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功一起受,有难……
显然,辽将是不准备背这个锅了,并且果断的将这口黑锅甩到了其他将领身上。
想起先前他拍着胸脯担保,说什么如果抓不到宋军,他就独自承担罪责……
玛的!
现在呢?
说话都成放屁了吗?太不要脸了!
众人愕然,有人就说道:“可是先前……”
“先前什么?”
辽将‘噌’的一声拔出长刀,指着几个人说道:“此次有人偷懒!很明显宋军是从南面跑的,可你却埋着头往西追,这就是蠢……”
再哔哔就是你偷懒,杀你也是白杀。
众人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沮丧的等待回去后的惩罚。
辽将看着南方,沉声道:“快马禀告析津府,就说秦为此人狡诈阴险,下次若是有机会,当大军合围……”
有人快马去报信,辽将叹道:“以前那些人说使者都是蠢货,在汴梁被秦为屡次羞辱……可如今一看,不是使者蠢,而是此人太狡猾了,怪不得能在汴梁呼风唤雨。”
甩锅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甩自己的锅,让敌人来替你背……
众人听出了他的意思,于是就附和着说了些秦为的坏话,反正就是各种诬陷和毁谤,把他塑造成了一个阴险狡诈的厉害人物。
在他们的嘴里,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恶魔,狡猾的恶魔。
远在汴梁的秦为无辜的躺枪了。
……
汴梁的春光很美,万物复苏的季节给这座城市又增添了几分繁华秀丽。
一只白嫩的手抚摸了一下嫩叶,嫩芽弹动了一下,然后又矗立于春风之中,生机勃勃。
那个泄密的官员被护住了。
枢密院……不,应当是被侍卫军司指挥使张升护住了,而且是强硬的态度将那人硬保了下来。
连枢密副使的王德用来了也不好使,张升拒不交人。
“老夫不会退让!”
张升强硬的表态赢得了下属的尊重,也引得众人欢呼起来。
张指挥使就是我侍卫军司的脊梁啊!
一时间张升的风头无两。
秦为就是在这种气氛中走进了侍卫军司的衙门里。
张升仿佛早知道他会来,亲自冲泡了茶汤待客,一个炭盆在边上无声的燃烧着,值房内的温度适宜。
秦为的目光从桌子上的那些杂物上转到了张升的脸上。
“某和侍卫军司没什么仇怨,说来……侍卫军司还欠了某的情。”
他没喝茶,张升含笑道:“是,若不是当初侍卫军司跟殿前司挣功,齐指挥使也不会被贬,某也做不到这个指挥使。”
秦为笑着说道:“不过张指挥使应该不会领某这个情的,否则下面的人会造反。”
当初齐云峰因为叛军营啸之事被贬,说来这事儿还是秦为一手策划的。
可张升毕竟是侍卫军司的人,就算齐云峰再活该,他也不可能站在秦为这一边,这是原则问题。
否则他将再不能服众。
“听闻新来的副指挥使不怎么称职,吹嘘很厉害。”
张升有些尴尬的道:“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殿前司的王德用做了枢密副使,原先的殿前司副指挥使冯军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摇身一变竟成了侍卫军司的副指挥使。
按说殿前司指挥使怎么不比一个侍卫军司的副指挥使吃香,可冯军偏偏离开了殿前司。
冯立是个新人也是武将出身,可据说他和权贵有些关系,在侍卫军司里很是嘚瑟,吹嘘的本事无双,但实际工作却看不到成绩。
这种人在大宋官场上比比皆是,并不出奇。
秦为微笑道:“某不喜欢这个人。”
我不喜欢他,所以今后侍卫军司要小心了。
张升沉声道:“你喜不喜欢他都是副指挥使,是庞相公点头,是陛下和宰辅们亲自拟定的人。”
作为司指挥使,他必须要力挺自己的下属,这是官场要诀。
秦为笑了笑,“某听闻裘书玄从府州回来后就被闲置了,大家在嘲笑他和武人勾结……张指挥使怎么看?”
张升也是武将出身,可他却眯眼道:“老夫不知。”
“好!”
秦为起身道:“辽人以为北伐军死定了,他们会拿着北伐军的尸骸来大宋讨公道。最近辽使准备请见官家……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枢密院的人泄密,而枢密院要拿的人,却被你张指挥使保了,好……好的的很啊!”
他起身微微颔首,然后走了。
大门被打开,光亮照进来,一个人顺势进来,行礼:“见过张帅!”
“冯军?”
张升淡淡的道:“何事?”xs74w
冯立长得很好看,细皮嫩肉的一点也不像武将,他笑道:“听闻辽使准备觐见官家,以往都是枢密院的礼房先派人去摸摸底细,末将已经拖了礼房的人,您放心,他们一定能马到功成!”
这是惯例,但这个惯例却是秦为带来的。
你想见大宋皇帝?
可以。
但你得先和其他人碰个面,交换些看法。
这是摸底,然后提供给帝王作为参考。这个模式让赵祯很是赞赏,此后就成了枢密院的惯例。
张升想起自己先前的态度有些僵硬,就暗自苦笑,说道:“去吧。”
冯立出了值房,在衙门里和几位朋友闲聊,说道:“听闻有人说大宋离了他就不过了?他以为他是谁?”
大家都知道他的身后有权贵的影子,所以就格外客气,一人堆笑道:“没听说吧。”
秦为压根就不屑于这样,当初宗升被破例出使西夏,也是朝廷任命的,他不过是为国选材。
而且宗升回来以后,仍旧是司事局副承旨,功劳还是枢密院的。
对于这一点,枢密院上下对司事局的好感都增加了不少。
在加上庞籍的原因,司事局和枢密院的关系越发和善,不少情况下都是互通有无。
按照职位来说,侍卫军司也归枢密院的管辖,不过冯军显然没把这个放在心上,他觉得枢密院不会因为一个秦为而妥协。
就算庞籍和秦为关系好,但这可不是枢密院一家就能决断的……那些人不会任由庞籍胡来。
冯军英俊的脸上多了含义不明的笑意,负手道:“学问学问,一家有一家的学问,有的人自视太高,却不知天下之大,井底之蛙罢了。”
随后枢密院有人说秦为是井底之蛙的消息就被传了出去。
赵允让怒不可遏的去了秦家。
庞世英随后也来了,他是担心这话会影响到先生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所以就第一时间来解释。
但秦为正在和人说话。
裘书玄看着没了在府州的得意,整个人胡子拉碴的,一点都不修边幅,看着很是落魄。
“下官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玛的!说什么某和折家勾结?某在府洲多年战战兢兢啊!折继闵请府洲官员吃酒,某从来都不去,就怕有人说这些……玛的!可那些人就是有本事把联手看做是勾结,勾结什么?下官真是不知道啊!”
他笑的很是苦涩,神色疲惫,看着苍老了十岁不止。
人活着的目的不同,不同年龄段的追求也不同。裘书玄这等在边疆苦熬的官员想追求什么?
做官!
做大官!
很朴素的要求。
可现在他的这个追求被人斩断了。
“他们不给某安排差事,每月就靠着虚职的薪俸度日……汴梁居,大不易,某倒是还能煎熬,可这等看不到光亮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裘书玄看了秦为一眼,说道:“下官也算是走投无路了,本想来求秦大人出手……可一想此事不只是一个衙门的事,乃是武人和文官之间的矛盾,却是无路可走,哎!罢了。”
秦为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来作甚?”
这话很是不客气,裘书玄起身,尴尬的道:“下官来……”
某无助失落了,想找人倾诉。
“在汴梁,下官唯一认识的就是秦大人,今日却是打扰了,告辞。”
“等等。”
秦为突然叫住了他,问道:“记得某去府州时,你虽然有些文官的毛病,可手腕还算是灵活,以前和西夏人可打过交道?”
裘书玄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打过交道,有时他们会说走失了一批战马,其实也就两三头,就是故意来讹人的……那时候都是下官出面应对。”
秦为微微颔首,说道:“如此你就等着吧,别再四处奔走了,丢人!”
裘书玄听到这话,眼睛一热,心中发酸,泪水就滑落下来。
“下官也不想这样,可……可下官在府州是立了功,为何回到汴梁被冷落呢?不公,这处置不公。”
“是不公。”
秦为说道:“这些不公还会延续下去,如果说这些不公是乌云,那沈某希望有一日能用竹竿把这些乌云捅散了,你可愿意手持竹竿吗?”
裘书玄只觉得心跳加剧,嘴唇不禁颤动起来。
这是要招募某吗?
秦为看着他,说道:“若是怕了也无事。”
王安石后来招募了不少所谓的志同道合者,但里面有不少人是在投机,不过这些秦为不在意,关你事投机还是理想,先把气势弄起来再说。
裘书玄苦笑道:“下官此刻前途全无,说什么都是空话,罢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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