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老师选中的关门弟子。”
羽苍渺明白秦凡的意思，如若对方真的像看起来的那般脆弱不堪，她完全就配不上这个身份。
而在无法确认其立场前，以不变对万变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况且现在的秦凡和羽苍渺不可能为了一个人改变所有计划，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加快进度，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对武威王身后的天外势力予以痛击。
至于给小师妹报仇也只是捎带的。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秦凡看着羽苍渺再次拉起鱼竿，眉头轻挑。
“暂时没什么事，就待在鬼市玩玩呗。”
“那你可要扮演好夜帝这个身份。”
“师兄是准备对内部人员下手了？”羽苍渺很清楚夜帝的身份就是一把隐没在黑暗的刀，它要为其除掉秦凡不能公然出手的目标。
秦凡点了点头道：
“曲溪元氏的情况有些复杂，那位元族长虽有一定的魄力，但还未下定决心，如果没有诸葛正我这個事情，我可以耐下心来等一等，可现在时间不多了。”
说完这句话后，秦凡充满深意的看了羽苍渺一眼。
羽苍渺无奈说道：
“好吧，师兄，我承认八大世家中的帝党一脉确实和我有些关系。”
“详细说说。”
“本身这种世家教育就很成问题，一面教导着要无私对家族奉献一切，一面又要坚定家族至上的自私观念，其中一些随大流的族人倒没什么。
而像是一些善于思考的聪明人，会因为这两种思想的碰撞发生质疑。
早在我担任丞相之职时，就发现了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破绽。
于是通过那些八大世家的族人前往文圣殿学习的时候，向其传输以国为先的想法，即是无私就要做的彻底一些，也是因此后续形成了这个奇特的小圈子。”
羽苍渺随意的拉起鱼竿，又是一条金灿灿的锦鲤入了鱼篓。
“当然，这件事情从我布置之后，便交由曾经的文圣殿殿主，如今的大玄丞相·李太轲负责，所以我也不知道曲溪元氏中有多少族人迈入了那个小圈子。”
秦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新任文圣殿殿主·百里鸿是七羽之一，对吗？”
虽是疑问，但秦凡的语气却无比确定。（部分详情见第二百五十七章。）
“师兄慧眼如炬，不过小鸿那边也没有名单。”羽苍渺的眼中浮现一瞬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镇定道，“这件事希望师兄保密，否则小鸿就危险了。
对了，他在七羽中的代号是青羽文者。”
“还是交易，尽心扮演好夜帝的身份，这个秘密我不会告知他人。”
“知道啦。”
羽苍渺又钓上了一条石银斑。
秦凡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鱼篓，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以后我不会再和你钓鱼了，走吧，和我去瀑布小亭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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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丈红泉落，迢迢半紫氛。奔流下杂树，洒落出重云。
看着飞流直下的瀑布一侧，一座小亭子屹立在此，羽苍渺颇为欣赏道：
“这个地方不错，以后我会经常来这里逛逛。”
秦凡不发一言的拿出一套茶具，借用刚才的寒潭水，开始冲茶洗茶泡茶。
单论茶道功夫他要比羽苍渺更加擅长，这也算是为了刚刚钓鱼的失利小小扳回一城。
至于抱娃风和白绯生还是站在不远处，两人正交流着刀法上的心得，之后二人更是相邀一同前往至南险地渡天劫。
而胖大已经彻底玩疯了，原本黑白相间的皮毛变得脏兮兮的，如今正兴奋的在一个泥潭中打滚儿。
“师兄，我感觉你有一件事要问我，却在犹豫该不该问出口，对吗？”羽苍渺拿起茶杯轻饮一口，浓郁的茶香于舌尖绽放，一股暖流融入全身后，让其不由自主的眯起双眼。
“我只是觉得问了，你也不会说。”秦凡轻轻摇晃茶杯，看着其中橙黄色的茶液，陷入沉思。
“是关于玄帝的？”
“嗯。”
“这次诸葛正我的事件，师兄处理的很仔细，基本动用了朝堂上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后续收尾也已经尽善尽美......”
“这些话打住吧。”看着夸夸而谈的羽苍渺，秦凡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我之前给了玄帝一个传音令牌，但他始终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若是没有诸葛正我这件事，我可以理解成他要占据绝对的主动权，可如今发生了这个事情，却还没有一丁点动静，这就有些奇怪了。”
“即便他联系了你也没什么用啊，毕竟木已成舟。”羽苍渺的目光看向一旁壮观的瀑布，看似随意的说道。
“你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还是故意装傻？”秦凡的双眼直视着羽苍渺。
羽苍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之前绕了九州之地一大圈可是很累的。”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秦凡放下茶杯，转而将目光也看向直击而下的水流。
这次却换作羽苍渺沉默不语，他的神情凝重了许多，收回目光后，一直盯着眼下的茶杯。
“好了，这件事暂且如此吧。”此刻反倒是秦凡轻飘飘的揭过这个话题。
羽苍渺点了点头，他已经注意到秦凡要等的客人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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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限很紧张。
身为曲溪元氏的族长，他忘记了自己多久没有产生过这种情绪。
只因他清楚与秦凡接下来的对话，将关系着曲溪元氏以及自己的未来。
而来到这小亭不远处后，传入耳畔的声音却让其眉头紧紧皱起。
“鬼尊！伱一定会后悔的！”
“够了，天首，我才是鬼市之主。”
随即他便看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朝着自己走来。
关于天首·夜帝的情报信息，他知道一些，原本对于此人他不甚在意，可当察觉到其散发的威势后，让他的神情凝重了许多。
而站在其身后的柴刀客，更是让他感到震惊。
因为对方流露出的气息竟然与之不相伯仲。
‘伪天象境！什么时候这个境界的强者都如同大白菜一样多了！’
这时，羽苍渺走到元限身前停了下来。
“元族长，希望你能保护好那些废物。”
之后不等元限做出回答，其身影已经一跃而过，原本元限是想要拦下对方，但在其刚要伸手时，一股凛然的刀气将其锁定，其中蕴含的强烈杀意更是毫不加以掩饰。
“柴刀客.....你究竟是谁？”
白绯生没有回答，只是将举起的柴刀又随手扛在肩头，淡淡的瞟了元限一眼后，已经跟随羽苍渺的身影消失在这山腰处。
就在元限陷入莫名震惊时，抱娃风来到其身前道：
“元族长，请吧。”
元限点了点头，在他迈出一步后，原本的想法已经被尽数推翻。
这次他来找秦凡的目的很简单，是想要以自己的效忠，换取曲溪元氏的自治权。
作为老牌高手，他有充足的自信在迈入天象境时，至少是天象境中期。
那么以一个天象境强者的价值来换取一个家族的自治应该绰绰有余。
只是现在他犹豫了，因为夜帝的表现让他觉得刚刚对方和秦凡谈论的话题，绝对和曲溪元氏有关。
他也清楚最近的曲溪元氏内部有一些纷争，事关忠于家族和忠于朝廷之间，族人也分为两支明显的队伍。
为了避免事件的进一步恶化，亦或是担心鬼市强势插手，他才会联系元随云争取了这个与秦凡私下交谈的机会。
可如今看来要将一些原本想好的观念推翻重来了。
“元族长，坐。”秦凡给其倒入茶水后，便开始欣赏一旁波澜壮阔的美景。
元限拿起茶杯，犹豫再三后说道：
“鬼尊大人，最近元家内部的一些矛盾，相信您应该也听随云讲起过吧。”
提到元随云的名字，元限又感到有些丧气。
本来确定元承志为下一代的族长继承人，可谁料到对方被洗脑洗了个彻底，作为最先暴露的帝党一员，显然是不能列入继承人的考察范围之内。
之后便是元随云这个有力竞争者，虽说对方这宿命身原主的经历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但不得不承认其手段、实力、智慧都要远超元承志。
至于在族内的一些不好的言论，他们这群老家伙也可以凭借自身威望压下来。
可谁又能料到，在诸葛正我事件过后，元随云便向其明言，以后不会再将族长之位放在第一目标。
通过对方最近在鬼市频繁出没，他们几位高层一商量也已经知晓，元随云决定效忠鬼尊。
这种直接明确态度的做法看似愚蠢，实际也是为了扫清秦凡的疑心。
当然更重要的是，元随云说不将族长放在第一目标，却不表示他会放弃族长的竞选。
而比起之前他的身后只有三三两两的族人支持，如今则是站着忘忧鬼市这个庞然大物。
现在的元限已经清楚的认识到，鬼市的综合实力强大到他区区一个千年世家根本无法抗衡，仅是夜府一系，恐怕就能和其拼个四六开。
所以在这短短片刻，他的想法一变再变。
就在秦凡还没明确表示出想法之前，他已经放弃了争取自治权。
“听过，身为鬼尊，我很理解元族长的顾虑，虽然看似元家是你的一言堂，但牵扯到一些重要事件，你还是只能做出一些身不由己的决定。
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没错吧。
毕竟元家还在，那么就还有壮大的机会。
这点其实可以参考公孙世家，曾经他们是第二梯队的家族，可随着被发配到玄阳域后，只能胜过那些建立百年的小家族了，可如今又再一次挤入二线。
这只能说世事无常啊~”
秦凡轻轻饮了一口茶水，然后看似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之前夜帝离去的方向。
这一刻元限什么都懂了。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三天，我会将元家的事情处理干净。”
“确认人选了吗？”
元限艰难的点了点头。
“二长老·元落行和三长老·元非羽都有参与，他们待在皇城的时间太长，以至于他们忘记了自己身上流着元氏的血！”
秦凡沉思片刻道：
“那元华呢，他也是一直待在皇城，这位元氏第一术法师的立场，其实更重要吧。”
“他......”元限的脸上少见的流露出一丝尴尬道，“元华他最近身受情伤，所以这些关系家族理念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参与。”
秦凡大概明白了元限什么意思，就恋爱脑加资深舔狗呗......
“嗯，尽快解决吧，对了，元承志此人之前在刀山之巅上与本尊有过一面之缘，本尊是一个很看重缘分的人，那么可以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我明白了。”元限郑重说道。
他清楚这是秦凡准备将元承志扔出去钓鱼。
毕竟这元家内部的帝党成员肯定和当地的一些势力也有所牵连，只是那些势力隐藏的太好，以至于自己都无法确认所有目标。
到时候有元承志的带领，相信能彻底解决藏于南玄州府阴影中的隐患。
“这件事情做完，你可以与风和柴刀客一同突破天象境了。”
打一棒子加一个甜枣的道理，秦凡还是很懂的。
“至于下一任元家族长的人选，我觉得那位大长老·元士霄就很合适。”
听到秦凡说完这句话，元限长松了口气。
对方没有推元随云上位，说明还是不准备将事情做绝，至于之后的事情，那就儿孙自有儿孙福了。
元限清楚当他完成这个任务后，在元家积累的声望也毁了，毕竟一个同室操戈的族长很难得到族人的爱戴。
不过他也不在意了，这是他能为曲溪元氏最后做的事情。
莫名的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轻松了许多。
而在秦凡的视角下，原本即将松开的命运锁链，却又突然多缠上了一圈。
曾经秦凡评价过，忠于家族的元限是最可能通过自己的力量摆脱宿命的人，可现在看来，当其接受了宿命身原主的一切后，命运始终会将其引入那条不归路。
但对鬼市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毕竟与之产生恩怨纠葛的诸葛正我已经解决。
“脱离元家后，你便正式改名元十三限吧。”
“好。”
说出这沉重的一字后，元限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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