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光是部队,还有首都烧伤科的大拿们也被调动起来了。
以前的时候,烧伤也跟着科技在发展,但是皮肤这个玩意太麻烦了。
几乎可以说几十年前的治疗方式和现在的治疗方式改变不大。
首先,皮肤这个玩意,它不可再生,很多人手上开个口子,然后过几天就愈合了。
其实这个愈合不是皮肤连接在一起的,这玩意是瘢痕组织,也就是所谓的胶原蛋白粘起来的。
皮肤在人体中,正儿八经的是一个器官,从解剖学来分的话,就三层,表皮,真皮,皮下脂肪。
这个东西理解起来不好理解,不过这玩意和鸭梨特别像。
吃鸭梨的时候,表面有层蜡,这玩意就可以理解为人体的表皮。
而黄色带着麻点点的这一层就是人体的真皮,麻点点就好像是人体的汗腺一样,而梨肉就是脂肪层。
在显微镜下,这个麻点点就是一个集合起来的单位。
表层,成分简单一点,就是胶原蛋白,而真皮层就复杂了,里面不光有各种血管,还有各种的腺体,还有肌肉,神经特殊的免疫细胞。
所以皮肤损伤到表皮层的时候,问题不大,一旦损伤到真皮层,就问题大了。
因为附着在皮肤真皮层的附属器官就相当的多了。
夏天的时候狗狗为什么要伸舌头?就是因为狗狗的真皮层结构太单一,没这些麻点点,没这些集合起来的单位,它身体降温只能靠伸舌头。
而人为什么不用伸舌头降温呢,因为人的皮肤上这些集合起来的小单位很厉害。
不光能排汗,还能分泌色素,分泌油脂,当人体血脂较高的时候,会刺激血管,然后皮肤也会代偿性的分泌一些油脂,就是这么牛逼。
特别是在真皮中,还充斥着大量的肥大细胞,这玩意是干啥的?这就是抗过敏第一个防线。
而且,真皮的结构成分,在胚胎年代的时候,就早早的分化出来。
也就是可以理解为,这玩意特异性很高,一旦缺损后,只能代替而无法更新!
表皮和真皮的链接不是简单的相互延伸,也不是简单的粘连,这玩意还有电子联桥在里面。
这种结构的结实程度相当的严密。远的不说,要是没这种结构,棒子的美容就少了一个拉皮项目。
说高大一点,想开战斗机,当宇航员,第一个检查项目就是看你身上有没伤疤。
当皮肤受到损伤以后,那么这中特殊的结构和构造就被破坏了,人体也没存货来弥补。
但也不能让身体表面开个口子不是。所以,身体其实也会糊弄的。
没这种材料了,好说,胶原蛋白粘起来!原本来说,大量的胶原蛋白更应该有弹性。
其实不是,这种瘢痕组织的延展性相当差,不光没什么弹力不说,还没组织器官,不光没血光,还没分泌功能。
这也就是为什么瘢痕组织的颜色比正常皮肤都会发黑或者发黄一点,因为它没正常皮肤的分泌功能,它无法排出多余的黑色素。
而且,这个被身体糊弄出来的代替品,延展性还相当的差。
所以开战斗机的人,要是有个瘢痕,几个重力加速度下,别说和敌方战斗了,首先瘢痕就抗不住了,绝对是一脸血花冒出来。
新材料出来了,但对于手术的要求相当的高,就算张凡和李存厚教授改良了好久,但也不是一般医生能做下来的。
所以,当张凡一个电话打到首都以后,李存厚一听,材料已经半路下了飞机送往茶素了。
他想都没想,直接把科室最新的悬浮床发往了茶素不说,自己还开始摇人。
在中庸的烧伤科,他是外来派,原本没什么话语权。
结果,一趟茶素之行,他和张凡弄出了一个也算革命化的烫伤材料后。
这一下不得了了,不光军队医院向他发出了橄榄枝,就连他美国的导师都给他发出了邀请函,据说只要能上了临床,就能成美国的什么院士。
中庸一看,直接给他弄了一个独立的烫伤科,老李也不想折腾了,年岁大了,也不想再去他乡了。
“张凡要做手术了,你去不去?”这是给30X的烫伤科主任打电话。
“张凡要做手术了,你去不去?”这是给水潭子的烫伤科打电话。在烧伤和骨科这一块,水潭子还是能吹一吹的。
“张凡要做手术了,你去不去?”这是给儿童医院的电话。
说实话,当李存厚在茶素的时候,看着张凡做手术,他觉得太TN的简单了。
小刀一划,新材料一缝,OK,比缝牛仔裤都简单。
虽然他的几个学生做不下来,他觉得那是因为他们都是科研向的。找几个临床向的专家不就OK了?
结果!找了好多好多老中青三代的临床项专家,做是能做下来,但面积都不能太大。
可以说,一块巴掌大的新材料,就让这些专家们做的快虚脱了,哪里有张凡那种潇洒飘逸的感觉。
刚开始的,老李还觉得他找的专家不用心,他吹胡子瞪眼的老拿张凡来说事,找的多了,他终于明白了,不是这帮人不给力,而是张凡太牛逼。
所以,这些专家,虽然都没见过张凡做手术,但李存厚已经把张凡吹上天了。
这次机会来了。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是自己的手术技术问题呢,还是老李的材料有问题。
反正,用老李的话来说,你们没一个能打的,好东西都被你们浪费了。
这一次,他们算是开团前往茶素了,作为医生,他们真的希望老李不是在吹牛,他们真的希望这个新材料很好用,真的希望这个远在边疆小城的张凡医生有两把刷子。
坐在飞往茶素航班上的乘客一脸的诧异。因为他们原本还有半个小时才到起飞时间的飞机,不光提前要起飞不说,就连空旷的座位都被看起来像是一个团队的人给填满了。
“他们是旅游团?”乘客们小声议论。
“你傻啊,旅游团大冬天的去干什么。你没看嘛,这帮人像是知识分子或者是领导。”
“那位,好像是水潭子烧伤科的主任,咱这次来首都复查,想约人家的号,约了一周才约到,还是托关系约的。你说我是不是上去打个招呼啊!”
一对看起来像是夫妻的乘客悄悄的说着,声音特别小,生怕被人听到一样。
“先别着急,等会飞机飞稳了,你悄悄的过去,装作不经意才看到一样,哎,希望他还记得你。”
“嗯,好!”
……
上了飞机的医生主任们,坐在一起开始聊了起来。
“老李,到底靠谱不靠谱,我们现在都上了飞机了,你该说实话了吧,就算你吹牛,我们也就当去义诊了,可别到时候下不来台。”30X的一位主任调侃着李存厚教授。
“对啊,老李,我们都被你拉来当壮丁了,这个新材料的应用,我们是不是没功劳也苦劳啊。”这是想在老李研究中捞点好处的。
“哼!”老李翻了翻白眼,心里虽然很是鄙视这种想截胡占便宜的,但以后新材料的推广,又离不开他们。
所以说话也不能太伤人。
“你们一个个的嫌弃我的材料不好,说实话,你们这次是来对了,到茶素,让你们看看,问题真的不在我的材料上!”
有想法的主任看老李不愿在材料上多说,也就没了聊天的心思。
说实话,同行是冤家,又同在一个城市,要不是老李的材料很有前景,靠着老李估计是绝对没可能把他们归拢到一起的。
没人说话,都闭目假寐。
这帮坐在后排的医生,就连假寐的姿势都差不多,齐刷刷的眼罩,让原本有心来打招呼的乘客,都不敢上前打扰了。
茶素。
内外科专家们齐聚无菌病房外。真的,不光张凡的压力超级大,这些专家有一个算一个,压力都不小。
这种大面积的烫伤在茶素太少见了,没有大量经验积累的他们,现在真的是在赌,而我们的战士,更是再赌。
“不行,温度越来越高,感染越来越严重!我们的用药还是没有经验啊!”任丽靠在隔离玻璃墙上,顿时萎靡了。xs74w
她难受,真的难受,眼睁睁的看着年轻的战士生命一点点的流失,心里真的难受。
谁都想把战士救治过来,没有一个不想的,他们集思广益,但,还是因为经验的缺乏,感染越来越严重。
“不行,这样不是办法。我去清创!”张凡看着病房内的战士,再看看自己的同事们,张凡咬着嘴唇,血都出来了。
“张院!”有几个主任,直接喊了出来。这是一种担心,或者说一种担忧。
清创,是开放性的治疗,一旦失败,做清创的医生干系就大了,甚至……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让细菌给吞噬了。他才二十来岁,救不活他,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张凡望着躺在无菌病房的战士。
“万古霉素已经上了,要不再等等?”任丽也没有把握的说道。
“没时间了。他快熬不住了。”张凡摇了摇头,然后对icu的护士长说道:“拿病历过来,我签字!”
护士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病历拿了过来,就在张凡要签上自己的名字时。
欧阳出现了,“我还在呢,领导负责,也还轮不到你。”大家转头一看,欧阳站在ICU的门口。
然后人群自动给欧阳让开了一条路。
“院长,您是内科医生,清创是外科……”
张凡没有把笔给欧阳,因为他没有把握。
战士感染的烧伤太严重了,就算清创了,他也没有一点把握能控制住感染,而且清创是二次损伤,战士能熬的住吗?他不知道!
“给我,我还是院长,我还是你领导。”说着话,老太太走上前来,一把夺过了张凡手里的笔。
刷!刷!刷,欧阳利索的把名字签在了病历上。
“去吧,既然没有办法了,那就放手一搏。去吧,老太太在这里看着你。我们的战士等着你,去吧!”
“院长……”张凡想说谢谢,但,这个词,他说不出来,他张不开这个口。
“张院,我帮你!”烧伤科的主任古丽拿着防护服,防护镜走了过来。
“好!”张凡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欧阳说道:“院长,我去了。”
“去吧!”欧阳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电刀、刮匙、尖刀!”穿着防护服的张凡一点点开始清创。
防护服,说实话,这玩意绝对是密不透风,特别是这种自带氧气瓶的防护服,又重又不透风。
张凡的汗水,就在防护服里如同河流一样,从头到脚的往下流。
不穿不行啊,武警战士,现在就像没有一点防护的孩子一样,只要有点细菌,说不定都是致命的。
张凡相对来说还好一点,胖主任古丽,眼皮上都冒着汗水。她,大口大口的呼吸,但,拿着拉钩的手,拿着纱布的手,却是那样的稳健。
几个小时之间,战士的皮肤已经有很多地方失活了,而且,切开的减压伤口上,好似有一层灰蒙蒙的绒毛一样。
张凡拿着刮匙,沿着战士的伤口,嗤!嗤!嗤,就像是刮巧克力冰激凌一样。
刮匙上,一条条的黑褐色的半凝固物体,被张凡挂了下来。
嗤!嗤!嗤,沿着战士脸庞开始,一直刮到双侧大腿。
疼,真的,极度的疼痛,高烧、昏迷,刚刚被纠正了休克的战士,就在昏迷中都皱紧了额头,微微抽搐的嘴唇,太疼了。
张凡硬是咬着牙,好似没有看到一样,必须刮啊,他也不想让战士如此痛苦,但不痛苦,他说不定就会这么一睡而去。
“你忍一忍啊,你一定要忍一忍啊,材料马上就要到了,张院一定能让你恢复到以前,一定能让你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
古力眼里泪花闪烁,一边用没有温度的防护服轻轻的抚摸着战士唯一没有损伤的手背,一边轻轻的念叨着。
……
飞机,飞往茶素的飞机终于落地了。当乘客们准备要起身的时候,空姐们赶紧组织着让医生队伍先下飞机。
“他们要去救人,乘客们,请大家不要起身,让他们先走,他们是医生。
茶素的医院里,有一位为了我们茶素而受伤的战士,现在危在旦夕,我们的战士等待着他们!
乘客们……”
鸦雀无声,忽然间,不知道哪位乘客吼了一嗓子。
“大夫,谢谢你们啊。一定要把我们茶素的儿子娃娃给救活啊!”
“是啊,大夫们,谢谢你们了!”
李存厚带队,没时间多说话了,一边点着头,一边赶紧下了飞机。
刚一下飞机,渡车都还没过来,武警的军车如同野兽一样,飞驰到了飞机的脚下。
“谁是李存厚医生?”
“我是,我是?材料呢?”
“材料刚刚已经送往茶素医院了,上级让我来接你们。”
上车,专家们刚刚坐稳当,汽车冒着黑烟咆哮而去。
警车,如同电影里的警匪片一样在茶素上演,速度飞快,如果给他们加个翅膀的话,估计能飞起来了。
呜!呜!呜声中,整个城市都好似急躁的等待着,等待着市医院内的消息,等待着他们的儿子娃娃的消息。
“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住!”
白发苍苍的老人,坐着特殊的动作,朝着医院祈求。
冬日的太阳终于还是升起来了,撒着让人晃眼的光线,照射在白色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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