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对着郑芝龙问道。
说实话，这个问题真的有些为难他了。
卢象升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成祖皇帝耗费无数钱粮，数十万大军历经数年，才打下的交趾布政使司，为何短短二十年，就再次脱离大明的统治呢？”
郑芝龙有些挠头的说道：“卢兄，你这个问题，我老郑有些回答不了。”
卢象升转头，看着他说道：“我以为，大明之所以没能在这里形成长久的统治，最大的原因就在于非我族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郑芝龙似乎是有些了解了。
“安南这个地方，已经脱离中原王朝太久了，已经彻底的游离于中原王朝之外了。
所以，就算是成祖皇帝在这里，建立了布政使司，他们依旧是不把自己当做大明人。
而是将我们看做是入侵者，看成是占据他们土地的强盗。”
听到这里，郑芝龙似乎是有了些许的明悟。
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将安南人，全部……？”
说完之后，又马上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不行，人数太多了。”
卢象升却是笑着说道：“人人都叫我卢阎王，我又不是真的阎罗王，怎么会想把他们全部杀光呢？”
“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要想安南之地长治久安，那就要让他们认可自己是大明人。”
“你都说了，安南已经脱离中原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会认可自己是大明人呢？”
“若是他们拥有，和大明人一样的权利呢？”
不等郑芝龙说话，卢象升接着说道：“他们可以做官，可以从军，可以经商，甚至是可以封爵，所有的待遇和大明人一样，那他们还会向着前朝吗？”
“这应该是朝廷的事吧？我们只是统兵的将军，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
郑芝龙说完之后，见卢象升正看着自己，又接着说道：“你也不用看我，你老兄虽然是进士出身，但是你现在就是一个将军。”
卢象升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从自己入仕以来，基本上就是在军务中，文官的事，基本上是从来就没干过。
“既然是个武将，那本官就做个武将该做的事！”
“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问你，大明为什么放弃安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年成祖皇帝，召回了定兴郡王，没有大将镇守，致使安南烽烟四起。
卢某不才，自认还有些许薄名，愿意替陛下，替朝廷，镇守安南！”
听完卢象升的话，郑芝龙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才说道：“老卢，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见其点头，郑芝龙接着说道：“我觉得陛下不会同意的，大明现在还有辽东的建奴没有平定，你又是现在整个大明，战功最卓著的将军，陛下会把你放在这里？”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若是陛下不同意呢？”
“不同意？那就只能是分封！将安南和占城分割成数个小国，请国内的藩王来此驻守！”
“陛下已经说了，这里以后要交给国内的那些士绅，怎么会分封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芝龙突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兴奋的说道：“老卢！我们要发财了！”
见卢象升疑惑的看着自己，郑芝龙忙是解释道：“你说这次那些倭人的表现怎么样？”
“可谓是悍不畏死！”
“那些士绅们到了之后，是不是要雇佣一些人手，保护他们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让这些倭人来保护他们？”
“对！大明只要在这里驻扎少量的军队，剩下的完全可以让那些倭人来。”
卢象升却是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这里本来就是安南人占大多数，若是再把倭人弄过来，那这还是大明的交趾布政使司吗？”
“行！行！反正这事儿和我关系也不大，您呐，就是自寻烦恼。”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卢象观过来了。
“卑职卢象观，见过二位提督大人。”
“有事？”
卢象升现在很是烦躁。
“大人，损失统计出来了。”
两人忙是起身，卢象升问道：“多少？”
“战死四千多人，受伤的兄弟也有近两万人，其中大概有三千多人，要离开军营了。”
卢象观语气沉重的说道。
“受伤的兄弟，马上派人送到广州，请当地官府悉心照料，战死的将士，收拢他们的骨灰，带回京城。”
听到这么惨重的损失，卢象升的心情更加的恶劣了。
在吩咐完卢象观之后，狠狠一拍桌案，怒声说道：“这是此次出征以来，最大的损失了！”
“这安南人果然不是易于之辈，就连我都被他们给射伤了，就不要说其他的兄弟了。”
经过昨日的一战，两人对安南人的战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我们的兵力，对安南而言，还是有些吃紧了，要不要从国内继续调兵？”
郑芝龙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卢象升却是笑着说道：“战前，镇海伯可不是这么说的。”⑦④尒説
郑芝龙哈哈一笑，说道：“这不是没想到吗？谁知道这安南人竟是这么能打。”
卢象升也是严肃的点点头，然后说道：“昨日，幼哲就告诉我了，眼下，云贵川正在改土归流，援军的事你就不要想了，朱燮元能够派人驻守关隘就不错了。”
闻言，郑芝龙也是暗暗乍舌。
大明现在是东北也在打仗，西南也在打仗，东南自己这边，就一直没停过。
“陛下的压力应该很大，我们能够自己解决的，就不要麻烦朝廷了。”
卢象升自然也是知道，现在国内的局势，所以出言说道。
“凭借现在的人手，倒是可以与他们周旋，只是想要段时间内，平定安南，那是没有可能了。”
郑芝龙叹气说道。
“镇海伯不必忧愁，攻破清化，只在旦夕之间。”
“谁？”
两人同时望向大帐之外。
却见一名当地土人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下官见过两位提督大人。”
来人拱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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