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到船队一片混乱，大船上还有黑衣人在厮杀，无数士兵惨叫落水，不过刺客毕竟人少，已经渐渐被水军逼到船尾。
司马懿面沉似水，冷声道：“周郎小儿，吾本欲你正面交锋，竟用此卑鄙手段，必为天下人所笑。”
自从奉命掌管水军以来，司马懿搜集各类水军书籍，熟悉舟船战法，自认为有了一些心得，不想还未交战，明军却派来刺客。
船头之上，都尉朴勇正挥刀与刺客厮杀，数人被他砍落水中，不过大船也正在缓缓倾倒，必是船底被破坏，即将沉没。
很快便见船舱中钻出几名黑衣人，他们冲/进去一无所获，吹了几个口哨，舍弃官兵纷纷跳水，消失在江面之上。
司马懿撇嘴冷笑道：“岂不闻狡兔三窟？用此雕虫小技，焉能……”
“军师不好，船……船漏了！”
就在此时，驾船的士兵忽然惊叫起来。
司马懿回头一看，只见小舟中心冒起一股水柱，如同喷泉一般，转眼江水便灌满船底。
“快，调另一艘船来！”
“那艘船也漏了。”
“啊这？快堵住船底！”
司马懿惊得从船上站起来，脸上出现少有的惊慌之色。
四下观望，此时正到江心，峡口处水流缓慢，大船沉没，船队正纷纷上前救人，闹哄哄一片，根本无人注意到他们的小船。
正惊慌之时，士兵指着东面方向：“军师快看……”
司马懿扭头看去，只见峡口方向无数小船簇拥而来，如同鱼群一般，破开水浪，快如飞箭。
来的正是东吴船队，那些两头高高翘起，狭窄如木桥的小船，十分灵动，几乎贴着水面而来，后面艨艟紧随其后。
铁索横江，虽能挡住大船，但这些小船却可以灵活通过，司马懿万万想不到，明军竟如此大胆，敢用小船越境偷袭。
“军师船底碎裂，挡不住！”士兵带着哭腔大喊。
这小船上只有船桨，根本没有其他东西，士兵脱下铠甲衣服，却发现船底缺了一大块木板，根本无济于事。
江水已经没过小腿，司马懿扶着船舷，面如死灰，如果在陆地上，他还能逃入山中，在水中却无处可去。
这段时间刚刚适应在船上行动，不再晕船，让他跳水逃生，如同送死。
见明军船只包抄过来，司马懿仰天长叹道：“关云长误我！”
若非关羽执意让他掌管水军，又怎会处处受制，如同身在囚笼之中，施展不开？
当初若关羽领水军，他掌管步兵，必能运筹帷幄，一展所长。
一想到自从到益州后的种种，司马懿便有种失去明主的憋闷，甚至还引起关羽的猜忌，不再像原先那般对他言听计从。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当明断是非，顺势而为……”
司马懿站在水中喃喃自语，紧盯着追来的明军，似乎在说服自己。
“军师，那边有小船来！”就在此时，亲兵又惊叫起来。
司马懿回头看去，却见一艘小船正飞速而来，驾船的正是刚刚杀退刺客的朴勇。
出巡的船队也都发现了司马懿，纷纷过来救应，与此同时，水寨中的水军也听到鼓声，大船出动。
一时间三股船队往江心冲过来，司马懿左右看看，不知为何，竟然期待明军船队先到。
“军师，快上船！”朴勇驾驶一艘羊皮筏先到。
这种羊皮、猪皮做成的小船，在巴人族中最常见，十分轻便，可随时戴在身上，渡江过河绑在竹筏木板上。
刚将朴勇调至大船时，便见他带了缝制好的羊皮囊上船，司马懿初时还觉得此物碍眼，让他放在底仓中，不想今日却派上用场。
羊皮筏十分窄小，只容得下四五人，司马懿奋力一跃，趴在船边，被朴勇一把拽上船。
两名水手奋力划桨，羊皮筏在江中打个转，立刻向江北飞速而去。
“等等，我们还没上船呢！”
其他小船上的士兵招手叫喊，却只是徒劳，眼睁睁看着小船沉没。⑦④尒説
司马懿半身衣衫湿透，跌坐在羊皮筏中，死里逃生，兀自心有余悸：“朴都尉果然有先见之明。”
虽然他刚才做好了当俘虏的准备，但有逃走的机会，也绝不会放过，谁知乱军之中是否能保得住性命？
朴勇手提分水刺，稳稳站在船头，闻言转过身来，咧嘴一笑，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在阳光下十分瘆人。
“司马懿，你可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什么？”司马懿见他神情忽变，心头一跳：“此言何意？”
朴勇双目微缩，沉声道：“此情此景，与你谋划刺杀小霸王，是否有几分相似？”
“刺杀孙策？”司马懿愕然，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道：“你的族人刺杀孙策未果，我并未怪罪，巴人同样受到善待，你意欲何为？”
“哈哈哈，果然聪明反被聪明误！”朴勇仰天大笑道：“我并非什么巴人，而是当日在江陵保护大明天子的水军护卫，你记住了——吾乃淮阴陈禹是也！”
“陈禹？”司马懿浑身一震，此人的名号他也有所耳闻。
从一名曲阿小将成长为东吴大将，与赵云是结义兄弟，深受孙策器重。
此人虽然不如江东老将黄盖等人那般出名，但据他所掌握的情报，却暗中参与了许多重要之事，也是孙策的心腹之一。
“想不到孙策竟有此安排！”
想到此处，司马懿忽然泄了气，陈禹竟混到自己身旁毫无察觉，还视为心腹，岂能不败？
“如此看来，周瑜、程普不和，果然是苦肉计，西川亦不保矣！”
司马懿再次叹息，摇头笑道：“此次我败得心服口服，带我走吧！”
“不是带你走！”陈禹冷笑道：“而是送你走！”
“送？”司马懿已做好投降的觉悟，反倒一怔：“送往何处？”
“地狱！”陈禹森然一笑。
猛地提起分水刺，扎到左边的羊皮囊上，噗嗤嗤，羊皮筏在水面上的打转。
“为何如此？”司马懿大惊道：“我情愿归降，速带我去见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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