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吴县令政务清廉,青山县,甚至凌安府的百姓,过得倒也安顺。
可这一路上,杜青雪看到了其他地方。即使没有遇到自然灾害,但日子也过得苦,老百姓的脊背都是弯下来的。
遇到了灾荒,那就只能逃荒,逃命。
男女老少,骨瘦如柴,面色土灰,人命在那一刻,真的一文不值。
小石头原本嘻嘻哈哈,最近看多了难民,再也笑不出来了,有几次还偷偷地哭。
马车上,小石头神情麻木地看向窗外,明明是夏季,但水木稀疏枯黄。
北方居然大旱!
黄河附近居然下大雨,黄河决堤。
老天爷下雨就不能下得均匀一点吗?
风调雨顺,这个词,让小石头和杜青雪有了更多的感触。
突然小石头面色微变,瞪大眼睛,大喊一声,“停车,快点停车!”
杜青雪诧异,放下手中的书本,“小石头,怎么了?”
小石头掀开马车帘子,跳了出去。
杜青雪担心,吩咐阳金,“跟过去看看,护着小石头。”
“是!”阳金快速飞奔追过去。
小石头腾挪跳跃,动作伶俐,不一会儿,就跑到了沟底,从一个水洼子里拎出来一个犹如小猫崽子小的婴幼儿。
被泡在水里,脑袋在岸边,才能呼吸,苟活着。
小孩子的身上居然还有水蛭,小石头赶紧拿出来药涂抹在小孩身上,水蛭纷纷掉落。
小石头仔细检查小孩的身体,发现没有大碍,抱到清澈一点的水边,清洗干净,包在自己的衣服里。
看到小石头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过来,杜青雪目瞪口呆,“距离那么远,你能看到?”
小石头摇头,“我没看到,但听到的,我觉得有小孩哭声,就想去看看。师姐,我们收养这个孩子吧?他很可怜。”
杜青雪检查孩子,这孩子命真够大的,点了点头,“我都没听到,你却能听到,可见这个孩子跟你有缘。
既然你想收养,那就收下吧,只是孩子太小了,等到了渭阳城,找到师傅的朋友,把孩子寄养在这边。等咱们回去之后,再带上。”
听到师姐同意收养,小石头松口气,眉开眼笑,“谢谢师姐。”
孩子太小,只能吃奶,可他们没有。
杜青雪只能先给孩子喝了一点清水,小孩子睁开湿漉漉的眼睛,非常虚弱,发出嘤嘤嘤的哭声。
杜青雪要帮忙抱着,但被小石头拒绝了。
小石头自己亲自抱着,看到这个孩子,就好像看到了他小时候被抛弃的画面。
“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父母怎么样了?”小石头红着眼睛,这是个男婴,而且身体康健。
如果不是不得已的理由,谁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呢?
杜青雪无法回答,这一路上,她见识到人生百态,世态炎凉。
本来以为村庄里的老百姓过得苦,但没想到逃难的老百姓,更加悲惨。可能在逃难的路上,就死了,也可能再也回不到家乡。
杜青雪一直知道小石头是个情感丰富的人,此时她更有深刻的体会,“这个孩子很不幸,但遇到你,他又很幸运,因为你救了他,而且你还会有一个很好的哥哥。或许跟在你身边,比跟在他父母身边更加开心呢。”
小石头惆怅,“还是在父母身边好,我小时候总想象着父母有一天能够回来找我。梦想着他们是因为不得已的苦衷,才抛弃我。后来长大了,有了杜姨,师傅师姐和师门的人,才慢慢不想了。”
有的人生下来就没有父母缘分,小石头明白这个道理之后,也就释然了。
杜青雪这次遇到萧郁,知道了一些她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上层秘辛。此番去京城,处理完事情,她要尽快回到阳明观,告知师傅外面的局势和上层的倾轧。⑦④尒説
到了渭阳城,干旱的状况才好了一些,最近刚刚下了一场雨,缓解了旱情。
杜青雪在客栈安顿下来,让阳金带着拜帖,送往李家。
李家是开标局的,曾经在押送货物的路上受重伤。师傅正好经过,救了李镖头。
因为李镖头乐善好施,而且行侠仗义,是个正直的人,跟杨观主一拍即合,成为多年老友。
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时期,每年杨观主都会来一次渭阳城。一来会友,二来,在渭阳城打探消息。
毕竟这里位于大周南来北往的交通枢纽,水路,陆路,畅通无阻,十分繁忙。很多大宗货物,都会在这里中转。
阳明观在这里,也安排人在这里私下里查探各种消息,尤其是苦禅教的人,是重点关注的对象。
小石头让店小二弄一些牛乳过来,煮熟了,正用小勺子喂孩子。
小孩子被救上来之后,只喝了水,一直没有吃东西,现在肚子饿了,喝牛乳的时候,小嘴像乳燕一样,咽下牛乳之后,立即张开小嘴要吃的。
小石头一边抱着,一边喂,还一边抹眼泪。
杜青雪看了之后,哭笑不得,“小石头,别哭了,你看看眼泪都快掉到牛乳里了。”
小石头鼻头微红,“我就是忍不住,太可怜了。”
杜青雪拿过来几身小衣服和尿布,“这是我刚刚给孩子买的小衣服,待会给孩子换上。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小石头点头,“谢谢师姐,本来这次还想帮助师姐做事,但现在多了个孩子,耽搁师姐的事情。”
杜青雪笑笑,安慰小石头,“我有那么多帮手呢,不少你一个人。这孩子跟你有缘,你带着吧。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去京城,我留在这里等我回来也行。”
小石头连连摇头,“那可不行,师伯和师傅让我出来跟你一起历练,我停在渭阳城,师傅和师伯会生气的。”
杜青雪摇头,“历练,增长的不仅仅是阅历,还有心境。你觉得你最想做什么,你就坚持做什么,才能练成你自己的心境。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孩子,那你就专心照顾孩子,留在这边也能学习医术药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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