我们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咱家的为人你不是不清楚,即便是吃现成的,也不敢吃到海军头上。一年半的时间,我借用船厂和你们的木材,等船队建造完毕立刻归还船厂,欠你们的木材,一分不少的补上。”郑和陪着笑脸说道。
为什么朱棣不下旨,直接以朝廷的名义征用龙江船厂呢?
如果龙江船厂是除了林潇宸以外任何人所有,朱棣都会这么做,他还真不信邪,谁敢对抗他的圣旨!
但关键是,龙江船厂偏偏就是林潇宸的!
朱棣担心自己这么做,远在西域的林潇宸听到消息后会跳脚,君臣从此离心离德,关系产生严重的隔阂,所以不敢下旨把海军的船厂划给郑和使用。
他心里很清楚,林潇宸对此次海军组建的事情和远洋出行的事情,有着前所未有的重视程度,哪怕是放弃在大明的一切权利和爵位,这件事也得必须推行下去。
前期朝廷没有拨给林潇宸一两银子,船厂的建设和木材的储备,都是林潇宸自己从丝绸之路赚来的钱,自掏腰包完成的筹备。
他告诫郑和,这件事不准打着朝廷的旗号伸手硬要,避免为大明的朝局带来隐患,可朝廷明年出使各国的船队还得组建,怎么借用海军的力量,那得看郑和自己与周顺谦如何商量。
“你打的倒是如意算盘,我们辛辛苦苦把木材从海外和福州,用船只拖到长江,拖到龙江船厂,耗费的不只是银子,还有大量的时间,你张嘴一说,船厂和木材都归你借用,老郑,你可真敢说!”
“实话告诉你,龙江船厂和木材的问题我不敢做主,你心里清楚,没有靖国公的话,我一根木头一个工人都不能给你,你有这时间和我磨嘴皮子,还不如赶紧派人到西域请示靖国公。”周顺谦也想跳脚。
“老周,咱家也知道你很为难,可是从京师到西域请示靖国公,哪怕是一切顺利,来回最少也需要半年时间,咱家只有一年半的筹备期,实在是等不起,办砸了差事,皇上可是要怪罪的。”
“靖国公最大的希望就是大明不要闭关锁国,要走出去看世界,要和海外诸国建立密切的联系,把文化传播到海外,扩展大明的影响力,这一点咱家和你都很清楚,他必然是会支持朝廷的。”
“咱家出海的时候,密侦司和市舶司可以组织沿海商人的船队跟随,所有的收益全部给海军做经费,咱家绝对一两银子不要,你们的海军还在筹备阶段,出海没有足够的力量,船队需要武力的保护,而朝廷的出使船队,恰好能够弥补这一块。”郑和说道。
朝廷一旦决定做什么事情,可以调动全国的资源进行集中倾斜,绝非海军能够相提并论。林潇宸此刻人在西域,海军的建设自然不够快速,周顺谦负责造船,陈言彬负责建房,还没有正式开始招募海军船员和海军陆战队。
周顺谦想了想,郑和说的有一定道理,倒是可以借着朝廷出使各国的机会,先组织一批商人出海做买卖,把市舶司运作起来,减轻海军的财政压力,同时,也可以借此来训练海军的船员。
“也罢,龙江船厂就暂时借给你一年半的时间,造船人员的费用由朝廷承担,木材清点完登记造册,这都是用丝绸瓷器和茶叶买来的,再加上人工费和船运费,你要全部一次性付清,折算为银两也行,给我等价的丝绸也行,我的账面不能出了亏空。”周顺谦说道。
“那是当然,皇上此次的决心很大,为了此次出使各国的船队,命户部特别办理,钱,咱家不会少你一个铜钱,福州造船厂......”郑和话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
“老郑,我们海军的发展也需要大量舰船,靖国公的大航海计划必须要落实,能把龙江船厂借给你,已经是体谅朝廷的难处了,也是对你这个老朋友的最大支持,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奉劝你一句,做人做事都要留有余地,不要得陇望蜀,如果靖国公因此对你有了看法,你会得不偿失的!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周顺谦说道。
最后一句话让郑和的额头冒汗了,林潇宸既然坚定实施大航海计划,就代表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自己这是失心疯了?居然连福州造船厂也要借用!
如果海军没法造船,坏了林潇宸的计划,要是他为此对自己发难,皇帝会因为自己和林潇宸闹翻吗?不可能的!
皇帝连借龙江造船厂都要自己出面,不准打着朝廷的旗号,不就是忌惮龙江造船厂是林潇宸的产业吗?
“感谢周兄的提醒,是咱家有些着魔了,你也明白,咱家一个宫里的太监,却被皇上赋予这样的特殊使命,代表着大明前往海外各国,未免有些乱了方寸,请周兄清点物资,明天咱家再过来。”郑和对着周顺谦深深一躬。
周顺谦要是想坑他,他要什么就给什么,等到林潇宸回到应天府,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他头上,林潇宸自然会找他算账,做事太特么的差劲!
既然当面说出来,这就是人情,没把他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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