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八月(公元198年)。
曹操前脚刚从小沛调走了三万兵马,就收到了焦仲卿(吕布)大兵压境,兖州遭遇到第二次偷袭危机的警报,当场就震惊的跳了起来。
曹操戎马半生,遭遇过各种各样的生死危机。三十五岁那年他会同诸侯讨伐董卓,在荥阳中了徐荣的埋伏,被杀到全军覆没,胳膊也被冷箭射中,坠下马来,生死一线,若不是曹洪舍命赠马,紧紧相护,几乎就死在战场上:
三十九岁那年,他在兖州与吕布相争,中田氏之计误入濮阳城遭伏,若非命大,他就被吕布当头一戟硬生生敲死;
四十二岁那年,也就是去年,他在宛城被张绣的西凉军暴起偷袭,若不是典韦拼命死战,长子曹昂舍命让马,他大概率是活不到现在的。
在这半生遭遇的所有危机里,最让他感到痛心的就是吕布偷袭兖州和张绣宛城偷袭二事,这两次偷袭给他造成的伤害是难以磨灭的,前者几乎让他一无所有,当场陨命;后者让他痛失长子、侄儿及猛将典韦。即使这两件事已经分别过去了四年和一年半,但每每想起,仍旧令曹操心痛磋叹,久久难以释怀。
这也就是兖州周围强敌环饲,曹操明明应该先对付最强大的焦仲卿,却偏偏盯着吕布和张绣猛捶的原因。
争霸天下可以输,偷袭者必须死!
这几年曹操日子过得不错,先是把最大的威胁吕布打回徐州,重新夺回了兖州的控制权;然后听从了荀彧的建议,把天子刘协奉迎到了许都,占据法理和道义高地,开始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好日子。
有天子这张护身符在手,无论是东边的吕布、西边的张绣,还是南边的袁术、刘表;北边的袁绍、张扬,都不敢轻易进犯他的兖州。
谁又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进攻天子的领地呢?
压力大减之后,曹操决定着手剪除许都周围的威胁,以便为接下来和袁绍战争做准备。
第一个落入他视野的,就是盘踞宛城的张绣。曹操首选张绣并不是因为和张绣有仇(彼时双方还没有结仇),而是因为张绣最弱,兵马最少。
但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并不强大的对手,让他尝到了人生中最惨痛的失败。
宛城惊变发生的时候,曹操是难以置信的,很多人都以为是他纳取张绣婶娘的举动而激怒了后者,但曹操却知道这并非真正的原因。首先这个时代的风气是鼓励寡妇再嫁的,他纳取邹氏的举动,严格来说与羞辱张绣无关,反而更贴近于安抚和拉拢张绣,此事有先例可循,此前大将军何进亡故后,曹操就纳娶何进的儿媳妇为妾,并收养了何进的孙子何晏;
其次是邹氏在张绣心里的份量,并没有高到能令后者为之不顾一切的程度。
最令人疑惑的是,张绣在反叛了他之后,并没有去投靠袁绍或其他诸侯,而是依旧老老实实待在宛城。
这就很蹊跷了。
宛城之战规模不大,无论胜败都没有改变北方和中原的局势,但对于曹操而言,却是非常惨烈的一战。在这一战中,曹操自己被流矢所伤,坐骑也倒在了乱军之中,若非有人让马,他会就此殒落。他默认的继承人,也就是他的长子曹昂,也倒在了此战之中,他的心腹爱将典韦,也为了给他拖延时间,白白丢了性命。
张绣反叛的动机令曹操百思不得其解,总感觉有一团迷雾遮挡在眼前,令他参不透事情的真相。
直到,他看到和随他同去宛城的另一个儿子,也就是十岁的次子曹丕骑着小马,从宛城战场安然归来时,才若有所悟。
立即意识到,张绣不足为虑,此人迟早必来投他!
于是,曹操转而来攻打徐州吕布,心想着等摆平了吕布,再打退焦仲卿,就可以安心与袁绍一决雌雄了。
但没想到,吕布还没灭掉,就又出了状况——焦仲卿率数万大军逼近小沛,摆出了一副对兖州志在必得的态势。
这个出兵的时机不早不晚,让曹操非常难受。早一点,他可以从容迎战;晚一点,他就把吕布消灭了。
曹操知道焦仲卿的所有底细,此人是他老友蔡邕的女婿,当上扬州刺史后,一向对天子尊崇有加,时常派人到长安,到洛阳,到许都进献贡品。基本上天子在哪,贡品就送到哪。前不久,焦仲卿才上表请求率军进攻江夏,惩戒江夏太守黄祖。
当时曹操阅过表章,心下大定,随手批了个“同意出兵”。⑦④尒説
没想到,“出兵江夏”的表章前脚刚到淮南,焦仲卿后脚就杀到了小沛?
这种情况,很难不让曹操联想到许都城中那位天子为了夺回权力,在暗中联系了焦仲卿,于是后者大兵压境,意图偷袭兖州,夺回天子。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许都城中里应外合的人必然不在少数。
徐州不可久留啊。
曹操仰天长叹一气,瞅着巍峨高耸的下邳城头,无奈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徐州,什么时候都可以打;许都之危,刻不容缓。
就在曹操从徐州撤军,日夜兼程赶往小沛来迎战焦仲卿(吕布)的时候。
荆州襄阳,洲牧府。
刘表听闻曹操从徐州撤军,与扬州刺史焦仲卿相持于小沛,终于相信了此前在荆州境内疯传的扬州军“明攻江夏,实袭兖州”的传言,心下大定之余,立即指示黄祖全军出击,把孙策赶回豫章海昏。
黄祖也是这么想的。
他也收到了焦仲卿与曹操相持于小沛的消息,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硬起来,狠狠给孙策一个难忘的教训了。
一开始,在得知焦仲卿和孙策会十万大军进攻江夏的消息时,黄祖很是恐惧。他倒不怕孙策,孙策的老爹孙坚都不是他对手,何况一个毛头小子,他怕的是焦仲卿(吕布),传言说这位扬州刺史有项羽之勇,力能拔山,且智勇双全,平江东六郡时,对孙策七擒七纵,灭袁术也只用了短短一个月。
这样一个恐怖的对手,黄祖实在没信心能打赢。此前,他每天看着城外一面面飘荡的“焦”字大纛,心里都是忐忑不已,根本不敢出城决战。
现在,在得知这大旗只是幌子,焦仲卿本人并不在此,而在豫州小沛,黄祖觉得自己又行了。
这波,他必将孙策打到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不然,被堵在江夏城中好几个月的鸟气,何以偿还?!
如是想着,黄祖点齐兵马,勇猛地杀出了城,直冲孙策的大营。
战争的过程果然不出他所料,孙策大营之中只有两千多人,看见荆州兵杀到,立即就乱了阵脚,任孙策如何呼喝,也难止溃败之势。
孙策“无奈”,只好随着败兵往东逃窜,试图逃回豫章。
眼看大胜当前,黄祖根本顾不上思索孙策为何不战而溃,还败的如此干脆,当即亲率大军追杀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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