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两人没有举办婚礼,江暮平第一天来到新家才发现门口挂上了红灯笼,估计是老太太的杰作,家里的窗户上也贴了红色的窗花。
除了“传统味”很重的灯笼和窗花,屋子里还漂浮着一些彩色的氢气球,还是爱心形状的,这倒是不像老太太的手笔。
今天江暮平准点下班,家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门铃声响了一声,江暮平走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快递员,手里抱着包裹,问:“请问是成岩先生吗?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江暮平在单子上签下了成岩的名字,接下了快递。
没隔多长时间,门铃又响了起来,又是快递员,送来的还是成岩的快递。
江暮平在回家后的两个小时之内收到了成岩的七八个快递,客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
成岩打来了电话,江暮平接通了电话,站在一堆包裹中。
“江教授,你到家了吗?”
“到了。”
“我今天要晚点回去,晚上还有几个客户。”
“嗯。”
“你吃晚饭了吗?”
“在学校吃了工作餐。”
“啊,不好吃吧……”
“还可以。”
“成岩,”江暮平停了一下,想起之前母亲提到他跟成岩讲话的时候语气总是硬邦邦的,有些生冷,便换了个称呼:“阿岩。”
成岩愣了一下。
江暮平垂眸看着地上的那些包裹,“阿岩,家里有很多你的快递。”
“都是一些生活用品。”成岩隔着电话有点不好意思,但不想在江暮平面前表现得那么忸怩,于是尝试着行使作为江暮平合法丈夫的权利:“江教授,你帮我拆了吧。”
“嗯,好。”
江暮平在客厅拆了十几分钟的快递,成岩今天一天收到的快递都抵上他半年收的了,江教授不怎么在网上买东西,不太理解网购的乐趣。成岩买了一些洗漱用品,洗发水、沐浴乳、洗面奶、男士护肤品……还都是国外直邮的,瓶瓶罐罐的特别讲究。wap.xs74w.com
这么宝贝自己。
所以成岩皮肤那么好,长得那么显嫩不是没有理由的。
江暮平轻轻哼笑了一声。
除了护肤品,成岩还买了成对的电动牙刷和牙刷杯,情侣款的,一个是皮卡丘,一个是杰尼龟。江暮平盯着那两个卡通电动牙刷看了很久,不确定哪一款才是自己的。
他拍了两张照片,向成岩发信息确认:[图片][图片]小乌龟和小耗子,哪个是我的?
收到江暮平消息的成岩这才想起自己前几天脑子一热买了非常幼稚的情侣款电动牙刷,他一方面感到轻微社死,一方面又觉得江暮平讲话的语气有点可爱。
成岩回答:随你,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
江暮平又回:小乌龟。
成岩回道:好的。还发了一张杰尼龟戴着墨镜的表情包。
江暮平的表情库里没有什么可爱的表情包,为了回应成岩的可爱,他回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江暮平的心情变得很不错。
成岩十点多才到家。
客厅里的灯关着,家里很安静,江暮平可能是睡了。
成岩打开客厅的灯,不自觉地放轻了步伐。这是他第一天住进新家,有好多东西还没来得及准备,比如睡衣。而且他的衣服刚从旧家搬过来,还没有顾得上归置。
成岩从装衣服的箱子里随便挑了一件T恤,走进了浴室。
成岩刚进浴室就看到了洗脸池上的瓶瓶罐罐,江暮平把他网购的洗漱用品整齐地摆在了洗脸池上,那对情侣款的电动牙刷也歪着脑袋靠在一起。
江暮平没成岩那么讲究,洗漱用品很少也很单调,成岩洗澡的时候用了江暮平的洗发水,挤出来的时候是一股柑橘味,可是头发吹干后又变成了雪松的味道。
成岩只穿了一件T恤和内裤,光着两条腿走出了浴室,准备再去装衣服的箱子里翻一翻,看看能不能找到睡觉穿的居家裤。
江暮平从书房里出来倒水的时候,看到有个人蹲在玄关,脑袋埋在收纳箱里闷头翻着什么。那人只穿了件上衣,下半身单穿了条黑色内裤,因为下蹲的姿势,贴身的内裤勾勒出了臀部的线条。
成岩的腿很白,内裤又是低腰的,T恤挡不住后腰隐隐约约泄露的春光,江暮平下意识偏过了头。
成岩终于翻到了能穿的裤子,转身的时候发现江暮平拿着杯子站在客厅里,他愣了一下,看到江暮平抬起眼睛看向了他。
江暮平穿了一件看上去质地很柔软的睡衣,戴着眼镜,头发半干,气质有些慵懒。
成岩手里抓着裤子,“我以为你睡了。”
“没有。”江暮平走到厨房倒了杯水,“我在书房。”
江暮平把水杯放在餐桌上,走到了成岩面前,“家里温度不高,你穿成这样不冷吗。”
“我刚刚在找睡裤。”
江暮平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成岩作为纹身师身上却连一个纹身都没有,这会余光不小心瞥到了他腿根的位置,发现有一小片类似纹身的痕迹从腿缝里延伸出来,若隐若现,看不清全貌。
成岩注意到了江暮平的目光,耳朵一瞬间发烫,耳根后面都红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穿裤子。
“阿岩。”
成岩听到江暮平喊他的名字。
“你的耳朵很红。”江暮平提醒他。
本来成岩的耳朵只是耳根后面有点红,这下整个红透了,连后颈都浮着淡淡的红晕。
“我脸皮薄,”成岩的耳朵快冒烟了,“江教授,你理解一下。”
成岩的脸皮其实没那么薄,他也不知道在江暮平面前怎么就那么薄。
江暮平走近了他,身上裹挟着淡淡的雪松的味道。
“家里的气球是你弄的吗?”江暮平问道。
成岩点点头:“明天处理掉。”
“不需要处理,挺好看的。”江暮平闻到了成岩头发上的雪松味,没说什么,“我先回书房了。”
“嗯。”
江暮平回书房后,成岩躺在沙发上思考一件人生大事——他今晚该睡在哪儿?
按理说他跟江暮平结了婚,睡在一张床上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他跟江暮平连手都没有拉过,要怎么同床共枕?
更何况刚才江暮平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腿,他就表现得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这种状态睡一张床不得闹笑话?
成岩在沙发上躺了会,很快就困了,想着先混过这一夜。
江暮平是不会让成岩混过去的,尽管走出书房的时候发现成岩歪着脑袋睡在了沙发上,还是走过去,微微弯下腰,离成岩很近,轻声喊他:“阿岩。”
江暮平喊“阿岩”的时候总会让成岩感觉耳朵麻麻的,蕴藏了魔力一样,一听腿就软。
成岩含混地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是不是该讨论一下在哪睡觉的问题。”江暮平一句话把成岩拉回了现实。
成岩脑子清醒了,坐在沙发上半晌不说话。
江暮平似乎能猜到他心里所想:“你要是不习惯,我们可以分开睡,家里还有一间客房。”
成岩还是没说话,江暮平径自往客房走去:“我睡在客房,卧室留给你。”
成岩抓住了他的衣袖:“一起睡吧。”
江暮平转过身看着他。
成岩不想让江暮平觉得自己很麻烦,他补充了一句:“你不介意的话。”
一直到上床前,两人都是沉默的,虽然平时两人相处起来感觉还挺自然融洽,但是成岩怎么也没想到结婚之后,他跟江暮平独处时的氛围会变得这么尴尬。
成岩在床上躺下了,他听到江暮平把眼镜放在桌上的“咔哒”轻响,接着房间一黑,床垫往下一陷,被窝里钻进了带着雪松香的热气。
成岩的呼吸一直不规律,浑身蒸腾着热气,江暮平伸手在他颈侧摸了一下,成岩触电似的缩了一下,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江暮平本来平躺着,这会翻过身面朝着成岩:“成岩。”
“嗯?”成岩还是喜欢听江暮平叫他“阿岩”。
“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
“你身上很烫,很紧张吗?”
“我……只是有点不适应。”成岩的身子稍稍动了一下,一片晦暗之中,鼻子不小心蹭到了江暮平的下巴,他的鼻间掠过一阵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
成岩上学的时候没人理他,只有江暮平愿意理他,可那个时候成岩又不愿意跟江暮平那样的好学生打交道,于是成岩习惯了背地里悄悄观察江暮平,表面上却摆着一张冷脸,对江暮平很不客气。
成岩观察过江暮平做卷子时的背影,观察过他在文艺汇演上弹钢琴的样子,江暮平是成岩青春里的一部分,是成岩年少时最遥不可及的一个地带,成岩从未设想走进江暮平的生活,也很难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大方得体。
江暮平曾经是他的同学,现在却成了他的丈夫,这种感觉太难以言喻。
“我适应不来。”成岩说。
“那离婚?”
成岩一惊,有些惶恐:“……不要吧。”
他忽然有些生气,眉毛不由地皱了起来。他不知道江暮平是怎么精准找到他的眉心的,他只觉得眉间一热,一个温热的东西摁住了他的眉心。
江暮平轻轻按了一下成岩的眉心:“骗你的。”他坐了起来,说:“我睡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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