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垂花门前,红脸汉子揪住其中一个老头,威胁道,“阮东升,别让我得知你违背了誓言,我饶不了你!”
“蒋大勇,我是听说你来,我才来的!”大井村的阮东升忿然推开他,恶狠狠道。
蒋一勇冷哼一声:“胡说八道!等等,你是说,文世子耍了心眼?”
等他回过神,随即眼里多了一抹狠厉。
“两位村长,里面请,长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龙大海从里面走出来,见他们僵持在原地,忙道。
如此一来,蒋一勇想找借口离开已是不能。
“走,且听听他们怎么说,权当耳边风便是。”蒋一勇一脸冷意道。
当他们走进花厅,就看到上、下尾村的村长早就恭候多时了。
上首的太师椅坐着一个女人,出尘的白色袍子,气质出众,倾国之貌,却冷漠矜贵的大气。
见到她,蒋一勇忍不住握紧拳头,将眼底的杀机掩于眼底。
分别见礼后,金谷年赐了座,陪着他们寒暄一番。
接着,文知德步入正题,谈起风岭村受灾的情况。
“风岭村受灾村民共二百四十名,大多数都是丧失劳动力的妇孺老人跟孩子,露宿风餐,我跟娘亲的意思是把桐村以南的那片土地拿来安置他们。”
“要用最短的时间帮村民重建家园,需得从每个村里调配一些人手过来帮忙。”
“几位村长看看能否从每条村里调一些人过来,工钱跟伙食自然不会亏待各位父老乡亲的。”
文知德态度诚恳,娓娓而谈,根本没有注意到蒋一勇眼底喷薄而出的怒火。
“这怎么可以!”蒋一勇先发制人道,“眼看就到农忙季节,每家的人手都是勉强够用,要是男人们都走了,难道让老人孩子去收稻谷吗?万万不可以的。”
紧接着,大井村的阮东升紧跟其后,附声道:“回长公主,世子,非是草民们不肯帮忙,而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金谷年瞥向他们,笑而不语。
文知德也没有上回那么冲动莽撞,而是敛着性子,不慌不忙等着他们的反驳。
一时之间,蒋一勇反倒没了主意,他朝上尾村的村长林冬打了个眼色。
林冬也装模作样地站起来,朝金谷年作揖道:“长公主,我们上尾村同样遭受了洪灾,本村村民生活艰难,跟风岭村受灾程度相比,不遑多让。”
最后,轮到了下尾村的高胜光还没有表态。
高胜光是个高高瘦瘦的五十多岁汉子,见前面三条村的村长都有意孤立金谷年的意思,他摸了一下汗脑门,莫名有些紧张。
“我们下尾村现今只有二十户人家,年轻的大多数去大庆国干活了,剩下的老人孩子不顶事,若非要帮忙的话—”他舔舔干躁的嘴唇,苦笑道,“那草民只得另寻办法,把那些外出的人唤回来。”
他话说得圆滑,进退有度,也没有得罪任何一方。
蒋一勇等人皆露出鄙视的目光,觉得他就是个墙头草。
“草民有句话,一直憋在心里,不吐不快。”蒋一勇对上金谷年的目光,平静道,“长公主初来乍到有所不知,风岭村的村民曾多次向达城木家请求救援,可惜木家只知敛财压榨老百姓,为了开采矿山,更是造成塌方死伤无数,如何理会风岭村村民的死活。”
大井村村民阮东升也尾随其后,低声道:“对,若是木城贸然出手救助风岭村的人,得罪了达城木家,得不偿失,请长公主不要淌这浑水罢了。”
“对,达城木家盘根于此,恶名远扬,就算是大庆国的皇亲贵戚也不敢与其正面相冲,草民等人非是不肯帮忙,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上尾村的林冬也一脸正色道。
下尾村的高胜光低垂着头,形同透明人。
文知德没忍住,大声质问道:“正因为达城木家人不肯救风岭村人,如今灾民流落到我们木城,我们若是袖手旁观,跟木家人有何两样?”
许是多了一些逃荒的心酸历程,他对流离失所的灾民多了一丝怜悯之情。
可屡屡在这些老家伙面前碰壁,他终于爆发了。
蒋一勇脸色冷漠,似笑非笑道:“世子若要一意孤行,草民等也无可奈何。”
文知德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怒喝道:“你!”
这时,金谷年唤住他。
“诸位是不是搞错了,我叫你们来,不是为了听你们推卸责任的。”她缓缓起身,神色慵懒,语气微微上扬,“这是命令,而不是征求你们的同意。”
蒋一勇气血涌上心头,忍不住道:“长公主在京城呆久了,不知道木城跟达城的情况。木城的老百姓一向被达城打压,矛盾已到不可化解的地步。长公主若执意要帮风岭村的人,惹怒达城木家,会给木城百姓带来灾难的。”
金谷年微微一笑:“既然两家矛盾已以不可化解的地步,为何要怕他?”
她下巴一抬,倔傲道:“我是太晋国的长公主,当今皇帝的亲姐姐,一举一动代表着天家的威严。你们这般小家子作态,以后千万别再提了,我怕你们被扣上大逆不道的罪名,被拉去砍头。”
蒋一勇:“……”
不是说这个长公主是个乡间寡妇,蛮横不讲理,兼无脑,才被宋哲宗流放于此吗?
如今的他们有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偏偏无言以对。
“我是尊贵的长公主,是木城的主人,而你们,只是我辖区的臣民而已。”金谷年冷眼一扫,带着敲打的语气道,“若是你们觉得我这个长公主好欺负,就大错特错了。”
蒋一勇被怼得面色滚烫,目光逐渐变得凶狠起来。
一旁的阮东升忙作揖,大吐苦水道:“长公主请息怒,草民等也没说不去,确实有不得已的难处。”⑦④尒説
“此事,容我想想再议。”金谷年颔首,露出一脸倦色,“你们先退下,回头我再唤你们过来做打算。”
蒋一勇负气而去,连招呼也不打了。
待他们走出长公主府时,才发现下尾村的村长高胜光迟迟不出来。
莫非,金谷年想要拉拢高胜光。
“那个废物有何用!”
蒋一勇不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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