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半路劫道那是悍匪所为，即便是悍匪也不敢劫朝廷的囚车。你也身出寒门，本官对你寄予厚望，切莫作出自甘堕落的事情来。”
“救人又不是抢劫，谁说只能是半路劫道？”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千万不要在本官身上浪费功夫。本官命中有此一劫，那是天意，而你应该走自己的路。”
说着说着，朱游感觉柴大人有种长辈说教晚辈意思。
“走自己的路？哪有什么自己的路？我等凡夫俗子不过是过一天混一天吧。柴大人说对我寄予厚望，只怕我是要让大人失望了。”
“不要执着于商道，以你的机智更应该为天下寒门闯出一片天，如果你真的对本官心有愧疚，就要打破现在士族对寒门打压的局面，不要让本官身上发生的事情再度发生。”⑦④尒説
“为天下寒门……”朱游连连摇头，“大人，我可没这么多志向，比起如此宏伟的目标，我宁愿半路劫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林家报复吗？”
“是又如何？”
“让寒门崛起，必将让士族没落，你能为天下寒门破局，就能让林家承受最大的代价。”
“这……”朱游微微一顿，感觉柴大人说的倒也没错，但是……
“柴大人，你为何非让我去？我一个经商的，哪懂什么诗文？我不会作诗，不会写词，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你错了！”柴宦不等朱游说完，打断道，“寒门之中不缺才子文人，缺的就是你这种善于算计，又胆大妄为的人。”
“善于算计，胆大妄为……这算夸我还是损我呢？”
“总之，你身上有这天下寒门都不具备的特质。”
“什么特质？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你眼中未曾看到寒门和士族的区别，你的眼睛看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不管是看本官，还是看县衙里的官差，你看每一个百姓的眼神都相同，不会因为他们有高低贵贱之分就有所不同。你看待林家也一样，因为这种特质，你才能成为天下寒门破局的人。天下寒士数以百万计，他们之中有太多天纵奇才，能写出千古名篇，能通晓古今博文，心有无边际的雄才伟略……但他们始终认为寒门就该低人一等，即便他们也在为寒门之崛起而奋斗，但如有朝一日，士族对其伸出橄榄枝，那些寒门一有机会丢掉寒门的称号，便会毫不犹豫地投入到士族门下。而你不会，本官相信自己的眼光。”
听到最后，朱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笑：“大人这点说得还不错。”
“所以，你认真想好了吗？”
朱游眉头一皱：“大人说的是认真的？还真要我为了天下寒门而走一条路出来？可我真的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即便有一次能真正动摇林家根基的机会，你也不愿去尝试一下？”
“动摇林家根基？”朱游表情逐渐严肃。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朱游很久，上次跟柴大人的对话后，一个林家家主倒下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林家家主爬起来，朱游想想都觉得无力。
要找到一个正确的报复林家的方案，这对朱游很有诱惑力。
柴宦不知从哪儿带出了一封信塞给了朱游。
朱游看信，下意识要拆。
柴宦阻止：“信不是给你的，而你要你转交给清和书院的子义先生。”
“君子远庖厨的那个？”朱游下意识地说道。
柴宦倒是听不明白，自动忽略继续说：“本官知道你因为赌瘾而被书院除名，有了这封书信，子义先生定能不计前嫌将你收归门下。”
“大人，我可没心思念书。”
“你听我把话说完。”
柴宦顿了顿，继续说：“士族之所以兴旺，还是因为手握举荐之权。手中有权，便会引天下文人汇聚，门下生员众多，故而家族兴旺。林家有四个举荐名额，可以越过乡试直接进入院试，这便是林家的立家之根本。要让林家声望骤减，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这四个举荐名额减少一个。”
“减少一个，有什么作用？”
“不要小看这一个名额。通州七城十六县，望族二十三户，三水县林家排在第七，与十一个家族并列拥有四个举荐名额。若林家举荐名额减少一个，便会直接掉到通州望族排名的末位，名声大损是必然之事。如今天下，两国皇室都在想方设法打压士族，皇上一时间不会对大家族动手，各州郡拍在末位的家族便是皇帝敲山震虎的最佳选择。举荐名额是各大家族的命脉，少一个名额那就是天差地别，兴许不需要你动手，来自各方的压力就能让林家土崩瓦解。”
朱游听过细细一想，感觉事情有可为。
林家要他的命，他便动林家的根，如此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如何能减少林家的举荐名额？”
“自然是林家门生院试失利。通常来讲，各大望族除了手头的举荐名额以外，还会有三五人通过乡试渠道获得参与院试的资格。三水县每年有十一个参与院试的名额，林家能独占七到九人，如果代表林家的生员都表现极差，那么通州其他家族便有了理由要降低林家举荐数量。家族之间也有竞争，从林家抢夺下来的名额便会转嫁别的家族之中，所以每年院试的表现才是决定各家命运的时候。
你要做的便是进入今年三水县院试名单之中，到时候，清和书院的几位童生会跟林家以及林家附属的各位童生一起去通州府参加院试。到了院试场上，怎样让三水县的寒门代表大放异彩，同时让林家的代表集体失利，那就是你要操心的事。”
“大人是要我去搅乱林家今年的考试？”
“并非去搅乱，总之院试通过的名额有限，寒门多一个人，士族就会少一个人，你清和书院多考中一人，林家相对也会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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