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质上说,西餐是懒人的饮食方式,做西餐要比中餐简单的多,也方便的多,爱玛之所以回到了欧洲后就不大去做中餐的原因就是,第一,在这边要想找到地道的中餐作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第二,那就是加工起来麻烦,比如说刘道源想喝碗豆汁,这在燕城几乎是出门就能有,可在这里,要想做一碗豆汁太难了。第三,刚回来的时候,迫于生活压力,爱玛也要出去工作,哪里还有时间去琢磨如何在家里做饭?第四,那就是刘道源虽然爱吃中餐,可自己却是不会做,最多能给自己下碗面条,自己不动手还要挑吃的?只能是忍了。
而今天,刘道源知道李凡是地道的华人,于是干脆给附近的中餐厅打去电话,专门定做了一桌中餐送过来,结果,那种特有的香味让俩孩子无论如何不能忍了,好在李凡是个随和的人,他让俩孩子可以“先行动手”,于是,俩孩子第一个突击的目标就是人家送来的“红烧鸡翅”,那味道绝对不是西餐靠煎炸做出来的东西可比的,怎么比都比不了,结果就是,凯琳娜来的时候俩孩子都吃成大花脸了,李凡在旁边开心的看着,而爱玛则是非常尴尬的看着。如此滑稽的场景,凯琳娜想大笑,可发觉场合不对,连忙用手捂住了嘴,不过,脑子里却是把这个画面深深的记下了,她觉得这个题材很有童趣,她想把这个童趣画出来。
“你们两个,客人都没有到,你们居然就先吃了起来,太不像话了!”
“是那位哥哥让我们吃的,再说了,今儿这中餐可是机会难得,我们好久没有吃了,要不,老爸,你再打电话去追加订单可好?就这鸡翅,再来一份!”
刘道源的儿子一边啃着鸡翅膀一边说道,旁边大概是他的妹妹,贼兮兮的看了一眼刘道源,然后继续着自己的美食。凯琳娜没有想到,这满屋子的西洋人,居然都是一口的京片子,难道说他们在家里都说汉文?
俩孩子都有十来岁了,估计是从小学过度到中学的阶段。凯琳娜没有想到,这俩孩子小时候都是在中国长大的,可以说,他们的母语还都是汉语,在家里,就连他们的妈妈爱玛也不得不说汉语,否则,没人搭理她。
李凡坐在餐桌上也是感到怪异,整个一桌子人里,要从外形上看,还就他一个华人,可这一屋子除了爱玛和凯琳娜以外,还都是华人,拿的都是华人的护照。
在餐桌上,人没到齐就不能开吃,这个习俗不仅仅是华人如此,西方人其实也是一样的,可是,现如今,在华人家庭里,尤其是溺爱孩子的家庭,这个规矩也就不是那么严格了,人们经常听到的就是“你们先吃,我马上就来。”当然,这是在普通的家宴上,要是逢年过节的聚餐,家里来了客人等等重大场合可是不行,孩子要是饿了,一边吃零食去。可是今天,是李凡坏了人家这规矩。
“来,咱爷俩喝两口!”刘道源像变戏法似得拿出了一瓶茅台,“吃这样的菜不喝点对不起咱的嘴巴啊。今天是借招待你们的机会,我们一家才有吃中餐的机会,平日里,我们也是吃的西餐,没法子,我不会做,爱玛懒得做……”
“你的意思是我的问题了?我不是每个周末给你们做一顿吗?”爱玛不干了,立即就反驳刘道源的话,“平日里,大家都很忙,哪里有时间去做?你以为这里是中国?到处都有半成品,还有加工好的豆腐、大酱什么的,这里有吗?”
刘道源只能举手投降,“我就是那么一说,给这次聚餐增加点气氛嘛,请你不要那么严格准确的继承德国人在餐桌上的严谨,大家嘻哈一笑不是挺好嘛。”
爱玛没辙了,其实,她喜欢刘道源也就是因为刘道源这个外表上看着像西洋人骨子里却是地道华人的秉性,华人但凡是正常的男人,都会对家人和子女很宽容,很疼爱,据说,有人做过一个调查,在华人里,显性的妻管严就高达四分之一,如果算上隐性的,几乎正常的家庭里,那都是老婆说了算。这不,爱玛脸一绷,刘道源那边就投降了,俩孩子还鸡眉鼠眼的看笑话,这已经是刘家的常态了。
“刘老板,你既然这样喜欢吃中餐,为嘛不去找华侨们帮忙啊?德国的华侨不抱团,可在荷兰比利时还有法国的华人社团可是不少啊,找他们,啥都有了,反正你这里离那里也不远,再说了,你办的这个画廊,结交的也都是华人,大家一起喝茶,除了画廊意外你还有许多其它生意可以做,至于你的夫人嘛,难道你生意做大了不需要一个大内总管吗?”李凡看似说的随便,其实,含义很深的。
“你,你这是个啥意思啊?”刘道源怔愣着,手里的酒杯举在半空,“还能搞啥生意?贸易?我不懂,也没兴趣,画画?我已经尝试过了,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我觉得现在能够开个画廊就挺不错的,而且收益也还可以的。”
“你放在书房犄角旮旯里的那些画我没有仔细的去看,但我估计至少有几幅还是具有一定价值的,不应该那样对待它们,这说明你对品鉴这些画的水平还不到,其实,这就是你在画画方面无法突破的一个原因,等会,我帮你去看看,也许,能叫你发一点小财。”李凡不管那些,自己小口泯着茅台,“你那画廊的面积不算小,我看了一下,货源主要是来源于在欧洲漂着的一些华人画家,但实话说,都是世俗画家,画的都是牡丹、向日葵、常春藤等吉祥的日常画作,所以,你收进来的吧价格不高,卖出去的价钱也不高,对不对?凯琳娜他们学校里的学生,随便拿几张习作来都能震倒一大片,何不联络那边的学生?这里的差价可就大了去了,还有啊,咱们老祖宗散落在欧洲的玩意可是不少,有研究者认为,至少有2000万件文物散落在世界各地,而已经摆放在各个博物馆里的不过十分之一,收藏在民间的文物海了去了,难道说,这些文物咱们不能去伸**吗?我的意思是去淘宝啊,只要淘上一件,嘻嘻,够你嚼裹十年的。”
刘道源听爸爸说过,说爷爷在抗战期间可是没少捞钱,都是那个李老爷子指点的,今天,这小辈的一进来就有一股气场,难道说自己这辈子发财也要得益于眼前这个小屁孩?不相信?可人家女朋友上去那几笔其实已经把刘道源给震了。
刘道源最早学的是油画,是在意大利学的,回到中国后,发现油画那东西在华人社会里很难占据主流,毕竟油画的表达方式要么太过直白,要么就是太过拧巴,如果说毕加索生活在中国,就他那些拧巴的把眼睛画在肚脐眼上的画,估计人们都会认为是幼儿园小班孩子画的。无论是抽象派还是印象派,无论是写实派还是现代派,总之,油画在华人社会里很难融入民间。
像刘道源这样学油画的人,最后能干什么呢?有的改行了,就像刘道源这样干脆放弃了绘画。还有的去画漫画了,画广告画了,有的干脆就改画国画了。
事实上,在反映人类思维细节上,油画也像西方语言那样的干巴和缺少细腻,不用说去创造了。随便拿出几幅有名的山水国画,让那些学油画的人用西洋画技法去临摹,或者说用西洋画来表达,似乎没有人能够做到。
新文化运动后,许多艺术家纷纷前往欧洲求学,他们从一开始的羡慕、崇拜到最后的摈弃,也是经历了这样的一个过程,尤其是在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西洋画几乎做不到,使他们又回过头来学习国画,这里最著名的就是徐悲鸿,从法国学习回来后,尽管他的作品里使用了不少西洋画的技法,可还是地地道道的国画创作,而且寓意深刻,1938年,他用简洁的笔法画了《负伤雄狮》,警醒激励了多少国人?简练粗犷的笔墨刻画了一头负伤的雄狮,回头凝望,雄强而悲怆。
毕加索为什么画出那么诡异的画作?不就是想表达画外的想法吗?可惜,他找不到西洋画可以做到的方式,于是,干脆就自己想到哪儿就画到哪儿,乃至到了晚年他要学习中国画,可惜,没学成。没有华夏文明的积淀,想学国画?难!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欧洲各地去找这些东西?那我该去啥地方找啊?”刘道源不能说心没动,他可是知道,有些文物用价值连城来形容都不过分。
“这个嘛,你如果有时间,这几天你带我在德国转转就成,你现在算是当地人了,带上一家子,咱们就当是自驾游好了,哪里有地摊你总会比我知道的清楚吧?碰上了,我会指点你一下的。当然,咱们也要有重点,不是啥地方都去,在欧洲,有几个地方是必须去的,有些地方完全不用去,这些啊,你看看近代史就大体知道了,进入20世纪后,从中国搞出来文物最多的就是那个时代的德国、瑞典人,延续到现在也就是中北欧一带了。”李凡随口就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好耶!太好了!”刘道源还没有表态,俩孩子就举着油乎乎的手喊了起来。
“我,我不是要准备画展吗?哪里有时间带你出去逛游啊?”刘道源摊开手。
“凯琳娜就带了十幅画过来,我已经都裱糊好了,明天早上就可以挂出去了,要想准备这样小型的画展,你认为需要多少时间准备?还不如发出一个通知,就说在几天后的某个周末,邀请大家前来参观,那些画的照片你可以通过网络事先发出去嘛,这还要我去指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画廊已经请了两个华人在那里工作,他们虽然是业余的,可你让他们全职的干几天,不就是多给俩钱嘛!”李凡不屑的看着刘道源,心说,“这刘道源还真是有乃祖遗风,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那这个钱你给!这是你提出要求的。”刘道源一口干掉了杯中酒。
“你傻啊!这么点小钱你跟人家计较,万一在外面淘到了宝贝,那个钱多?”爱玛突然用德语大声的“斥责”刘道源,“不要小瞧这个年轻人,他身上透出来的气质就是个厉害角色,你祖父就是靠人家李家发的,难道说你还不相信他?”
刘道源似乎被点醒了,傻笑着看着李凡,然后又对自己的媳妇说道,“爱玛,他们都懂德语的,你说的话一点都不保密啊,不过你说的太对了,是我刚才糊涂了,成!咱们就利用寒假的这个机会,带着孩子出去玩,花费多少咱们回来再算!”
李凡还没有开口,凯琳娜倒是不客气的说话了,“两条路,一是大家AA,二是你全程负担,你自己选吧!我这里说的AA可是指的淘宝过程中的所有开销!”
“当然是AA……不了啦。”刘道源本来是想说AA的,可看到爱玛那犀利的眼神,马上就改口了,“你们是我的客人,又是有世家传承的老根,哪能让你们出钱,这一路上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嘻嘻,我这人虽然不富有,可也不差钱。”
那边的爱玛总算是轻轻的舒缓了一口气。爱玛是如何知道李凡这小两口不是普通人呢?这也是她能在家里“震住”刘道源的原因之一。在德国,大多数女人不当家,也不爱管事,可一旦有这样的女人出现,那就都是高手,比如他们的女**,一个来自东德的女人,居然可以在**的位置上连续干了十五年,如果加上她的导师科尔,两人连续执政超过了三十年。这在西方所谓“**制度”下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德国没有人挑战她的位置吗?有,问题是,德国人很注重实际,在德国,人们看的不是你怎么说,而是你怎么干,这与国民素质普遍偏高有关。
爱玛,也是一个很有头脑的女人,只不过她是属于那种小富即安的类型,她压根就不担心家里的经济情况,刘家每年的股权分红足够他们的所有开销,而刘道源经营的画廊自打改换成以华人国画为主后,也是连年获利。可这不妨碍她也有获得成功的念头,她查不到李凡的资料吗?难道说李凡的那些论文都石沉大海?只要去Y大学的网站,李凡的基本资料不就是一目了然?更别说凯琳娜家族在法国的地位和身份了,那可是有一个著名画家的妈啊,这样的机会怎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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