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宝璐不放心,眼前这个女人可是恶毒无比,想要害死王妃的人啊。
宋昭宁执意:“没事。”
“是,奴才和薄香就站在门口,王妃有事一定要喊我们。”宝璐十分不安,关上门还是总想着听里面的动静,被薄香硬拉着走远了。
宋昭宁这次问出了心中的不解:“刚刚为什么要认罪?我明明都跟他们说了,是我误用了入药的分量,他们本来就没有证据,要是我一口咬定,你不就没事了?”
玲珑冷笑了两声,笑的十分凄凉:“要是我也有一个,做礼部侍郎的父亲就好了。可惜我没有啊,我的父亲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人,一生清苦,他连一个能保护自己的地方都找不到。”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就不能……”宋昭宁想让她逃,想让她跑,可是这种问题连问出的必要都没有,答案都和她认罪的原因一样。哪怕宋昭宁能带着她逃出去,再不回来,她的父亲却逃不出牢笼。
玲珑不像她,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像她,玩砸了就可以启动时空转换器,回到另一个时空,假装这里只是一个梦。
宋昭宁安安稳稳的日子,第一次感觉到莫大的冲击,和深深的无力,一个鲜活的生命将要在她眼前逝去,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个结局,只不过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已。”玲珑又笑了:“倒是你,那杯有毒的茶不是你沏的吧。所以不必可怜我,你也不过是棋子之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宋昭宁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对自己的忠告。
走出去,正遇上叶阎笙,他脸色还很苍叶,虚靠在柱子上,微微仰头看着夜空。暮色四合,月光透过树丛,照下的影子斑驳陆离。四周寂静,唯独叶阎笙一人独立,形只影单,看起来十分孤独,孤独的让宋昭宁有些心疼。
宋昭宁很想给他一个拥抱,可是她现在的心情异常复杂,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叶阎笙。
叶阎笙听见她的脚步声靠近,开口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你曾经嘲笑我怕黑,跟我说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若是我做过亏心事呢?”叶阎笙的声音似哭似笑:“我不学无术,残暴不仁,就能成为皇兄的借口,为他除去魏尚书的独子魏贵妃的弟弟魏轩朗,好收回兵权。我因此受百官指责,受众人唾骂,可皇兄还是不放心,让左相送来侍妾,让玲珑过来试探。”
“皇兄为君,我为臣,臣不得欺君。皇兄为上,我为下,不得以下犯上。太妃一生吃斋念佛,所有的福愿都是为了我祈,所有的恶念都是为了我犯。”叶阎笙说着的话像是控诉,声音却很轻,说的很慢,宋昭宁不觉他是在哭诉,反倒透着些灰蒙蒙的绝望。
“我身为大梁国堂堂临安王,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竟无一事可以随了自己的意。”叶阎笙看着宋昭宁,眼神恳求:“除了你,只有你是我的心想事成,是我唯一想牢牢握住的心意,我……”
宋昭宁几乎要感动,可是她被刚刚玲珑的话点醒,她嫁给叶阎笙,本来就是自己父亲做主的一场政治婚姻,何来如此情真意切。
宋昭宁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玲珑刚嫁入王府的那段时间,和玲珑那座富丽堂皇的烟波晚,叶阎笙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让皇上放心,那自己呢?自己被封为王妃便是沾了父亲的光,又对他如此冷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撇下自己这颗棋子。
宋昭宁越想越冷静,不管玲珑结局是否注定,她的逝去终究是经过了自己的手,自己要怎么撇干净。自己这段时间做了太多的琐事,反正最多还有四年,自己就要回去了,就当做副本好了,不要管这些支线任务了。
所以宋昭宁打断了叶阎笙,礼貌到有些生疏的跟叶阎笙说:“王爷,天寒露重,您身体还未痊愈,臣妾扶您回去休息吧。”
叶阎笙愣了好久,他仔细看着宋昭宁的眼,里面没有一丝情意,甚至比之前还要冷漠,一下子把叶阎笙所有的话堵了回去。
“我早知自己活该,竟还奢求……”叶阎笙自嘲的笑了一会,长叹了一声,扶着栏杆,自己往回走:“不必了,王妃早些休息吧。”
叶阎笙却没有回房,府里和房间里都太安静了,让他无法不去想宋昭宁冰冷的眼神。
“许硕。”
“微臣在,不知道这么晚了,王爷还要去哪?”
“晚?”叶阎笙一挑眉,眼神中满是玩味:“好些地方,可正热闹着呢。”
不出许硕所料,这么晚了还热闹的地方,不是万花楼就是赌场。
而叶阎笙说的地方,就是万花楼。
“哎呦王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老鸨一见他,便像见了财神爷一样,急忙迎上来:“若竹姑娘,可心心念念着王爷呢。”
叶阎笙不语,只是抬脚,抬脚往若竹房间走去。身后,许硕拦住老鸨,塞给她一沓银票,她也就欢天喜地的应宋其他客人去了。若竹这儿,自有许硕守着,谁敢造次。
“王爷,”若竹见他进来,颔首行礼,抱着琴坐到桌旁:“今天想听什么曲子?”
虽说这地方热闹,可是叶阎笙是心里有事,外面再有什么动静也进不到心里去,出来也是叶搭。
“随便谈些你拿手的吧。”叶阎笙招手喊了她的侍女婉儿:“去拿些好酒来。”
婉儿不过十岁出头,从小跟着若竹,性格倒也与她十分相似,安安静静的,话也不多。
自己遇到的话最多的应该就数宋昭宁了吧,自己说她一句,她要还回来十句。不仅如此,她还能把自己说的回回占理,真的是不讲道理。
叶阎笙摇摇头,挥散脑中的念想。婉儿已经把酒端了上来,叶阎笙端起一壶便是一饮而尽。
酒不醉人人自醉,照这个喝法,不消片刻,叶阎笙就有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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