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百姓见他们牵着板车，上面一筐筐的海鱼，以为大理寺的人今个大丰收。
知道的瞧见跟在最后面抬着尸体的两个捕快，心中多少能确定这金城又发生什么重大案件了。
钟璃把从现场带回来的车子、咸鱼安置好之后，领着花瑶直奔验尸房。
尸体比她们碰到大部分尸体都臭，咸鱼味碰撞腐烂味，那感觉可想而知。
钟璃先是和花瑶检查了一下尸表，发现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之后，用温水沾醋，把尸体上沾染的海鱼黏液擦拭干净，这才开始正式验尸。
花瑶跟着钟璃也有段时间，做起事情来自然熟路。
她看着钟璃把盖在女尸脸上的头发拿开，那刚刚才抚平的恐怖心理再次反了上来。
“也不知道凶手到底准备做什么，这女子身上完好偏偏脸被划成这样。”她说着，把小镊子递给钟璃。
钟璃一边检查女尸脸上的伤痕情况，一边道：“一般这种分为两种可能。”
“怎么说？”花瑶问。
钟璃回答：“要么是深仇大恨，对死者的脸尤为的痛绝，要么就是...这个女子的脸太容易让人识别，凶手为了逃避罪责，才把她的脸划伤了。”
“那有没有可能二者都有？”花瑶又问。
钟璃手中顿了一下道：“也有...咦...”
她刚回答，发现女尸脸上的伤痕有问题。
“怎么了？璃儿。”花瑶凑上前。
钟璃面色一沉道：“死者在马车里的时候脸上血肉模糊，我们也只是看了个粗略，这会仔细看，发现死者脸上有两层伤痕。”
“两层什么意思？”花瑶起初没明白钟璃的话，蓦地她脑子转了个弯一副恍然的模样，“璃儿的意思是死者的脸先后被划伤过两次？”
钟璃颔首，把身子侧了一下，好让花瑶瞧清楚之后道：“仔细看死者的脸，有些完好的皮肤上有伤口增生的情况，是死者生前受到划伤后，伤口处理得不及时，愈合产生的增生。
至于新伤口，也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伤口周围有凝固现象，仔细看还有紫黑色血块存在，第二种是伤口无收缩现象，创面也没有扩大，周围更是没有凝血产生。”
“天啊！那就是死者在死之前和死之后都在受到毁容的摧残？”花瑶听到这，诧异地瞪大双眼道：“这凶手简直是禽兽不如！”
钟璃放下手中的工具，面色也是沉得可怕。
她验尸不少，甚至连分尸、烹饪这类的都屡见不鲜，可是如此针对死者面部，把死者这般摧残的还是少见。
“这凶手肯定是极为痛恨死者，甚至...”花瑶是个爱幻想的，眨了眨眼睛说出自己的想法道：“就看这死者的腰身，弱风扶柳的，面容定然也是绝代佳人，说不定凶手太丑了，嫉妒死者的长相才会出此狠辣。”
“可能吧，但是也只是可能。”钟璃说着，继续检查死者的五官，虽然也被伤得残破，好在一应俱全，连牙口都是完好的。
“对了她是怎么死的。”花瑶问道。
钟璃没吭声只是把死者的脖颈略抬了一下。
花瑶上前一瞧，见死者脖颈有清晰的指痕，道：“掐死？”
“是。”钟璃说着，仔细观察女尸身上留下的痕迹道：“看手的大小和留在死者脖颈处的痕迹看，应该是个女子。”
“果然，是嫉妒她的美貌。”花瑶一副我猜中了的表情。
钟璃笑了笑，道：“瑶儿，有些事情不要先入为主，想法一定要遵从证据。”
“证据？我记得璃儿说过，死尸会说话，叫尸语，证据就一定在尸体上。”花瑶道。
钟璃没吭声，只是继续检查尸体的手脚。
“咦，她的手受伤了？”花瑶发现钟璃的视线停留在死者的手背，只见本应该是葱郁双手上有好些蜕皮和伤口，仔细瞧伤口上还有血痂，应该是死前伤，而且看样子是伤口是手抓破的。
“这是冻疮。”钟璃解释道：“冻疮会发痒，所以死者会把手抠烂。”
她说着，又去检查了死者的双脚，死者的脚上也有，而且冻疮更多一些。
“冻疮？怎么可能！”花瑶眼底写满不信道：“现在才过霜降没多久，连小雪都没到，这里又不是临州尸体怎么会有冻疮呢？”
她说完，又觉得不对，道：“不...尸体是马车驼来的，难道车子是临州的？”
“你说的也不对！”钟璃否定了花瑶的推测道：“先不说临州现在是什么天气，就算下雪严寒，这尸体也不会是临州过来的。”
“怎么说？”
钟璃道：“瑶儿忘记了？马车是在安定县到金城的小路上发现的，一个南一个北，都不在一条路上。”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凶手为了扰乱我们彻查，故意把车子放在安定县附近的小路上的呢？”花瑶反驳。
钟璃又说道：“不，车子里都是海鱼，而且很新鲜，你告诉我，临州附近没有海，要如此保鲜，车子怎么可能是临州的？”
花瑶被钟璃的话问住了，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反驳。
钟璃又补充道：“还记得驼尸体的车子吗？那做车子的木材是水松，临州不产。”
“那...”花瑶咬唇，寻思了一下，狡辩道：“那也不是不可以的啊，就说是鱼，可以放冰窖里藏着啊，树木也是可以来回运的嘛！”
钟璃还在忙手中的事情，听到花瑶这么说，解剖刀一顿，抬眼看着她。
“怎么，我说错了？”
钟璃摇头道：“不...你提醒我了。”
她说着，把手中的解剖刀塞进花瑶的手中，脱下手套准备离开验尸房。
“璃儿不解剖了？”花瑶知道钟璃彻查尸体尤为仔细，就算已经断定了死者的死亡情况，也必须解剖尸体不放过一丝可疑，这会突然要出去是什么情况。
“你来！”钟璃说着，把手中的油蜡布皮包塞进花瑶的手中。
“我来？我...”
“你跟了我也有段时间，理论学得差不多，是该上手了，解剖之前再检查一下尸表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钟璃说着，取下口罩走出验尸房。
花瑶被逼得赶鸭子上架，看着面前的女尸，咬唇，忍着作呕的感觉，继续钟璃没干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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