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都还没吃饭等着他，水生招呼一众佣人在前前后后都挂上大红灯笼，这有个说法叫照路，照的越红越亮就越好。
刘府的佣人也都领了赏钱，要回家过年的就放回去过年，愿意留下来的还能再领一份儿赏钱。
水生到了厨房，细心地确认每一道年夜饭的制作。
在他看来，这一年里，没什么比得上这顿饭，甭管是请段总长吃还是跟大统领吃，都不如这顿饭来的重要，每道菜都得有寓意，还得好吃，又得照顾众人的口味。
又嘱咐厨子今天给下人的饭也弄得精致些，厨子笑了，“水总管，这我就得多句嘴了，给咱们这些出力的人弄的饭，就是弄出花儿来，咱也不会夸，想让大伙儿满意，就一句话，多放肉！”
水生笑笑，“好，那就多放肉。”
前边门房来报，说老爷回来了，水生就到了门口，给刘子祥掸掸身上，又说道：“宪太太们都还没吃，等着您呢。”
刘子祥道：“不是说了让她们先吃吗？”
心里却挺高兴，这种被人等着一起吃饭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就是水大秘的说话艺术，甭管主子太太之间好与不好，他只会说让大伙儿关系更融洽的话，什么嚼舌根子的话，那是绝对不会说。
进了屋，热气盈盈，屋内欢声笑语，女孩儿们都换上吉祥的衣裳，水生并不进去，站在门口。
刘子祥道：“晚上一起吃，你今年也够忙的。”
水生笑着摇头，“我催催菜去。”然后关上了屋门。
晚上，刘子祥饮酒高乐，水生来到前院，跟留在府上的下人们坐了一桌，水管事破例喝了一点酒，大伙儿都很高兴。
晚上，安排好明天的事情，里外查看一番后，水生才回到倒座房躺下，本来刘子祥要给他在旁边弄一处小院子，可水生坚决拒绝。
看看不大的小屋，水生紧了紧被子，满足的睡去。
......
从大年初一开始，拜年的人就络绎不绝。
除了一些同宗同族，加上重要人物，拜年倒也不是真磕头。
这无非是个送礼的借口，一些大户人家，就在茶房放一个毯子，上面再放一个蒲团，前头是一张小桌，小桌上摆着纸笔，来的人往往是把礼物一放，然后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再写个顿首，这就算拜过年了。
刘子祥也得去拜年，这是礼数，他的路线很有意思，先去了外城工厂，给原来的护厂队子弟、现在的军官们的家里老人拜年。
老人们当然不会让他真磕，只是做做样子就已经感动坏了，尤其是老马，孙子写来信说当了什么长官，现在东家又亲自来拜年，这可是祖上八辈子积德，激动的嘴皮子直哆嗦，说不出话来。
然后刘子祥就马不停蹄的去了段府，外面排了老长的队，段府的管家一看刘大少来了，直接领着往里走，后面有几个地方上来述职的军汉还说呢，“哎，这人怎么......”
还没说完，就让人捂住嘴拉到一边，“他你都不知道？”
“这谁啊？”
“听我跟你......”
到了家里，小段穿着黑底红蝠纹的袄子，看起来挺像那种老年人过寿穿的衣裳，一见大哥来了，抱拳拱手，“大....”
刘子祥直接一个红包塞过去，“少废话，领我去见老爷子，赶时间！”
小段收起来红包，领着刘子祥进书房，还没等老段问呢，刘子祥冲他一鞠躬，“老叔，现在都改良了，不兴磕头了，拿钱！”
老段一愣，看着儿子拿着红包，抢过来，递给刘子祥。
“得嘞！我得先走了，您是第一家，还有好多家呢！回头咱爷俩再喝两盅。”
看着自顾自离开的刘子祥老段笑骂道：“这小子，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小段在一边，“哎，爹，那是我的......”
“滚。”
“哎。”
......
到了大统领府，在外面多等了一会儿，毕竟老人儿太多了，刘子祥再牛逼也得等等。
过了半晌，刘子祥才让侍从领进去，然后没二话，给大头鞠了个躬。
大头笑道：“你啊你啊，人家巴不得磕头，你在这偷奸耍滑。”
刘子祥笑嘻嘻，“这两天在外城训练吗不是，膝盖伤了。”
听他说起来这个，大头就随口道：“你那个筹边衙门，弄得怎么样？”
刘子祥一脸苦涩，“这东西还真不是什么好玩的，光有钱也不行！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兵吧，不是生瓜蛋子，就是老兵油子，这比做生意可难的太多了，我正打算拉到口外去操练操练呢！”
大头罕见的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年轻人，自诩智谋过人，可带兵哪有那么简单的，军需辎重，激励士气，日常操练，这都是学问，你要到口外去？我告诉你小子，不要乱折腾，去玩玩就得了，不要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刘子祥点点头，“我就是去打点兔子黄羊，玩一玩，现在生意不忙，我在京里都闲出毛病来了。”
大头挥挥手，“拉六千人跟你去打黄羊？你真是有钱烧的，快该干嘛干嘛去，甭在这碍眼。”
“得嘞！”刘子祥一拱手，顺手从桌上摸了一盒茶叶，转身就走，临出门前，大头喊道：“等等！”
刘子祥苦笑一声，“不至于吧，大统领，一盒茶叶而已。”
大头都让气笑了，“谁跟你说那个了？”
接着，表情严肃起来，“记住，不能擅开边衅！”
这话说的挺有意思，刘子祥点点头，回去了。
接着又去涛贝勒府，给遗老领袖大舅哥拜年，礼物是一盒茶叶，蕴贞已经回来了，竟然还拉着苏清霜一起回来，对外宣称这是自己的义妹，看着好的很亲姐妹一样的两人，刘子祥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俩以前不是还要干仗来着吗？
后面接着走马观花，连刘四爷都没落下，不过基本上是到了见面说两句就走，就这样，用了一上午的功夫，终于搞定了拜年这件麻烦又有必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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