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模大了劳心劳力，反而不美。
“不舍得？”莫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
这一刻这个瘦小的老人爆发出了雄狮一般的气势！
“老夫是在缅怀耗费在这上面的时光啊！”
“至于这些所谓的势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有什么用？”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这些东西只要世家想要，一句话就会被他们夺走。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先凭着自己的心意送人！
“那我更不要了。”
万和淡淡地道。
他还不知道这世界的武人寿命能有多少。
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早早死了他又上哪儿哭去？
自身强大的实力才是立足的根本！
“不急，不急，万巡查你慢慢考虑。”莫虎哈哈一笑，示意万和自便。
连番情绪激动，他的精神回落看起来有些委顿。
万和求之不得，立刻起身告辞。
……
莫元山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万和远去。
半晌，他才回过头来问莫虎:“叔父，为什么？”
“咳咳咳……”
莫虎咳嗽一阵，慢条斯理地拿丝巾擦了嘴，才反问他:“我问你，黄天道你挡的住吗？”
莫元山一怔:“挡不住。”
那简直是螳臂当车！
“那不就结了？”莫虎没好气地道:“反正都马上不是自己的东西了，送给谁不一样？这都想不通我看你的聪明都是假聪明！”
“可是万家……”莫元山忍不住要反驳。
“万家挡的住？”莫元山慢吞吞地道:“是啊，他们挡得住。”
“可是他们凭什么要为我们挡住黄天道？就凭你觉得自己有的那点交情？”
“你有多大的脸，可以欠的下这么大的人情？将来又拿什么去还？”
莫元山冷汗涔涔而下，他没想道这位族叔世情达练，远胜自己！
这些事他也不是想不明白，只是放不下其中的利益！
而莫虎，说放下就能放下，毫不拖泥带水！
“可是……”莫元山还有最后一点疑惑。
“人明明都是万和杀的，对吧？”
莫虎对他的想法洞若观火。
“可他是我们黑虎帮的人，到时候黄天道只会拿黑虎帮泄愤，却不会去找万和的麻烦！当然，那是黄天道碰壁之后的事情了。”
莫虎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以黄天道的蛮横，肯定是问都不问就下手，然后他们就会发现自己撞上了一块超级铁板。
“为什么！？”莫元山失声道。
放过正主反倒单找不相干的人的麻烦？
哪儿有这种道理？
“因为他姓万，万人王的万。”
莫虎淡淡看着莫元山，眼神中满是怜悯:“但凡你有一丝练武的资质，小时候我肯定会教你练武。
你根本不明白，一个绝顶的武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黄天道纵然体量庞大，绝不会冒着两败俱伤的危险和万家翻脸！”
“毕竟，如果他们和万家对上，死的就不会是下面的喽啰，而是有可能是任何一个高层！”
“人命，也是分贵贱的。”
“你，我，”莫虎指指莫元山和自己:“还有黄天道死掉的那些弟子，都是贱命！”
“而黄天道的神师们，自然贵不可言，”莫虎嗤笑一声:“死了一个儿子而已，萧焰又不是生不出来了！”
莫元山咂咂嘴，觉得满嘴都是苦涩:“所以万和闹得再厉害都没事儿，有事的只会是我们……”
“也不能这么说，”莫虎哈哈一笑:“碰上不知情的，说动手也就动手了，就像郝良突然就死了一样，事先不也没人料到堂堂黑虎帮副帮主的儿子死的不明不白？”
“而且，谁说我们就会有事儿了？”老头儿狡黠地道:“我不是把这黑虎帮都交出去了吗？”
“黑虎帮和万和，都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能有什么事儿？”
他把手拢回袖子，意味深长地看着莫元山:“当然，我这不是利用谁，也不是要陷害谁，这就是一种交换，我们的代价实打实地摆在那里。”
“最后万和跟我们，都能得到想要的。”
“可是万和说了他不想要，”莫元山迟疑道:“我很了解这个人，直来直去不会绕弯子。”
“他撒手不管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蠢？”
莫虎愕然看着这个侄子，似乎头一天发现他是真的蠢:“到时候就利用那点微薄的交情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啊！”
“是脸皮重要还是命重要？是现在欠下天大的人情可怕还是没有了将来可怕？”
“我知道了。”莫元山心悦诚服。
他才发现，这位族叔各方面都胜过他好几个段位！
“你知道什么了？”
一张大脸从莫元山背后探出来，吓了他一跳。
“万和！”
“你怎么回来了？”他有些心虚。
刚才算不算背地里算计人？
“我有点儿东西需要你帮我找一找。”万和狠狠瞪了莫虎一眼。
他急匆匆走出去才想起来忘了顺便让莫元山帮他搜集种灵之术的符纸材料。
这事儿该提上日程了。
没想到就听到这叔侄俩在合计着拿他挡灾。
莫虎但笑不语。
最后一句是他故意让万和听到的！
有些人，你明明白白在他面前坦诚自己的小心思并不会遭到反感！
嗯，只要不厚颜无耻。
万和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糟老头看穿了。
“既然帮派都准备送我了，那就顺便再帮我办件事儿吧。”
万和补充道:“我没答应啊，两码事。”
“不急不急，万巡查你慢慢考虑。”莫虎好奇地问:“什么事儿？”
“我记得你说城外的矿山对郝家来说很重要……”
万和摸了摸下巴:“正好那儿也打了报告上来要求派人解决鬼怪出没的事，你就把郝副帮主派过去吧！”
“可以！”莫虎一口答应，丝毫不问万和有什么意图。
“为了郝家，郝武正该亲自前去查看！”
……
半个时辰后，郝武就收到了莫虎的手书。
“让我去调查矿洞的异常？”郝武冷笑一声，就要把手书撕成粉碎:“老东西这是想把我调出去啊！”
他一旦接下这桩差事，不到矿洞产量有所提升，怎么有借口回来？
“不，还需要时间……”
他忽地停下了手:“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找到了黄天道一个秘密香头。”
一个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恭敬地道:“虽然他推说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一定藏有黄天道的联络方式！”
“尽快撬开他的嘴，实在不行就用刀子，不用怕得罪黄天道。”
郝武吩咐道。
他看了看莫虎的手书:“我还是去一趟吧，不能给这老东西翻脸的理由。”
“是。”黑衣人倒退几步，身影骤然消失。
……
万和又回了万家。
他回来看看万屠和万老头死了没。
哦不，是饿了没。
毕竟他和万精精都跑了，连个送饭的都没有。
两人虽然不至于饿死，总归是麻烦许多。
万家大门紧闭，门扣还是当初万和扣上的。
他也不担心有什么不开眼的贼溜进去。
真进去了，说不定外城就又少一害。
“哎？老万呢？”
刚一进内院，万和就能感到万老头威势依旧，自己直接就像被什么猛兽盯上了。
那不是他有意针对，而是力量无意识的逸散！
万屠的房间，却没有了异象，显得空空荡荡。
万和想了想，没有再往里走，转头朝着厨房去了。
“小和你回来了？”
果不其然，万屠正坐在厨房的桌子旁边。
桌子上已经摞了五六个空着的大海碗。
他放下手中的碗，歉然道:“我没想到你爷爷也突然出了状况，苦了你们俩了。”
“呃……”
万和有些脸红。
看看人老万这觉悟！
再看看他和万精精……
今天如果不是心血来潮，万和也不一定回来看看。
“不苦不苦，你才是真的苦……”
万屠看出万和的尴尬，微微一笑:“难道是因为武功的事儿来找我？”
“哦？”万和精神一振，没想到偶尔回来一趟还有这种好事:“你琢磨好了？”
万屠点点头:“这几天下来，总算偶有所得。”
他自己闭关，还能分心给万和考虑，万和也不敢要求太多:“如何？”
“你过来我看看。”万屠伸手招呼万和。
万和老老实实过去，伸出一只手让万屠察探他体内的劲力。
“不错！”
一试之下万屠就大为赞叹:“铜像功的劲力被你练的如此浑厚，已经不下于那些练了几十年的庸才！”
“这一招你应当用得！”
“只是……”
他有些迟疑:“这一招有个坏处……”
“无妨！”
万和大包大揽。
只要不损寿命，有什么后遗症能比三大限的反噬更厉害？
连三大限他都能化解，别提小鱼小虾了！
万屠忽地屈指，一指弹在了桌子上。
波！
这张厚实的桌子竟然在这一指之下洞穿了一个三寸深的洞！
“就是它了！”
万和大喜。
自己需要的正是一门锐于进攻的法门！
万大长老是个识货的人。
他能看出万屠这一指力道的高度凝聚！
能将力量收束到这种程度，以万和体内血气之巨量，完全可以无坚不摧！
“你先别高兴。”
万屠苦笑道:“我思考许久，也只有它的劲力能完全契合铜像功，消耗的气血又少。”
“呃……”
万和无语。
老万还惦记着功法练多了会消耗气血导致主修武功劲力变弱的事儿呢？
他不在乎啊！
“你就直说缺点吧。”他催促万屠。
“很简单，它伤人先伤己。所以才换来了低消耗和高爆发。”万屠给万和举个例子:“有些摧残身体的魔功你知道吧？它的效果和它们差不多，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它的后果要轻一点。”
万和……
简直太知道了。
要说魔功三大限就是最大的魔功！
“练了！”
万和不假思索。
这都不是事儿啊！
“好吧，”万屠无奈地背出一篇口诀。
“你试试，不懂就问，先记下来也可以。”
万和闭上眼睛，默然良久。
忽然他伸出手指，只一下就在桌子上戳出一个窟窿！
“不错！”万屠惊喜地挑了挑剑眉。
“可惜，这门伤心小箭的配套心法失传了，否则以你的天赋，将它们一起练必然能完全发挥他们的威力！”
他关心地看了看万和:“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身体不舒服？”
“完全没有……”
万和神色古怪地回答。
这门武功，应该是损伤自己的心脉来换取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先伤己再伤人。
他万大长老一旦伤心，接下来就该敌人伤心了！
但是……
刚才他凝练劲力的时候，一股浑厚的劲力悄无声息地涌过，牢牢护住了他的心脉！
他竟然完全没有受到伤害。
“你说的配套功法，是不是这个？”
万和坐在那里不见动弹，整个人的气势却突地一沉。
在万屠眼中，万和上连天下接地，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座巍峨的高山！
千仞高，万钧重！
“山字经！”以万屠的镇定也不由吃了一惊。
万和刚才怕他念叨，在他探查的时候却是偷偷把山字经的劲力藏起了一部分。
虽然山字经和铜像功劲力混为一体，他却能强行分离！
剩那一点点，连万屠也分辨不出来。
“你居然又多练了一门武功。”
好半天，万屠反应过来苦笑。
“老早的事儿了。”万和讪讪。
“算了，以后不要贪多就好。”万屠无奈。
好在刚才他也发现万和的气血比寻常人要多上了许多。
“来，再给我看看你血种锻炼的怎么样。”
“老万你怎么跟交代后事一样。”
万和觉得万屠有点不大对劲。
“别胡说。”
万屠笑着敲敲桌子:“难道是最近都没有努力怕被我看到？”
他打趣万和。
“咳，那你可就说错了。”
万和也笑了笑。
最近他还真下力气锻炼了体内的血种！
光是各色妖材就不知道吃下去了多少。
“看看。”
万屠挑眉示意。
在坠龙涧的时候，万和的形象给了他极深的印象！
能在这种年纪把血种锻炼到那种程度，他不仅有些期待万和的进步。
轰！
一道道黑红色的粗大花纹陡地从万和心脏冲出！
几乎是瞬间，它们就呈放射状布满了万和的体表！
“这些花纹……”万屠有些惊异。
熊熊！
万和的衣服忽然燃烧起来。
花纹表面，有淡淡的火光缭绕！
“啥玩意儿！？”
万大长老有些慌。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能光屁股？
他最近这还是头一次激发血种，完全没有想到这东西还发生了这种变化！
三大限虽然也能动用火力，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骨甲把衣料包裹在内的时候完全不会有损伤。
这血种……
难道用一次就换一身衣裳？
“……”
万屠看着眼前的万和。
一道道粗大的黑色花纹带着火焰包裹了他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就像个火人一样。
“这些花纹不简单啊……”
经验丰富的万屠能看出，这些花纹看起来粗大，其实完全是由无数细小的花纹组成。
它们像锯齿一样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打上去恐怕不止会受到火焰伤害，还有它们的反伤！
“只是,怎么看起来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了？”万屠发出了疑问。
何止不一样，简直南辕北辙。
“也许上次我比较拼命？”万和企图糊弄过去。
上次万屠看到的是他三大限全开，这次是血种全开，外形当然不一样啊！
他倒是想过再开一次三大限混过去，但是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万屠只是捎带看了一下，这次他却是带着考教的心理！
万和几乎是瞬间就决定上血种。
反正以万屠的大气也不会在意太多。
“好吧。”
万屠果然轻轻放过了这个问题。
他将手放在万屠胸口，无视了那些暗红色的火焰。
“你这……”
他的神色越来越奇怪:“到底喂它吃了多少东西？”
他的手在烈焰灼烧之下，连颜色都没有变一点！
“不是说这东西只要人还能承受，吞噬的越多越好吗？”万和干笑一声，发现自己可能又犯了想当然的错误。
他看的手札虽然也是沸血武者所著，但怎么想见识都不可能超过万屠吧？
“也不是说不对……”
万屠无奈道:“但人的承受能力有一个极限，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极限之内，尽可能地吞噬能让血种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展的东西。”
他摇摇头:“你如果现在就把潜力耗尽了，血种却没有定下方向，或者说无法达到一定的高度，你将来怎么办？”
他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最近似乎疏忽了儿子。
虽然也有万和的进度超乎常人的原因！
万精精已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进度和万和一比真真就像小孩子和大人差的那么大。
万和……
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结果也不是坏到难以接受。
万大长老虽然乱吃东西，却能感到自己远远没有达到极限！
别说极限，他连一点吃力的边儿都没摸到。
“你最近都吃了什么？”
万屠按着额头，决定继续补救。
可怜天下父母心。
“火狐灵骨，火魅角，苍龙心，百年……”
万和一口气秃噜了一长串，鸦神他没说，那东西太耸人听闻了。
万屠越听面色越奇异，他突地打断万和:“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黑虎帮库房里找的！”万大长老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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