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逸扫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觉得很痛苦?当初是谁居高自傲的说不会后悔的?”
这话无疑是一把剑,将韩千城那本来就满目疮痍的心口,又狠狠的插了一刀。
是啊,当初的他是多么骄傲自大啊。
那么多人劝他,说他会后悔的,他为什么就是没有听呢?
如今他是真的后悔了,可灵儿也回不来了,让他翻然悔悟的代价太痛了,他承受不了。
韩千城手中的筷子跌在了桌上,他捂着胸口的手,指节都泛起了白色。
胸口翻涌的血直冲喉间,最后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萧承逸看着他这个样子,伸手搭上韩千城的脉搏。
半响后,他蹙了蹙眉,看来韩千城的情况比想象中要糟糕。
他这身子,已经有了溃败之象,分明是情伤太过的表现。
古人常言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就是这个道理。
萧承逸叹息一声:“前世,我失去晏晏的时候,也一度想要寻死。”wap.xs74w.com
韩千城被他的话拉回了思绪,他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却是听到了他话中的重点:“前世?”
萧承逸点头:“那是前世永和六年的冬天,元清睿登基后囚禁了晏晏。
我率兵攻城,元清睿以晏晏的性命作为威胁,让我退兵。
就在清河郡主身故的那个城楼上,她被元清睿挟持,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韩千城很是迷惑,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萧承逸继续道:“我亲手射杀了她,结束了她的性命。
她从城楼上摔下来,我甚至都没有接住她,就让她那么摔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声音很是平静,可是平静之下却是藏着别人看不见的伤痛。
萧承逸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杀她的时候,我以为我恨她。
因为我在将军府那三年受尽了她的欺凌,她讨厌我,从来都不会叫我一声哥哥。
她被元清睿算计,喜欢上他,哭着闹着要嫁给他,甚至为了他偷盗将军府的兵符。
后来我高中状元,因为拒婚被贬,离开了京城。
没过多久,将军府被扣上私通外敌的罪名满门被灭,而晏晏被元清睿囚禁在宫中,受尽了折磨。
城破当日,我亲自杀了她,攻下了京城,可是她死后我却后悔了。
我发现过去那些对她所谓的恨,其实都是因为爱而不得,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萧承逸不会忘记,城破之后,宫人将晏晏的尸体入殓。
他遣散了众人,站在她的棺木前,看着她那张伤痕交错的脸,却是想起她死前叫的那声逸哥哥。
他发了疯的似的,将她凉透的尸体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吻着她的唇问:“为什么叫我逸哥哥,你不是讨厌我的吗?你给我说清楚。”
没错,让他疯魔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临死之前叫他的那声哥哥。
她此生就叫过他两次哥哥,一次是她小的时候,甜甜糯糯的唤他大哥哥,那是他们的初见。
最后便是她临死之前,一声哥哥勾起了他藏在心中的痴念,让他就此入了魔,也看清楚了自己这么久以来,不敢面对的内心。
韩千城看着他,神情依旧困惑:“你在说什么?”
萧承逸问他:“你相信这世上有轮回吗?”
韩千城自然是不相信的,他不信佛自然也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萧承逸道:“晏晏死后,我悲痛欲绝后悔难当,甚至一度想自杀去陪她。
有人告诉我,梵圣寺有位高僧也许能救晏晏。
我信了,于是便抱着晏晏的尸体去求见了那位高僧。
那高僧告诉我,这世上有一种轮回叫做重生,可以让人弥补过去的遗憾,不过轮回重生需要佛祖的怜悯。
于是,我就在梵圣寺出了家,将晏晏的灵牌位供奉于佛像之下,日夜为她诵经祈福。
就这样我陪伴了晏晏十五年,直到一场大火结束了我的性命。
再睁开眼,我就回到了这一世,所有的悲剧都没有发生。
而我的晏晏带着前世的记忆,义无反顾的奔向了我,这才有了我们这一世的圆满。”
韩千城听完他说的这些,怔愣了许久,萧承逸的意思是他还活过一世,在那一世他亲手杀死了沐云安,为此痛悔不已,甚至为了她还出了家?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换做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可是韩千城却隐隐有种期待,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他眸光动了动,问道:“那我和灵儿呢?我们的前世是怎么样的?”
萧承逸沉声道:“前世你亲自带人抄了永宁侯府,灭了言家满门,只有言景宣逃了出去。
言若灵自然也死在了那场灭门之灾里,不过我攻下京城之后,让人搜捕韩家余孽,最后在一片荒林里发现了你的下落。
当时的你在祭拜一座没有名字的墓,临死之前你提了一个要求,让人把你葬在那座墓的旁边,然后你便自尽于了墓前。”
他看了韩千城一眼又道:“谁也不知道那座墓是谁的。
只知道你当年为了一个女人,拒过陛下的赐婚,还因此毁了韩家,传言那是你养在外面的外室。”
韩千城面色一变,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言若灵,甚至都不用怀疑。
言家被抄,言景宣逃脱,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会杀了言若灵,一定会留她性命逼言景宣现身。
所以前世的灵儿被他当做外室给藏了起来?那她又是怎么死的?
韩千城不敢去想,他不知道他们前世到底遭遇了什么?甚至让他不敢在墓前写下她的名字?
想到这些,韩千城就有些窒息,他的脸色煞白煞白的,一颗心痛的都快没了知觉。
萧承逸又道:“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你和清河郡主都没有善终,所以就算你死了,你们也会重复这样的悲剧。
除非像我一样,得佛祖恩赐给你一次轮回重生的机会,让你去改变这一切。”
说着,他将准备好的匕首放在了桌上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自杀殉情,一直重复和清河郡主的悲剧。
要么去梵圣寺出家,在佛前忏悔,许你逆天改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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