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夏也不知这煎熬的一夜,自己是怎么过的,直到到了次日清晨,有人推开了那落锁紧闭的殿门。
抱着双膝蜷缩在床榻角落的她,身子动了动,却未抬头去看。
只听,有人道。
“美人,婚期已经定下,就在今日,和封王大典一同举行,您且准备着吧。”
婚期?
苏半夏猛地抬头看去,凝眸问。
“什么婚期?”
宫人掩唇偷笑了声,如实作答,“自然是美人和小殿下的婚事了呀,昨夜小殿下就去请旨,大王也同意了呢。”
说着,宫人还对着身后招手。
“来人,将嫁衣和头饰以及步铃都拿来!”
很快,捧着嫁衣等物的宫人们,莲步轻移的进了殿中,将那些华贵物件摆放在桌前。
“美人,这嫁衣可是小殿下亲自准备的,还有这步铃,届时是系在您的脚踝上,寓意和小殿下琴瑟和鸣……”
苏半夏听不下去了,冷冷地抬手打断,直接下了床。
“行了!我不想听这些,告诉我,耶律尧在哪儿!”
众人微惊,心道这美人居然敢直呼小殿下的名讳,还真是胆大!
眼瞧着苏半夏要闯出殿门,宫人们连忙上前,将她拦住。
“美人,小殿下说了,您不能出去!”
苏半夏直接将她们推开。
“滚!”
宫人们自然是继续阻拦。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脚步声,苏半夏闻声抬头,眸色微暗。⑦④尒説
“闹哄哄的,做什么。”
宫人见是耶律尧来了,连忙跪在地上。
“小……小殿下,您来了,是美人她执意要……”
还不等宫人禀报完,耶律尧面色一沉,直接踹了此人一脚。
“人都伺候不好,废物!来人,将这几个奴婢拖出去,直接乱棍打死!”
听到这句,原本将眸光别开的苏半夏,眉头微微皱了皱。
耶律尧明知是怎么一回事,且这些宫人也罪不至死,可他还是这样残忍的下达命令,摆明是为了“杀鸡儆猴”。
待痛哭着求饶的宫人们被带下去,耶律尧冷俊的面色稍缓,来到了姿态冷淡的苏半夏近前,执起她的手,轻语道。
“这些人不听话,本殿待会儿重新给你派人来伺候。”
苏半夏冷冷地甩开他的手,直截了当道。
“把这嫁衣和发饰拿走!”
耶律尧看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轻笑着坐在旁侧,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一边换了个话题道。
“知道我将血蟾蜍放在何处了吗?”
苏半夏眸色微动。
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接着便听得耶律尧道。
“是在封王大典的祭天台上,倘若你乖乖听话,换上嫁衣随着本殿前去,东西当场就可归你,但是若你不……本殿直接就让那最后一只血蟾蜍,同祭天之火一起在台上焚烧殆尽。”
听到这,苏半夏猛然回头瞪去他。
“耶律尧!你真的要这样狠吗?”
他在笑,笑意又是那么的冷。
“无毒不丈夫,这是你当初在北周教会给我的道理,我可一直谨记于心呢。”
说着,耶律尧放下了茶杯,抬步到了苏半夏近前,伸手轻抚她额前青丝,俯身于她耳边道。
“我知道,你定是不信我,但是这一次,我说了会给你就会做到,至于结果如何,全部取决于你自己。”
他说这句话时,眼神十分的认真。
苏半夏知道,耶律尧没有骗她,他的确会说到做到,只要自己听话去大婚,他什么都答应自己。
言罢后,耶律尧深深看了她一眼,落下一句“黄昏一到,我来接你”,便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苏半夏驻足在殿中许久。
她转身看去那桌上摆放的嫁衣等物,垂在身侧的手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她唤来了外面的宫人。
“来人……”
宫人进来了,是个新面孔,应是耶律尧才安排来的。
“美人,您请吩咐。”
苏半夏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去采些格桑花来。”
宫人有些惊讶,“格桑花?美人您要格桑花做什么?”
“就是想看看。”苏半夏淡淡作答。
宫人不多言了,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去。
半晌后,刚刚从大漠王那儿打了一道回来的耶律尧,便听到了手下的禀报。
“她要格桑花?”耶律尧眸光微凝。
手下点头。
“是的,宫人是这样说的。”
耶律尧深知苏半夏的性子,某种程度上,她和自己一样,遇事都会规划好每一步。这突然要格桑花,定是有目的。
但是,格桑花在草原上随处可见,能拿来做什么?
沉默了一瞬,耶律尧又问。
“她可说拿来做什么吗?”
“美人只是说……她想看看。”
耶律尧眉头皱起,看去了夜夙殿的方向,终究还是点头。
“罢了,她要就给她吧。”
左不过这玩意儿普通,耶律尧也不觉得苏半夏能拿来做什么。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待格桑花被送到苏半夏面前时,她却是笑了,然后悄悄将那格桑花的茎秆汁液,滴进了自己的瓷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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