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刚目睹了一场屠杀的大明王公大臣们,均是跪了下去,心中胆寒不已,也自豪不已!
朱棣很满意这些人眼底的忌惮,他牵起了徐皇后的手,迈步朝前走去,边走边道,“诸位,平身吧!”
龙辇就在前面放着,但已经习惯了汽车速度的朱棣,不愿意坐龙辇了。
因为绕路,访问朝鲜和日本,直沽到江宁,海上一共航行了十多天时间,此时,朱棣有点累了,想要急着回宫。
朱棣的座驾,从船上开出来,缓缓地到了他的脚边,朱棣和徐氏坐上了车,敞篷车缓缓开动,从码头上离开,前后是紧紧护卫的装甲车,走过人群的时候,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山呼万岁。
朱棣很是兴奋,他觉得有必要给老百姓们信心,站起身来,再次道,“朕在此向诸位郑重承诺,我大明的战舰为老百姓所造,从今往后,但有骚扰我大明海域,惊扰我大明百姓,抢劫我大明财物的海盗寇匪,大明海军必不放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说到这里,对于他爹朱元璋立下的“禁海”祖制也不以为然了,他大明怕什么?一不怕倭寇,二没打算用一些实惠来买周边小国的崇拜,因此,道,“朕知道,尔等生在海边,就要靠海吃饭,今后,凡出海捕鱼,聊以为生,朕不将追究。”
朱高燨和所有听到的大臣们一样震惊,他没想到,他爹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一条收买民心的国策民政颁布了。
“当年太祖皇帝下令,片板不得下海,那时候我大明百废待兴,朝廷没法保障诸位的安全,只好委屈我大明的百姓,寻求别的生路,先保住性命。今日,诸位看到了,我大明的海上战舰足以护佑诸位,从今往后,要下海打鱼,自下海去!”
“皇上!草民等多谢吾皇!”一个老者起身之后,重重地拜了下去,感动得涕泪双流,哭道,“草民等修了十辈的福,才能生在永乐年间,皇上万岁,乃是我等之福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山呼万岁,似乎和从前不一样,朱棣也听出了不一样,他听在耳中,心里有种一种说不清的微妙的感觉。
这是来自老百姓的诚心的祝福,他们是真的希望,朱棣能够活万年,让这個太平盛世能够永远延续下去。
宁王等跪在地上,也是格外震惊,他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车上,接受老百姓崇拜的四哥,曾经,他觉得这个四哥很有父亲的魄力,而此时,他才明白,四哥的魄力恐怕要比父皇大。
从江宁到应天府的路,已经修好了,全程下来,路上没有多少车,但朱高燨安全起见,车开得太快,花了约有三个时辰。
傍晚时分,朱棣和徐氏先回到了宫里,朱高炽等文武官员或坐车,或坐船,跟在后面。
朱高燨也是累得不行,宫女服侍,沐浴一番后,随便吃了一点,便摊在了他爹的龙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朱棣要陪儿子,便没有回坤宁宫找徐氏。
偌大的龙床上,父子二人中间还隔了一尺多宽的距离,见儿子闭着眼睛,朱棣有些好笑,问道,“要不然让人进来给你捏一捏?”
“爹,儿子不累!”朱高燨坐起身来,也是有些好奇,问道,“爹,片板不得下海,当年是皇爷爷定下的祖制,爹今日允许老百姓下海捕鱼,说实话,儿子都很佩服爹的魄力。爹是如何想到这一点的?”
朱棣侧着身子,看着不再是小时候稚嫩模样的小儿子,他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儿子的头顶,道,“爹如今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当上了这个皇帝,不需要考虑太多,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他今日也是被老百姓深深感动了,“老百姓维护你,这天底下,就谁也不敢动你,是不是这个道理?”
朱高燨分外震惊,他郑重地点头,紧紧握住了他爹的手,“爹,您将会是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帝王!”
既然,话题已经打开,朱高燨道,“爹,后世有个皇帝,也就是清朝,有个年号为乾隆的皇帝,他五次下江南,有一次在苏州的时候,看到洋商船只络绎不绝,分外害怕,下旨除粤海关外,撤销所有其他海关。那是真正的闭关锁国!”
朱棣皱起眉头,“他一个夷族,统治我整个中原,想必心里本来就很害怕,底气不足,才做出如此小气之举。”
朱高燨不由得笑出声来,“爹,咱们一要挣银子,所有来我大明的夷人,要通商可以,必须缴纳关税,这部分关税,全部归国库所有;其次,通过这些交易,咱们多少可以了解国外的行情,他们的科技、经济的发展,做到知己知彼!”
朱棣点头,“这好办,这件事就交给夏原吉去筹办!“
次日一早,久违了朝堂近半年的朱棣朝,重新坐在了龙椅上,他先是肯定了朱高炽这个监国郡王所做的工作,用“朕甚慰”三个字表彰了朱高炽,并没有晋升朱高炽的爵位。
接下来,他布置了三件事,“朕打算让郑和出使西洋,此其一;其二,如朕在码头上所说,朱高煦负责筹建海军;其三,开通海关,也就是曾经的市舶司!“
朱棣在龙椅上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好,“之所以改名叫海关,是为了告诉天下人,这是一道关卡,所有进来的,出去的人和货物,全部都要经过海关的检验,不得有随意进出之人,也不得有任何违禁产品。“
夏原吉对违禁产品最为敏感,站出来道,“皇上,敢问,除了枪炮武器之外,还有哪些是违禁产品?”
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夏原吉,“朕相信,我大明除了卖国贼,应当没有谁,愿意别的国家在科技上能够追赶得上我大明吧?朕在此下令,所有与科技有关的货物,无朕之旨意,一律不得出海关。比如自行车,除非有更好的东西来代替自行车,自行车被淘汰,方可以高价出我大明的国境。”
“臣等遵旨!”
朱棣道,“筹建海关的事,就交给夏原吉你来做,把海关条例写清楚,但凡有人串通国外,将我大明的技术泄露出去,记住,诛九族!”
所有人均是胆寒,哪怕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心思的人,听到这话,也是浑身一哆嗦。
夏原吉领旨后,想了想,还是去求见了朱高燨。
朱高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自然不会陪他爹去上早朝,而是跑到他娘那里去,好好吃了一顿,从坤宁宫慢慢溜达到了谨身殿,准备跟他爹说一声,回大明帝国学院去看看。
三艘军舰,对朱高燨来说,出海足够了。
毕竟,这一次,他只是去探路,找矿源,后面将那些铁矿石等拉回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一个天长日久的活了。
夏原吉正在谨身殿门口转悠,看到朱高燨,忙弯着腰过来,“殿下,臣正有事要请教殿下呢!”
“啥事啊?为海关的事?”
“正是,殿下真是聪明,一猜就中了!”
朱高燨有些无语,“老夏,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这种马屁精的事了?你明明知道,开海关这事,是我建议我爹干的事,你还昧着良心,拿这事儿来拍马屁。”
夏原吉呵呵笑,“臣每次想恭维殿下几句,总是找不到机会。不说别的,就说这大明军舰,臣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呢。”
朱高燨站在廊檐下,背手而立,看着前面奉天殿上金光灿灿的琉璃瓦,“这很简单,开海关,唯二的目的,一是丰厚国库,二是互通有无,前者不用我说,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的关税,有些东西,百分之百都不过分,这个根据自己的需要去订;而互通有无,就很巧妙了,老夏,我们要时时刻刻关注这世上每一个国家,哪怕是再小的国家,他们的科技和经济如何,永远不能让他们超过我们。”
他郑重地对夏原吉道,“记住,落后就要挨打!”
夏原吉躬身,同样郑重地道,“殿下,臣明白了!”
不得不说,朱高燨身上这种不断追求变强,带着狼性的思维模式,与大明传承下来的中庸的思维模式,有着很大的冲突。
但,变强后的优越感,又深深地刺激着他们,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用狼性的思维模式去考虑问题。
变强之后,他们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老夏,我也有事要交给你去办,开春之后我打算出海,去一个叫做澳大利亚的国家,路上会经过一些国家,所有想要出海的商船,都可以跟着莪走,我免费护航。”
夏原吉都心动了,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从来不做赔本买卖,问道,“殿下有什么条件?”
“一是,家中土地不超过两千亩,现在卖给朝廷还来得及,二是,该交的关税,一分钱都不能少。”
这都是于户部有利的事,夏原吉一听,跳起来了,“殿下,臣去办这件事,保准帮殿下办好!”
他冲出去两步,又回来了,“殿下,户部也想做这买卖,可以吗?”
“这个,你找我爹去商量,我只管出去,这些伤脑筋的细节问题,你别问我,我最近想吃肉,脑子不够使了。”hTTps://WWw.xs74w.com
夏原吉笑着讨好道,“殿下,臣家里新来了个厨子,做东坡肉做得很好,殿下若是肯赏脸,臣想请殿下驾临臣家里,尝一下东坡肉。”
朱高燨还没说话,身后传来“咳咳”两道熟悉的声音,他猛地转过头,朱棣不知何时,站在红色的柱子后面,见两人迟迟没有发现他,才出声提醒。
夏原吉似乎格外恐惧,他惊骇地朝朱棣看了一眼,以自己有事为由,迅速离开。
朱棣看似目送着夏原吉远走,实则,一双眼睛恨不得把夏原吉戳穿,朱高燨看出端倪来,不由得好笑,“爹,老夏怎么惹恼您了?”
父子二人边朝殿内走,朱棣边道,“你皇爷爷当年曾立祖训‘天子及亲王后妃宫嫔等,必慎选良家子而聘焉,戒勿受大臣所进,恐其夤缘为奸,不利于国也’,你如今一日日大了,当谨记这一祖训,不得被大臣们迷惑,更勿随便出入大臣们的宅邸。“
朱高燨不知道怎么他爹突然画风一转,说到这上面来了,护犊子护得是不是过了点?
也懒得问,朱高燨只一味地答应,“是,爹,儿子哪有时间和机会去大臣们家串门?”
朱棣一听,是这个道理,他似乎才想起,问道,“西平侯府家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还在大明帝国学院?在忙些什么?”
朱高燨没设防,以为他爹纯粹是关心人家背井离乡的小姑娘,道,“听说学习还挺刻苦的,在电路方面有点天赋,已经在参与项目了。“
朱棣皱眉道,“小姑娘家家的,学会缝衣绣花,做个贤妻良母就行了,学这些做什么?”
朱棣原以为沐汝嫚在大明帝国学院是为了和自己儿子培养感情,他当年和徐氏,徐氏很小就养在宫里,侍奉在高皇后身侧,他与徐氏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婚后,夫妻感情很好。
朱棣当然希望小儿子能够有个从小陪在身边长大,婚后知冷知热,志同道合的妻子。
“她想必也是无聊吧。”朱高燨上了心,诧异地问道,“爹问这些做什么?儿子学院里那么多人,儿子也不是对每个人都很了解。”
他只需要知道学院里的项目进展,每个人都在认真学习,认真做事,有没有困难即可。
朱棣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娘想为你选一门亲事,之前你也跟你娘说过,要选高门大户的女子为妻,爹想问一下你,沐家姑娘如何?听说,你还摸过人家姑娘的头?”
朱高燨的脸难免红了,“爹,摸一下头又怎么了?儿子是觉得她年纪很小。”
“七岁不同席,你摸了人家姑娘的头,你让人家姑娘今后嫁给谁去?”朱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故意吓唬道,“这种始乱终弃的事,你可不能做啊,爹还指望着沐家在云南镇守,西南那边适合种橡胶,这可是工业发展最重要的材料之一,还是你告诉爹的话。唯有沐家一门心思向着咱们,占城和安南才能镇得住。”
前世,朱高燨没有成亲,相过几门亲,他发现女孩子们对成亲都没有太大的欲望,多数只馋他的身子,而他对满足别人的欲望没有太大的兴趣,后来对这事就兴趣寥寥。
但今世不同了,他身为皇子,是储君,未来大明的皇帝,传宗接代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最为重要的责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可能不成亲。
更何况,现在的女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地学四德,为的就是成婚后好相夫教子。
这些女孩子相对而言,要单纯多了。
朱高燨笑道,“爹,若需要儿子联姻,儿子也无所谓。沐家的姑娘是挺不错的,儿子对她也算是很了解,若她没有意见,儿子娶她为妻,未尝不可。”
“爹要你联什么姻?要联姻,爹不会让你二哥三哥他们去联,要你联?你大了,总要考虑这方面的事情,若是你没有意见,爹就让你娘找媒人去和西平侯府提这件事。”
朱高燨不想这么早成亲,便叮嘱他爹,“婚事可以先定下来,不过,成亲的话,儿子想晚一点。”
这方面,朱棣没有意见,毕竟还有个老三,到现在为止,八字还没有一撇,点点头,“爹知道了!”
朱高燨这才向他爹告退,他要去大明帝国学院。
天气尚好,朱高燨要了一匹马,打算坐在马上慢悠悠地溜达到大明帝国学院去,才出了崇礼街,上了通济门大街,从旁边的酒楼里出来了一个白脸大胖子公公,拦住了朱高燨的马,对方拱手赔笑,“四殿下,小的乃是三殿下身边的元宝,奉三殿下之命,前来请四殿下前去聚一聚。”
既然是三哥请,朱高燨没道理拒绝,他从马上下来,将缰绳扔给了元宝,就朝里走。
掌柜的亲自迎了出来,弓腰驼背,恨不得将朱高燨往里头背,“四殿下,您里边请,三殿下在二楼的雅间,相陪都是应天府里的贵公子们。“
“知道了!”
朱高燨在楼梯转角处,抬起头,看到了在楼梯口迎接的三哥,他快走两步,上前去,两兄弟亲热地握手,朱高燧轻轻地一拳打在朱高燨的肩上,“昨日看到你,想和你打个招呼,都没得机会。今日,算是给你接风!”
“走,进去再说!”
朱高燨的身后,狗儿将一块碎银子递给掌柜的,作为赏钱,掌柜的双手捧着银子作揖,倒也不是贪这点银子,关键这银子乃是四殿下赏的。
谁不知道,四殿下乃是大明的财神爷,随便指点一下,那是挣不完的银子呢。
兄弟二人携手进了雅间,里头,全是王公重臣家的公子,上至朱盘烒、朱有爋等堂兄,下至定远伯何福的儿子。
看到朱高燨进来,众人均站起身来相迎,朱有爋格外殷勤,过来朝朱高燨拱手,“四弟,要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可不是,今日,我们也是求了肃郡王好久,肃郡王才答应说,让元宝出去迎一迎。”
朱高燨笑道,“我三哥相请,我岂能不来?”
这是给了朱高燧很大的面子了,朱高燧也总算是看这个四弟顺眼一点,又一想,他这四弟年幼却慧极,兄弟四个中,朱高燨亲他二哥一些,要不是朱高燨提携,轮得到朱高煦当征寇将军,筹建海军吗?
这个道理都懂,是以,众人看朱高燨的目光也和从前截然不同,谁也没法把他当做一个专门搞科研的皇子。
“来,来,坐!”朱高燧将弟弟拉到了自己身边,招手吆喝,“大家坐着说话。”
一共开了三桌,朱高燧兄弟自然是坐主桌的主位,靠北窗下,坐着两个身穿薄纱,浓妆艳抹,怀抱琵琶的歌女,正在唱《锁南枝》:
“傻俊角,我的哥!和块黄泥捏咱两个。捏一个儿你,捏一个儿我。捏的来一似活脱,捏的来同床上歇卧……”
这唱腔和唱词,平时听起来会令人血脉偾张,但此时,却无人听。
朱有爋嫌这两姑娘吵闹,扔了一张银票出去,嫌弃地摆手,“出去,出去,别在这儿吵着人!”
两个姑娘忙捡了银票,抱着琵琶出去了。
雅间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朱有爋让人上了酒菜,先是领着众人给朱高燨敬酒,朱高燨笑道,“我娘不让我喝酒,我以茶代酒,感谢诸位的好意,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即便朱高燨不喝酒,这些贵公子哥儿也依旧端端正正地敬了三遍酒,雅间再次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朱高燧一个人的声音。
“四弟,他们推举三哥当这领头人,三哥就仗着兄弟情分直说了啊!”
朱高燨笑道,“三哥,你今天要是还跟我这当弟弟的客气,我这会儿就回宫去,让母后评评理,弟弟到底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哥哥!”
“好!”朱高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底亮给众人看,他格外豪爽,一口气干了三杯,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的声音,“刚才本王弟弟的三杯茶,我这当哥哥的给他补了,你们还有没有意见?”
“郡王爷豪爽!”有人率先竖起了大拇指,但人人的眼里还是充满了期待,很显然是希望朱高燧尽快开口。
“四弟,你是我亲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你说,你这当弟弟的,是不是不公平?”朱高燧喷着酒气,“大哥是监国郡王,二哥现在领了差事,四弟你是搞科研搞得风生水起,只有三哥我一个人现在无所事事啊!”
朱高燨笑而不语,手里转动着茶杯,慢慢地听着,虽然到现在,没有人告诉他,这一场鸿门宴所为何事,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之前,我专门去大明帝国学院找你,问你有没有帮得上忙的,你说没有,大伙儿评一评,你是不是把哥哥看得太见外了?”
朱高燨端起茶杯,“若弟弟做得有不到位的地方,三哥你可要多担待啊,弟弟年幼,为人处世,总有欠缺,三哥都不多包容,弟弟还能指望谁?”
“好!”朱高燧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道,“这才是兄弟!那你说说,夏原吉说,大明军舰要出海,要去哪些地方?”
朱高燨笑了笑,淡淡的目光环视一圈,慢悠悠地道,“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经过一些国家,条件嘛,我已经说清楚了。海上风浪大,生死搏击,我以为三哥不想去,便没有提前和三哥说。”
这话,与其说是说给朱高燧听,不如说,是说给这些王公大臣家的公子们听的,但从这些人无动于衷的表情,眼中依然散发出来的炽热的光来看,显然,他们没有听进去。
只能说,这些人对军舰,有着盲目的崇拜。
难道说,这些人是觉得,仅凭一艘铁船就能够抵挡大海上的所有风暴吗?
到现在为止,朱高燨也没有向大明的臣民们宣布,他打算亲自乘坐这艘战舰出海,沿途访问一些国家,前往澳大利亚“购买”铁矿石啊!
有人沉不住气了,朱有爋不满地道,“四弟,你说,出海这样的好事,你为什么要限制条件?家里的田地少于两千亩,还有,出海的话,还要交关税,听说关税最便宜都要两成,这……出一趟海,能挣多少钱呢?”
所以,才不让你们随便出去呢!
朱高燨笑道,“这容易啊,这两成的关税,你们可以算在售价上,总是有冤大头帮大家买单啊!至于田地,用有两千亩以上田地的富户,完全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出海,万一死在风暴里,那就真不划算了。”
“那我们呢?”朱有爋问道,“四弟,我们想出海看看,不做生意,可以吗?”
朱高燨笑着点头,“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们的家长父母同意,有句古言,父母在,不远游,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们的船只若是跟着大明的军舰,遇上了海盗,看在同乡的份上,必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死在海盗的手里,若是遇上的风暴,谁能够与大自然抗衡?”
朱高燨说完,端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如同喝完了酒一般,将杯底亮给大家看,然后深深地看了朱高燧一眼,道,“抱歉,学院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就失陪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顺利,朱高燨一离开,朱有爋等人就议论起来,“我觉得可行,这一次出海,探路的话,没必要带很多值钱的东西,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去看看,大明的财神爷出海到底是要做什么?”
有人问朱高燧,“肃郡王,你确定,四殿下是要亲自出海吗?”
“不错,这个消息是我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我把你们当兄弟,才和你们说,你们不要在外面随便说。”
“那必须的,你们还有谁要去?我们合计一下,到底带那些货物?”
“四殿下说了,要是带货物的话,需要缴纳关税,万一要是挣不回来两成的税收,那岂不是亏了?我的意思是,先只带少量的货物,跟着四殿下出去见识一番,假装那些货物只是我们的行李,等出去一趟,我们就知道哪些挣钱,哪些不挣钱了。”
“这是个好主意!”
公子们都看向朱高燧,朱高燧愣了一下,笑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今天的忙,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不瞒你们说,刚才,我那四弟肯定是生气了,他觉得,是我带着你们在这里威逼他呢!”
朱有爋拱手道,“你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得,放心,将来有需要的时候,我们也会不遗余力地帮你。”
话中颇有深意,朱高燧满意地一笑,端起酒杯,“来,喝酒,别的话,就不多说了,聚餐之后,大家各忙各的事去,时间不多了,挣钱要赶早!”
朱高燨从酒楼里出来,走不多远,就遇到了沈春鸿,他提出请沈春鸿吃饭,沈春鸿道,“哎呦,我的爷,哪要您破费,小的在这儿等好久了,想到爷今天应当会去学院,不敢挪步呢,生怕错过了。”
两人进了一间茶楼,沈春鸿让人上了一壶狮峰龙井,“四爷,这次出海,小的要做什么准备?”
朱高燨想了想,“你手里要是有得用的人,推荐给我。你这边主要加大生产设备的制造力度,将来,几大工艺,注塑、焊接、冲压、挤出和涂层等发展起来了,都要生产设备,我们还需要培养人手。”
以前,都是小批量生产的时代,往后走,要渐渐步入大工业时代。
沈春鸿想了想,斗胆道,“殿下,小的想推荐小的五弟沈香保。”
他一直不敢推荐五弟,是怕朱高燨忌惮,手下用的人全是沈家的人,若万一勾结起来,于主上不利。
当然,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五弟勾结。
但若是朱高燨真的忌惮,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朱高燨沉吟片刻,这让沈春鸿非常不安,他很后悔推荐了弟弟,家里比起以前要好多了,日子慢慢地又红火起来了,他帮四爷做事,五弟在家里打点庶务,其实非常完美。
但,谁不想攀龙附凤,建功立业?
五弟几次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提起四殿下,言语中显而易见的艳羡,让沈春鸿无法忽视,同胞兄弟,沈春鸿这才一时心软,冲动了些。
“这样,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手上的确非常缺人,这一次我打算亲自带队出海,要去海外一块大陆上建立起铁矿石基地,需要能力非常强的人。”
遥远的异国他乡,要与当地的土著打交道,首先要学会自保,其次才能帮他把事情做好。
沈春鸿的眼睛一亮,忍不住道,“殿下,以前家父在的时候,专门请武师教过五弟,他身上还有些功夫。”
朱高燨同样也是眼睛一亮,大明的火铳足以对付澳大利亚的那些土著,但火铳只是外来之力,若一个人能够自身有功夫,比起手无缚鸡之力,关键的时候,肯定是要多一条命啊!
“这是好事!”朱高燨道,“你抽时间把这件事跟你五弟说说,若他还是愿意,可带他来见我,我最近一直在学院。”
沈春鸿自然忙不迭地答应,朱高燨起身走出门,到了门口,他想起来道,“要航海,这一点,你要说清楚。”
沈春鸿道,“家父曾经也经常出海,五弟跟着出过海,那时候他虽然还小,但对航海有着天然的热情。“
原来如此!
朱高燨道,“这是你的忠诚之处了,举贤不避亲是好事。那就这么说定了!”
送朱高燨到了门口,恭送他上了马,沈春鸿望着他走远后,复又返回。
他才上了楼,门口站着一个女子,她看着朱高燨离开的方向,连衣角袍摆都没有看到,心里自然是非常遗憾,轻轻一跺脚,对父亲道,“爹,您又没有提那件事吗?”
沈春鸿看向女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种事,你叫爹如何提?雪儿,我让你去大明帝国学院找殿下,你又不愿意拉下脸去找,爹也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老脸。”
今天,为了举荐自己的五弟,沈春鸿已经用了洪荒之力了,再举荐自己的女儿,他怕惹怒朱高燨。
沈若雪紧紧地捏着帕子,脸上满是黯然之色,“听说西平侯府的姑娘一直在大明帝国学院,之前,沐姑娘在宫里出了事,是殿下帮她解了围。”
原以为沐姑娘的名声会坏了,可有了四殿下的维护,人人都巴结沐姑娘,谁让眼下应天府里的姑娘中,唯有沐姑娘可以见到四殿下呢?
沈春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以前是爹对四殿下不了解,眼下,咱们沈家的确不适合再往四殿下那里送人了。”
“爹,为什么?”沈若雪吃惊地抬起了头,她一双美妙的眼中盛满了泪水,显然是不甘心。
“爹方才向四殿下举荐了你五叔。四殿下是个做大事的人,他用人的时候单纯是用这个人的才能,予以信任,他不需要用这些裙带关系来捆绑谁,你若是和四殿下有缘,爹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可若是无缘,爹也绝对不会在四殿下提你一个字。”
沈春鸿道,“将来,你哥哥,若四殿下瞧得上,自然是帮四殿下卖命,哪怕做牛做马,也是我沈家的荣幸,若他没有这个能耐,四殿下是个念旧的人,保你哥哥这一辈,想必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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