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送出宫的棺椁里,到底是不是宋昭宁,其实两人都已心知肚明,却又各怀鬼胎。叶阎笙只当是毫不知情,皇上也无法忘怀,面对叶阎笙时总是心有愧疚。
事情看似平息了,皇上的内心却一直无法平息,几次去向太后请安,太后都以各种理由推辞不见。皇上心中越发不安,知晓太后寻常对叶阎笙便总是与其他王爷不同,总是特别些,此次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太后必定也是知道了,此举定是对他不满。
皇上再次被回绝,这次没有走,而是直接在门前跪下:“儿臣不孝,惹母亲生气,儿臣已经知错了,求母亲见一见儿臣吧。”
太后身边的惠然姑姑劝他:“皇上,太后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先回去吧。”
皇上不肯:“烦请惠然姑姑再去通报一声。”
“皇上真是折煞老奴了。”惠然姑姑没办法,又进去通报了一声,帮忙劝了太后几句。太后松了口,终于开门让他进来。
“母亲。”皇上踏进慈安宫,又跪倒在太后身前:“儿臣给母亲请安。”
太后也不说让他起身,眼神示意惠然姑姑撤了宫殿里伺候的人,去门外守着,自己才又开口:“哀家并没有生皇上的气,皇上今日也瞧见了,哀家一切安好,皇上请回吧。”
“母亲……”太后冷漠的神情,让皇上心下一紧。宋昭宁的那番质问,虽然是第一次有人敢直勾勾的那样将事情挑明,但他扪心自问时,又怎会没有一点愧疚。他这些天来一直在反省,思虑的事情太多太多,如今连太后也要这样,皇上积压了多年的心事,终于问出了口:“不知母亲可曾记得?儿臣六岁那年,攸宁出生,被交给母亲抚养。攸宁幼时体弱多病,母亲身为皇后,要管理后宫一切事务,却仍坚持亲自照料,甚至是衣不解带,就连那次攸宁犯了天花,母亲冒着被传染的风险,也要食必躬亲。可是儿臣在练武场受伤的时候,等来的却只有太医的照拂。儿臣斗胆,想问一问母亲,到底为何如此?”
太后的脸上很是吃惊,没有想过他会对这件事记这么久:“皇上,哀家身为后宫之主,自当为后宫之表率,后宫所有姐妹的孩子,哀家都必须得视如己出,才能让后宫人信服,让先皇安心。你是哀家的孩子,是先皇的嫡生子,必定是要比别人严格百倍,如此浅显的道理,皇上又如何想不明叶呢?”
“哀家又何曾没有那样照料过你呢?不过是你那时年幼,记不得罢了。”太后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攸宁的生母,并非是如今的顺太妃,而是先皇的舒贵人,名为静好。人如其名,是比如今的丽贵嫔和皇后,都更要贤淑温婉的可人儿,哀家一看见她,便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所有美好的事情,和她待在一块,便会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可是这样温柔的人,却不适合在后宫里生存,所以生了攸宁之后,便葬身在这后宫的纷争里。事到如今,哀家每每想起,都不禁感叹一句红颜薄命。哀家在攸宁的身上,能看到她的影子,所以哀家知道,哀家总会不由自主的偏袒些。可是皇上,你贵为一国之君,怎能因为这样一点小心思而如此偏驳?”
“你的名字是先皇亲自取的。‘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茂行,茂行,德行充盛。黄上,莫要辜负先皇的期望。”
太后的教导言犹在耳,皇上终于肯正视起叶阎笙的能力来了,心里没了桎梏,反倒是比原来更要舒坦些。
宋昭宁的事,叶阎笙告诉了宋芜荑,薄香也知情,然而顺福楼一直都是宋昭宁自己做主买下,自己托于洋等人管理的,自从她怀了孕之后,就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那上面,叶阎笙又本来就不留心,不过是因为宋昭宁喜欢,他便由着她去了。所以到最后,若竹也不知道宋昭宁的下落,真的以为她离开人世了。⑦④尒説
若竹独自坐在海棠树下黯然伤神,这是她被宋昭宁从万花楼救出来之后,亲手栽下的垂丝海棠,如今在顺福楼中央的这块地儿,终于有机会生了根,发了芽,熬过了冬天,初春已过,一片生机盎然。而此刻的若竹,却截然相反,自从知道了宋昭宁去世的噩耗之后,便茶饭不思,整日看着这株海棠树。
兰儿看着实在心疼,端了一盘桂花糕,硬塞给她:“姐,你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好歹也吃一点东西吧。”
若竹摇摇头,眼里盈满的泪,又是忍不住要落下:“那天,我想去王府送她最后一程,竟然都不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兰儿暗自叹了口气:“我们是何等身份,若不是王妃庇护,哪里能踏的进王府?”
“兰儿……”若竹看着眼前的桂花糕,又想起从前和宋昭宁一起研究菜品的时候:“你说,若是我不曾恢复自由身,哪怕是同薄香一般,留在王府做个丫鬟……”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又传来一阵喧闹,于洋顶在最前头,一直陪着笑脸:“这位客官,小的是这儿的老板,有什么不适您跟我说,这后院可真没什么可看的呀。”
“滚开!”都不用魏明耀亲自动手,跟在他身边的人就自行帮他开路,于洋哪里敌得过?直接就被推了好一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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