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今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凡,“你的意思是想走法医的路子?”
“嘻嘻,也谈不上是什么法医,混个初级入门级的问题不大,可要是想在那个方向发展……不成,那是要熬资历熬年限的,我没那耐心,就当助手好了!”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我这儿刚刚成立了一个法医鉴定室,你就摸上门来了,怎么会这么巧?你跟我坦白,是不是谁给你通风报信了?”孙今邈说。
“天地良心!真没有!我就是琢磨着如何把我爸妈安排的这点破事对付了,我琢磨着您这医院的规模和信誉,应该是有这样的部门的,谁知道你们才有啊?”小屁孩举起了三个指头,像那么回事似得说道。
见李凡这样解释,似乎也说得通,于是孙今邈认真的看着李凡,“你决定了?”
“嗯,这样多好,又清闲又舒服,还不招惹麻烦,你看看那些医患之间的事情,当医生的一句说不好就要捅娄子,那哪是我能干的?干这个都没有人挂号,不接触活人,多自在啊!我不信您这里还能天天的有尸体送来解剖!”小屁孩得意的说着,可是孙今邈却是没来由的微笑起来。
法医鉴定可不都是给死人准备的,许多人身伤害和意外事故的受害人最后索赔和取证也是要通过法医的,在这个方面,目前实行的是多条管道的法医鉴定模式,真要是深入进去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求实医院要建立这个部门,也是市场的需要和自我生存的需要才建立的。真正大量堆积在法医部门的案子其实都是给活人做鉴定的,比如说烧伤的等级程度,烧伤面积的确认,被伤害的程度等等。一般小的民事纠纷里的斗殴案件,普通具有行医资格的医生就可以出具证明,而这种证明本身就具有法医的性质。但是,当涉及到严重的案件伤害,包括个人隐私等诸多问题时,单靠普通医生的证明是不行的,必须要有一定资质的经过相关部门批准成立的法医鉴定部门出具的法医证明才具有司法效力。求实医院在业内有着很高的声誉和口碑,许多案件的受害者多次要求获得求实医院的司法鉴定,可原来的求实医院大多数时候都是临时组成鉴定班子,应相关部门的要求作出一些案件上的医学解读,这显然是落后于时代的进步了。当李涌的老上级老同事朱子道到了退休年龄后,李涌想到了这个问题,就与孙今邈商量,在求实医院建立法医鉴定室。
要建立这个一个科室,说起来简单,可真要实施起来还是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的。首先,需要资质高,资历深,为人正直的医生加入。别人那边干的好好的,凭啥叫人家改行当法医?那些从医学院里出来的法医专业的毕业生还担不起这个大梁,有了朱子道这样的老军医领头,事情才算是有了一半的着落。其次,要购买大量的设备,用于司法鉴定的相关设备有些可以与普通医疗设备共用,有些则根本不能共用,好在,李涌在这个方面也有优势,经过近2年的筹备,去年下半年,求实医院的这个法医鉴定室算是挂牌开张了。
李凡还没有上大学的时候,就偷听了父亲李涌与朱伯伯的谈话,知道父亲要给即将退休的朱伯伯找一个发挥余热的地方。从那个时候,小屁孩就惦记上了,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老妈的条件,让他去给人看病?那不是笑话?
朱子道后来长期担任李涌的副手,是珠峰医院的业务副院长。论资历他是绝对没有问题,可是要论起教学能力和外科技术,毕竟他比李涌要大上10来岁,职称已经到了最高级别,享受待遇也不低,可真要是去医学院带学生,或者到求实医院去当个科主任,都不合适。无论是在体力还是在新技术的掌握程度上都存在着一定的不确定性,这使朱子道处在的金字塔中比较尴尬的位置。
成立了法医鉴定室后,朱子道的情况就好多了,他主要负责牵头,不是重大的刑事案件也用不着他出手去做鉴定,一年能碰上几次?普通的司法鉴定靠的是设备和一些中青年力量,关键是要有这个老将坐镇。
还别说,刚成立的那个月就接了一单由公安局转过来的尸体解剖,要获取一起医疗纠纷案件的相关证据。死者家属坚决要求求实医院做出法医证明,这才转过来的。结果,朱子道凭借多年的临床经验和细致的工作,拿出了完整的死亡原因分析报告,这个报告在解决最后的医患纠纷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仅仅一个案子就把求实医院法医鉴定室的名声打响了,这种完全背靠背的司法鉴定,让矛盾的各方都觉得放心。同时,也让矛盾的缓和得到了最好的理由。
李凡的建议很快就在李涌那里获得了批准,孙今邈给李涌打了电话,李涌马上就同意了。无他,李凡能够跟着自己的老上级在一起磨练,这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只是,李凡没有想到的是,他指望清闲衙门的法医鉴定室并不清闲,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由于名声在外,前来进行司法鉴定的可是有不少,另外,他们这个科室还承担解剖课的任务,这样,李凡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了进去。
这个时候正是实习医生扎堆涌过来的时候,都要在开春以前获得实习的成绩,然后要赶论文,要准备答辩等等,这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人体生理解剖的复习。你连人体结构都没弄清楚,你这医学论文怎么写?那些实习医生难道在医学院学基础课的时候没上过解剖课吗?都上过,可刚刚进入医学院的学生哪个不是在战战兢兢的心情下,在连续做噩梦的背景下蒙混过关?等到现在要毕业了,经过实习对尸体也不怕了,要写论文了,再去回想那些解剖课的细节……有点难。
孙今邈这些人都是从那条路上走过来的,他之所以后来能够成为求实医院的院长,与天分无关,与治学严谨的秉性有关。当求实医院成为重点医学院教学医院以后,孙今邈就要求“从这里走出去实习医生必须是合格”的,他理解那些学生在最后毕业前的需求。因此,求实医院,一旦有了条件,有了捐赠遗体的患者出现,都会在尽可能的条件下给学生们加开“病理解剖”的选修课。通知发下去,你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不来,不做强求。可几乎每次开课的时候,大课堂四周都坐的满满的,不单单有实习医生,还有那些住院医生,他们都想回炉。
跟李凡一样忙碌的还有他的朱伯伯。解剖课的专职教授没有人愿意干,朱子道来了以后就把这个活儿接了下来,当初他的想法与小屁孩如出一辙,哪里想得到后来忙的脚不沾地呢?而且这爷俩可不是陌生人,那是打小就熟混的爷俩。
“朱伯伯!今天这堂课您讲的太好了,不仅把解剖课上的很生动,还把死者的病因和过往的病史都给推理出来了,是不是最近在钻研法医学啊?”
小屁孩自打满大街跑的时候就跟朱伯伯没大没小的,而朱子道还就喜欢小屁孩这个德性。朱子道没有儿子,只有二个女儿,现在都是在部队的医院里当医生,他老伴自从跟着朱子道来到求实医院,竟然也参合进什么康复科的义工里去了,比老朱还忙活。平时老两口也就是晚上能在一起吃个饭,吃完饭,老太婆去“广场舞的干活”,朱子道就去办公室钻研他的新领域。要说起来,虽然很充实,可却也不乏枯燥的意味。两个外孙一个都不肯来,女儿也不愿意把孩子放在他们身边,说是怕惯坏了。其实,是婆家那边不撒手,惯得更是没个孩子样。
李凡来了以后,这爷俩算是找到知音了。解剖尸体不像给人治病,有许多禁忌,只要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完全可以“大胆假设,细心求证”。于是,那间尸体存放间里经常有这一老一小在那里争论,最后把所有争论的问题罗列出来,等到上课实际进行解剖的时候,再一样样的对证和检验推理的结果。
吴广德回到家里也有一个礼拜了,原来他以为小老幺会来烦自己,没想到自打分手后,李凡一个电话也没有给他打,他自己都差点把小老幺在深圳的事情给忘记了。在进行了第一轮高中同学聚会后,他才想起了还有小老幺这个事情。wap.xs74w.com
“嘿!这个小老幺,居然不接电话!这小子玩的是‘宾科’(哪一出)!”
吴广德干脆在微信里给小老幺留言,话说的很客气,他问小老幺在干什么?
实话说,吴广德总是觉得小老幺神秘兮兮的,总是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上大学是家里给钱,可这小老幺第一学期就自己挣了不少钱。对于商业氛围很浓厚的广东人来说,吴广德都有些不敢说自己是广东人了。
二个小时后,李凡才给吴广德回了微信,“我在深圳打工,给自己挣点学费。”
“我说,老幺,说瞎话要长长鼻子的!你小子这学期挣的钱还少啊?实在是需要,我们几个哥哥也不是不能支援你!晚上有时间到某某酒店聚聚。”
吴广德是真的担心李凡在深圳打零工,这都要过年了,必要的话他准备给李凡“送温暖”。吴广德自打考上了名牌大学后,在家里的地位那可是涨了行市。
李凡问了朱老头晚上没啥事情后,就自己叫了出租车去了吴广德说的那家酒店,到那儿一看,呵呵,这是个集餐饮、KTV和住宿一起的大型豪华酒店,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看来吴广德消费的水平不低啊。
李凡刚一下车,正准备给老大打电话,就看到吴广德已经站在酒店门口冲着他招手,于是紧走两步上去,吴广德笑眯眯的看着李凡,很快就耸耸鼻子。
“你这是在哪儿打工?怎么一身的医院里的味道?该不是你家有人住院?”
“呸呸呸!你家才有人住院呢!怎么说话呢?”李凡做出一副厌恶的样子,“我是在求实医院里实习呢,老爸是个医生,就逼着我也要当医生,烦死了!”
“什么?你在医院里实习?你连医科大学都没上实习个狗屁!”吴广德认为小屁孩又是满嘴跑火车了,“既然你父母让你当医生,你怎么不去医学院啊?”
“唉!我去医学院干嘛?上学之前我都考过了医师资格了,到了学校里还能学啥?我这是用学别的交换了在这里实习,以后的假期都这样。”李凡撇撇嘴说。
吴广德眨巴眨巴眼睛,“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了初级行医的资格?”
李凡点点头,“那有什么啊,一些基本的医疗常识而已,反正现在在医院里也是混时光,我具体在医院干什么,你不要问啊,问我也不说,快,肚子饿了!”
吴广德被小屁孩给整晕了,站在那里发愣。这个比自己足足小了三岁的小玩意,竟然已经拿到了初级行医资质,这是个什么样的妖孽啊,光知道这小子会挣钱,还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多混了一门手艺,跟这小屁孩比,自己算不算白活了?
“走啊!你再不走,我可是自己去了!”李凡拉着吴广德就向酒店里面走。
“早就定好包房了,是吃饭和KTV一起的,我还叫了几个同学一起来热闹。”如梦初醒的吴广德这才回过味来,“另外,他们看到我手腕上的珠子很羡慕,希望你能帮助搞点……钱不是问题,家境都不错,只管把刀子磨的锋利点,宰他们!”
“哈哈……”李凡被吴广德那种假装当损友的样子逗笑了,“好,你是不是要拿点回扣啊?别跟我说你没有给嫂子过年的钱,我可是看见了。”
“嘘!小声点,被他们几个听见了我还活不活了?”吴广德像做贼一样的四处查看,“过年我就给了她一个来回的路费,她家的条件差点,我能帮就帮一下,这个学期我在球队里混,许多费用省下来了,这还要多谢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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