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齐州不一样！
忐忑的心放下的瞬间，他看到了侍卫先是给他递过来一瓶东西，还给他打开。
“客人长途跋涉，应该渴了吧，你先喝着，这是咱们齐州最好的东西，不是酒，就是一种饮料。”
禄东赞脸上抽搐着，渴了？
有点。
但肚子里已经塞满了羊肉汤。
这时候喝水，他思索之后，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吨吨吨吨吨吨……”
猛然灌进去的瞬间，那种刺激的感觉直接让禄东赞浑身上下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嘶……
这个东西，怎么如此舒爽？
瓶身之上，赫然写着北冰洋三个大字，禄东赞眼睛亮起，先前在长安的时候，他就听过这个东西，只是当时所有的心思都在舍利子之上，一直没有来得及品尝。⑦④尒説
听说，这东西，从齐州出产之后，在整个长安，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你不喝北冰洋？那就是古旧的人，刻板的人，和新时代长安格格不入的人。
禄东赞来到大唐这么段时间里，没有一点让他觉得舒坦的地方，除了今日喝进嘴里的北冰洋。
如果不是肚子实在是有些撑得慌，加上北冰洋特有的打嗝险些让他将肚子里的羊肉汤喷出来，他还能干十瓶。
当他看到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朝着他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方才的那个侍卫的时候，禄东赞知道，今日的生意，要开始了。
禄东赞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眼神明亮无比，面色之中带着一丝丝疲惫，像是连续多日疲劳所致，看他的手指上并没有半点的茧子的痕迹，说明这人乃是工坊之中负责安排之人，用的是脑子。
高端的人，果然赚钱靠的是脑子啊。
他注意到，那人指间有一些发黄的痕迹，这些痕迹，似乎是那个羊肉汤老板也有的，听说是多日抽那个华子造成的。
禄东赞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买不到华子？
“你过来卖玉石？”
马周摸出来一根华子，点上，他也注意到禄东赞这个人身上的一些特质。
很明显，禄东赞应该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不然也不会站的笔直，却撅着屁股。
这是肚子里面有反应的的情况。
“敢问先生，玉石价值如何？”
马周想起了上午之时，他跟李祐的一些探讨。
马周认为，玉石这个东西，价值连城，但同时也是要靠工匠的，既然吐蕃人来到了齐州，那么就给他们一个低价，让他们白忙活一回。
但李祐不这么认为。
马周现在突然意识到，王爷是多么高明。
“看看你的玉石如何，色泽，完整，都是需要考量的。”
禄东赞点点头：“请先生跟我走一趟如何？”
马周也不推辞，笑呵呵朝着一旁招呼了一下，一辆马车出现。
“这位掌柜的，可是肚子里不太舒服？”
这话一出，让禄东赞脸上泛起一丝难堪。
他确实有些绷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碗汤，就像是有了魔力一般。
这种感觉，在高原上，可很少出现。
毕竟，高原上哪能一次喝这么多水？
客栈里，马周刚刚进入客栈的后院，就听到禄东赞艰难的从牙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您先等下，我去下茅厕……嘶……啊……”
随后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痛彻心扉，一泻千里，宛如战场，片刻之后，战场的声音消失，空气之中，飘着硝烟的味道。
马周微微蹙眉，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默默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记了下来。
王爷的想法是，既然他们到了齐州，那就有一万种方法把他们留下来。
那些舍利子不值钱，他们为了买所谓的菩提舍利，定然会花重金。
如果钱不够，他们一定会放弃。
但如果，只是差不多呢？
他们一定会努努力，买下来。
只要让他们保持着一定要买舍利的念头，在齐州城里，他们就无法走出去。
马周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策略，但细思之下，极为恐怖。
这套路，如果用在百姓身上，怕是百姓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当时他看李祐的眼神有多恐惧，现在用这种手段对付吐蕃人的时候，就有多优雅。
十几口大箱子里面都是粗玉石，隐约可见石头之中绿意泛滥，马周仔细的翻起每一块儿石头，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面默默记下，随后快速的计算。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马周笑了笑，看着禄东赞：“这位掌柜的，你这些玉石，都是粗石，价格是要比一般的剥离出来的便宜的，你知道的。”
禄东赞心里面自然是明白这一点，他不太懂商贾的一些套路：“你觉得，这么多的玉石，能出卖多少钱？”
马周看着禄东赞：“如果你真的着急用钱，还想卖个大价钱。”
“你最好找人把石头剥开，把里面的玉石弄出来，那样，价格至少翻一倍。”
“现在这么看，我简单算了一下，也不过三五十万贯。”
随行管理客栈仓库的伙计听到这些话，瞬间腿软了。
那可是三五十万贯啊，这个外族的商贾，也太猛了吧？
这是大客户！
人家随随便便给咱赏一点点的边角料，可能就已经是一年的花销了。
然而，在禄东赞的脸上，丝毫没有看到半点喜色。
“这个……还是不够啊……”
马周这时候也不着急，慢斯条理说道：“你还有其他东西吗？如果你愿意加点其他东西，或许我可以以剥离开的玉石七成的价格收。”
那至少也得六十万贯吧？
禄东赞在计算，按照先前的预计，菩提舍利，民间的价格已经飙升至百万贯，甚至有人开高价，只要有人能带回来，不管你多少钱买的，直接在基础上加十万贯辛苦费。
禄东赞很着急，明日，就是拍卖会的日子。
钱，是他现在急缺的东西，这玩意儿不是请客吃饭，是实实在在需要用钱来实现的。
他只恨自己没有多带点人来。
“先生，鄙人已经没有了其他东西，在下初来乍到，也是犯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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