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空间总是更容易逼出人的欲念。
刚刚的吻过于激烈,他好像动情了。
他们之前的账还没算清楚,这谢浔先是私自闯进她的闺房,又厚颜无耻亲个没完,他受了什么刺激?
“滚出去!”苏姌白了他一眼。
谢浔反而贴上来,有些无奈道,“出不去了。”
苏姌这才发现,门被关上了。
“门从外面反锁了,没有一个时辰,不会有人来开门。”
“青月……”
“青月被阿七打晕了,她救不了公主。”
谢浔是故意躲在屋子里算计她的。
他又想故技重施,囚禁住她吗?
苏姌尝试从他臂弯下逃脱,谢浔索性将她抱坐在了桌子上,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
“苏姌,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强势的气息笼罩着苏姌,不肯放她离开。
他这是好好谈的意思吗?
分明是又想发疯?
苏姌拧起了眉,去摸身后的茶盏。
“苏姌……”谢浔却突然贴近,轻唤她的名字。
声音极小,却很温柔。
默了良久,他又迟迟开口,“谢谢你。”
苏姌被他突如其来的三个字,给镇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恰好一道月光照进窗棂,正映在谢浔深邃的眸中。
月华灼灼,他眼里仿佛有星星一般,显得格外真诚。
“我是想说,多谢你在包曲镇不顾安危回来救我……”
这话谢浔其实一直想说,可苏姌没有给过他开口的机会。
可今日他亲眼看到那孕妇死里逃生,他突然觉得有些话不说,容易追悔莫及。
他一手轻揽住苏姌的腰肢,蹭了蹭她的鼻尖,“还有,那支白羽箭不是我射的,我没想过要伤你。”
“……”苏姌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谢浔也只是深深看着她的眼,半晌,又开口:“还有,抱歉……”
苏姌长睫微颤,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从来强势,做事都有目的性,这突如其来的服软,反而让苏姌不知所措。
“谢浔,你到底想说什么……”苏姌满眼狐疑。
可这就是谢浔想说的所有话了。
两人相顾无言,空气安静下来。
谢浔双臂轻拥,感受她的体温,任她身上的暗香侵占他的呼吸。
这种鲜活的感觉真好。
“苏姌,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我们的孩子……”
低沉的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显出几分彷徨和无助。
黑暗中,他像是迷了路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他看到药铺门口那滩血迹后,脑袋里不断浮现苏姌一袭红衣,瘫坐在血水中的画面。
她手里抱着他们奄奄一息的孩儿,眼中空洞麻木,再也没了光彩。
那画面如此真实,他每每想起她恨他的眼神,都感觉锥心之痛。
幸好,这一切不是真的。
苏姌和他们的孩儿都好好在他怀里。
谢浔埋在她的脖颈间,吸了吸鼻子。
似乎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流到了苏姌颈窝处。
苏姌甚至听到了微微的泣音。
他在人前不是镇定自若,冷静到近乎冷漠么?
无人的黑暗之中,他竟也有无法自控的时候?
“谢浔……”
苏姌腾出一只手,本想帮他顺顺气,最终却又停在了空气中。
谢浔不过是被别个孕妇血崩给吓到了,苏姌从前可是真实经历过痛失爱子的。
她撕心裂肺时,可没人安慰过她。
苏姌手指微蜷,收回。
“你冷静点。”苏姌只是淡淡道。
她一如既往的冷漠,让谢浔心头吹进了一阵凉风,寒意凛然。
他喉头滚了滚,拥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苏姌,我们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好吗?”
他这句话带着几分乞求的意味。
谢浔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到苏姌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并不上心。
谢浔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那是他的种,才会让苏姌如此冷漠。
可他今天被染血的一幕刺激到了。
他想她们母子都好,“我们三个在一起,好好的,行吗?”
他这句话却是打到了苏姌的痛处。
如何好好的?
他们的孩子早就死于非命了。
这永远都是苏姌的痛。
她不可能再跟他有孩子了。
苏姌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跳下了桌面,“我去点灯。”
“苏姌!这个问题就这么难以应允吗?”谢浔扬声叫住了苏姌,“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安心呆在我身边,把孩子生下来?”
苏姌不语,踱步往灯台处走去。
谢浔深深盯着她的背影,“若你不想嫁与我,我可以不去请旨。”
“我也可以不干涉你的事,只要应允我!”
苏姌不知道怎么应允,沉默着点燃了灯盏。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在暗夜里才会显露的彷徨之色一扫而空。
谢浔的脸上恢复了素日的冷静,他眉头紧锁,又有些无力:“一起生下这孩子,一起好好抚养,很难吗?”
这话简直问到了苏姌心底。
是啊,这事很难吗?
为什么上一世,他就没有这样的态度?
苏姌忽而回忆起上一世孩子过世时,他就那么负手立在她身后无悲无喜,冷得像一块冰似的,告诉她:“这孩子都还没成形,别太在意了。”
“不就一个没成形的孩子吗?别太在意了。”苏姌冷冷把这话,原封不动送还给了谢浔。
谢浔趔趄了一步,鬓角青筋隐现,“苏姌,你再说一遍!”
“谢大人若喜欢孩子,再生就是了,不必纠结于这一个。”这话一样是谢浔曾经告诉她的,她送还给谢浔。
谢浔心里抽疼了一下,握住她的肩膀,“苏姌,你是不是不懂我在说什么?”
他想要的不单单是孩子,而是他和苏姌一起孕育孩子。
可苏姌眼神空洞,根本没有一丝波澜。
这再次印证了谢浔的猜想。
她从不调理身体,什么危险的事都敢去做。
事实证明,她根本没把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
甚至,谢浔怀疑必要的时候,苏姌会舍弃掉这个孩子。
想到这儿,谢浔心里空了一块。
他绝不能让脑海中的血腥画面成真。
谢浔紧咬牙关,沉声道:“苏姌,这孩子我要定了!好好生下来!”
苏姌抚了抚空肚子,嗤笑一声。
他上一世做什么去了?
“谢大人想要孩子,多得是人排队给大人生,怎么非要盯着本宫的肚子?”
谢浔太阳穴跳了跳,
她竟然还怂恿着他跟别人生孩子?
谢浔牙根痒痒,“公主肚子里有现成的,我为什么要费力再去怀一个?”
苏姌猛地抬眸。
没想到这谢浔连这都算计。
“所以,大人是生怕浪费你在床榻上那点力气吗?”
“是啊!我费过力的事,都得有回报!不管是孩子,还是你苏姌,都必须是我谢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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