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姌讶然望向谢浔。
他说的就是那跑马少年,苏姌还没来得及查明白,谢浔先帮她查了?
怪不得苏姌总觉得那少年有些眼熟。
原来这就是当初他们去桦城要见的西岳小侯爷,小皇帝给苏姌看过画像的。
若非因为桦城栈道坍塌,说不定皇帝都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了。
这里面的前因后果,谢浔也再清楚不过。
如今耶律原在南齐京都逗留,还与苏姌偶遇,不得不让人多想。
“苏姌,西岳是草原,生禽猛兽更多,并非你想得那般自由自在,小心被狼叼走了。”
苏姌满腹怨念看了他一眼。
最大的狼不就在她身边么?
何况苏姌接近耶律原的最初目的,也不是为了什么自由。
苏姌饶有兴致打量他,反唇相讥:“安阳郡主看着也并非一只柔弱的金丝雀,说不定是只猎鹰,谢大人怎么不离她远点呢?”
“安思怡的事我已经办好了,我自然不会再找她。”谢浔拉过她的手,“我不再招惹安思怡,你也别再去找耶律原,如此可算公平?”
他摩挲着她细嫩的手指,手上还有跑马那天缰绳勒出的伤痕。
她那根断过的手指也因为跑马又有些红肿了。
她平日最注重养护,跑马的时候倒不觉得疼了?
谢浔握了握她的手,“姌姌,你喜欢去骑马,我可以陪你。
想去草原,等生下孩儿,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
你若舍得南齐京都的繁华,等我的事做完后,也不介意陪你去策马天涯。
什么都可以,别和耶律原纠缠不清。”
难得见他如此妥协,苏姌有些讶异,“放弃权利高位,你也愿意?”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还需要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好……短则数月,最长三年。”
他深深与她对视,眼神真挚。
苏姌愣怔了片刻。
他不是嗜权利如命吗?不是不择手段也要登上高位吗?
他竟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理智告诉苏姌他这话是骗她的,可他澄澈的眼神在月光下,泛起缱绻柔情,是那么真。
苏姌抿了抿唇,凝神防备道:“谢大人又打什么主意?条件?交易?”
“唯有一条……”谢浔将她的手贴在脸颊边上,轻蹭了蹭,“只我们俩就好。”
“苏姌,就我们两个,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他又郑重重复了一遍,不像开玩笑。
那眼神让苏姌有些心慌避开了,“谢浔,我……”
“苏姌,你可以慢慢想,别急着回绝。”谢浔知道她要说什么,轻拥住她,阻止了她伤人的话。
“今日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还有,关于我的事……”
“你的事?”
“苏姌,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告诉你。”
苏姌瞧他郑重其事,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谢浔扫视了眼四周。
这周围不知道有没有耳目,他的事并非一言两语能说清楚。
“后天我们去郊外散散心。”谢浔弯唇,“我知道郊外有一个特别美的峡谷,我想带你去骑马。”
那是属于他的秘境,他常在那里独自散心,那处也安全。
刚好,他也想带她去看看他的世界。
“想把我的事都说给你听。”
他表情诚挚。
苏姌一直都知道他有很多秘密,她尝试接近过他,试探过他,也查过他,都不得靠近。
如今他却愿意主动说了?
苏姌讷讷道:“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抖出去?”
谢浔指尖微蜷。
他怎么可能不怕。
可如霓梦所说,他想要她的心,就必须赌这一局。
“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待你是真心的。”他与她十指相扣,“还有,想让你能知道你眼前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苏姌心里隐隐察觉谢浔想说什么,她想确认,便点头应下,“那后天吧,后天我们再约。”
霓梦已经醒了,苏姌没在谢府多耽搁,夜里就返回了公主府。
谢浔送她到公主府门口,便告辞,打算连夜带着阿七去了郊外。
这应算是他和苏姌第一次约会,总要提前准备一番……
公主府外,谢浔目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叫住苏姌,“姌姌,后天你别带疾风了。”
“那我怎么去?”苏姌茫然回头。
“我驾马来接你。”谢浔眉眼染了笑意。
他站在六角宫灯下,朝她挥了挥手,白衣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华,如同神祇……
苏姌有些恍惚,没答他,径直进了内院。
此间无人打扰,一夜好梦。
到了下午,苏姌神清气爽,带着青月去城东逛街。
“公主不是新做了骑服,还没穿过么?怎么又买新的。”
“买件衣服而已。”苏姌没放在心上,在锦绣坊里翻看着新样式,最后目光定格在一件枣红色骑服上。
普通骑服上镶嵌了铁甲片做护具,笨重又繁复,这件枣红色的倒是轻便又好看。
“我知道了!”青月一拍脑袋,福至心灵,“公主要和谢大人共乘一骑,所以不能穿得太麻烦的,谢大人抱起来不方便?”
“胡说什么?”苏姌丢了那骑服,往马车上去了。
青月令人包好衣服,也跟了上去。
马车路过城门。
城门口似乎比平日热闹,茶摊上,一群人神神秘秘地交头接耳。
“听说了么?昨天在城郊围猎场,安阳郡主被人给毁了清白……”
马车中的苏姌眼皮一跳,掀开车帘。
围坐的农夫探头探脑打量四周,低声道:“是谢大人做的!”
“怎么可能?谢大人为官清廉,向来不近女色,怎么会对安阳郡主起歹心?”
“那是从前!如今谢大人被烧得差点毁容,皇上那边也没有让他再回朝堂的意思,一夕之间人也残了,前途也没了,心态和从前大不相同!”
“我家小娃去后山捡柴火,亲眼看到白衣带着半截面具的男人把安阳郡主摁在地上呢。”
一旁四五岁的孩童“哇”地一声哭了,“娘,面具好吓人,谢大人好吓人!”
妇人立刻捂住了小娃的嘴。
可众人传得绘声绘色,根本堵不住悠悠众口。
安阳郡主那猎场的后山与京郊的村庄相连,常有村民不惜攀爬陡峭的山壁,悄悄去猎场偷猎物。
听他们的闲话,大约有很多城郊百姓在后山看到安阳郡主被男人抓住,强行玷污了清白。
“这京都的人谁不识得谢大人?那畜生就是谢浔,我们不可能人人都认错人吧!”
百姓们各个笃定,又有人道:“昨日谢府的人还去我们村盘问,有没有人见到什么骑马少年。”
“我瞧问骑马少年是假,自己做了亏心事想掩盖事实是真吧!”
……
马车外,群情激愤。
青月越听脸越黑。
谢大人昨天送公主从猎场回府时,就说过要折返猎场有要事。
如今又有人证,谢府还莫名其妙让人在京郊盘问,实在是很难让人不揣度。
“公主……”
“回去吧。”苏姌抬手,马车匆匆折返公主府。
一路上,流言满天飞。
谢浔和安思怡的事一夕之间,变成了京都人人津津乐道的逸闻,来势汹汹。
连公主府附近的巷子,也不消停。
不知何为今日的马车尤为颠簸,苏姌下了车就扶着大树不停呕吐,面色如纸,额头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好一会儿,苏姌才缓过来。
青月在一旁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安慰,“公主我们先进府,奴婢让人去找谢大人……”
“不要找他!”苏姌抬手,冷嗤一声,“这臭男人,本宫不嫌他毁了容,好生待他,还怀着他的骨肉,他竟然找别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青月很少见苏姌如此大发脾气骂谢浔,扶住苏姌,支支吾吾地劝:“公主,那毕竟是流言?要不还是找谢大人亲自问过?”
“你没听那些人连谢浔当时穿着、模样都讲得一清二楚吗?难不成全城的人都说假话了?”
苏姌深吸了口气,迈着虚浮的步伐往院子里去了。
青月挠了挠头,跟着进了府。
这件事的确不好解释,那么多目击证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总不能都是串口供吧?
苏姌也想不出个头绪,在屋里洗了把冷水脸,平静了下心情,方开口吩咐,“青月你把传流言的人多抓几个过来,让他们细细描绘所见所闻。”
“另外,再去查查谢浔现在在哪?安阳郡主又在哪?”
“喏!”青月领差后,带着几个人去办事了。
院子里,一时就剩苏姌一人。
初春乍暖还寒,风像软刀子扎进人骨头缝里,苏姌下意识拢了拢披风。
一个时辰后,青月才面色沉重回了院子。
她见苏姌有些呆呆的坐在回廊下,耳朵冻得通红。
青月忙递了个暖炉过去,闷声不说话。
可看青月的表情,应当是没什么好消息。
苏姌沉了口气,“有什么话,你说!”
青月撇了撇嘴,“奴婢顺藤摸瓜,将那些目击者都找到了,然后令他们描绘施暴者,又盘问了细节,没什么蹊跷。”
青月将口供递给了苏姌。
这些口供说得大同小异,不像是假话。
那么这些人是真实目睹了谢浔在后山对安阳郡主做了什么?
苏姌摩挲着宣纸,思忖片刻,“找到谢大人了么?”
“没有!谢大人那晚送公主回府后就不知所踪了,身边只带了阿七,连霓梦姑娘也不知道他人在哪。
安阳郡主也对外宣称受了惊吓,在城郊山庄闭门不出呢。”
青月摇了摇头,“京郊山庄出了这事,防备格外严谨,奴婢拿不到令牌无法进入。”
“谢浔这个节骨眼能去哪呢?”
谢浔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什么事值得他任性乱跑,连暗卫都不带?
莫不是被人劫了?
苏姌揉了揉鬓角。
青月瞧苏姌面上并非愤怒,而是担忧之色,试探道:“公主,是不是不相信谢大人会做这种事?”
苏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青月把窗户关上。
她是不信谢浔会饥渴到如此程度。
刚刚在门外故作伤心、发脾气也是做给外面人看的。
这件事发生得这么突然,流言一夕之间席卷全城,怎么看都像是人暗中操控的。
纪太师急于撮合谢浔和安思怡,使点非常手段,利用舆论逼谢浔就范也极有可能。
谢浔现在又不知所踪,正是纪太师下手的良机。
说不定纪太师的人现在就在劝谏皇上赐婚的路上了呢。
“说不定谢大人回京的时候,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呢。”苏姌轻嗤一声。
话虽是嗔怪,但青月听出来了,“无论如何,公主还是相信大人的吧?”
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总算有点信任了。
青月感动得恨不得替谢大人抹泪,“谢大人要知道公主不问缘由不信证据只全然信他,他肯定高兴坏了。”
“本宫当然信他啊。”苏姌脱口而出,给了青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不知道吗?他不行的。”
“……”青月一怔,蓦地红了脸,“公主,别乱说!”
苏姌撇了撇嘴。
她又没冤枉谢浔,他真的伤了啊,没人比苏姌更知道他伤的有多厉害。
老狐狸千算万算,根本算不到他的好学生伤了。
一个半残废的人,拿什么强迫安思怡?
无论纪太师是用什么法子,让众人目睹了有人强迫安思怡的一幕,只要对薄公堂时,谢浔把裤子一脱……
苏姌“噗呲”一声笑了。
任它人证物证多充分,当事人不行那就是不行啊。
这么说来,事情也不难解决。
怕只怕当事人迟迟不现身,流言只会持续发酵。
正想着,门房来报,“公主,外面有个叫奎尼的男子求见公主。”
“谁啊?”青月挠了挠头,没听说过这人。
耶律原?
苏姌笑意凝固,“他来做什么?”
“那人没说。”门房摇头,将一个方形的鎏金白瓷盒递给苏姌,“公子只说让把此物送给公主。”
苏姌掀开盖子一看,里面放着十几颗螺子黛。
此物是外域所产,南齐宫中的娘娘都甚是难得,上面点缀着绿豆大的红宝石,拼成红梅的形状,熠熠生辉。
苏姌眉眼晕开笑意。
“这不就是公主托人高价寻的螺子黛么?此人还真是懂公主心意!”
“他是太懂了。”苏姌摩挲着白瓷盒。
上次鸢尾花头面里的朱砂,可以说是缘分使然。
那螺子黛该不会也是随手一送,就送到苏姌心坎里了吧?
况且她刚骂过谢浔,耶律原就赶来了?
这草原上的小郎君,有点意思!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七四小说为你提供最快的重生成偏执首辅的心上娇更新,第308章 把我的事说给你听免费阅读。https://www.xs74w.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