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景川侯曹震和会宁侯张温，两人正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场豪赌。
赌桌上，堆满了筹码。
“这些，少说也得三十万两。”朱元璋似笑非笑。
作为战时的娱乐项目，朱元璋也经常和将士们一起娱乐。但，自从开国之后，朱元璋就明令禁止这些了。
在军营中可以娱乐消遣，但日常不可。
陈则武蠕动喉咙，“这家赌坊，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少说也得上千人。每日进账，多的百万两，少的也有十几万。这些钱，基本上都落入了秦家的口袋。”
这些白银，大多不是现银，而是筹码或者欠条。
“瞧瞧，咱大明朝一天，也没得一个百万两。一座赌坊，竟然可以抵得上大明朝了。”朱元璋冷笑道。
自贸区之后，大明财政收入趋于稳定。在开春之后，每天几万十几万的入账。现在的问题是，有钱了，但国内的粮食跟不上。
换句话说就是，钱多了，但钱所能置换的商品不够了。
“去，把那几个，给咱薅过来。”朱元璋坐下喝茶。
一直在旁边隐忍的蓝玉，就在等着朱元璋的这句话了。得了授意，冲了过去，一脚踹在了曹震的屁股上。
“狗日的，谁踹老子……”曹震回过头，看到朱元璋正笑吟吟的盯着他。
“皇……皇爷。”曹震叫了出来。
曹震一路小跑过来，蹲在朱元璋的面前，“皇爷，您咋来了。这腌臜地方，脏了您的身子。你若是也想耍两手，臣进宫和您耍。”
朱元璋笑着问道，“怎么着，今儿又赢了多少。”
“臣今儿就是来瞧瞧，还没上手。”曹震从怀里，掏出一把筹码，“皇爷，您上去来两手？”
朱元璋接过筹码，起身，“走，咱去也耍两手。”
曹震跑进人群，一脚一个，“滚开，都滚开。这儿清场了，要玩明儿再来。”
人群散开，朱元璋来到赌桌前。桌子上，堆满了散碎银子，还有成小山一样的筹码。
“皇爷，您这边，这边干净些。”曹震扶着朱元璋。
还没站稳，秦阳就慌慌忙忙的从门外进来，看到朱元璋，“臣，太常寺丞秦阳见过皇爷。”
“这赌坊，是你的？”朱元璋看似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秦阳是个老狐狸，他知道，朱元璋不会没有目的的到他家的赌坊。再加上今天，宫里发生的那些事儿，他也是略有耳闻。
“回皇爷，这是臣祖上留下的家业。臣平日里，替家兄照看，并无实际分银。”
朱元璋点头，“咱听说，你在京中，家业不少。”
秦阳心里咯噔一下，再看一眼陈则武，充满了怨念。
“皇爷，这都是臣祖上的家业，算不上臣自个儿的。”秦阳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心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朱元璋的表情。
朱元璋表现的风轻云淡，环顾四周，“这地方，比咱的永安宫还要再大些。就单单论那张桌子，都比咱的要大。桌子上的物件，看的咱欢喜。”
顺着朱元璋的目光看过去，秦阳心跳加速。那桌子上，放着一个账本。
账本里，除了往日的账目往来，还有很多大臣们的欠条。这些大臣，品级都不高，甚至没资格上朝。
但他们也都是京官，手里头，握着实权。
“拿给咱，瞧瞧。”朱元璋说话了。
蓝玉一点也不愣着，拿着账本就呈给朱元璋。
打开时，朱元璋动作很慢，似乎是在给秦阳时间。
“皇爷，臣知罪了。”
秦阳害怕了，他终于跪在了地上，哀求着朱元璋。他不知道，这跪下有没有用。但朱元璋吃软不吃硬，秦阳是清楚的。
朱元璋慢慢放下还没打开的账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阳，把账本丢在一边。
这一连串的动作，对秦阳来说，就好像是过了一年，那样的漫长。
账本本身没有什么，朱元璋大概率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治秦阳的罪。
但是，这账本里的人，一人一句话，就能把秦阳给骂死。文官们的嘴舌，身为文官的秦阳，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秦阳喘着粗气，后背已经湿透。
直到朱元璋把账本丢在地上，秦阳才如释重负。
“皇爷，臣……臣愿交足税款，谨遵皇上的新政旨意。”秦阳快哭了，全身颤抖。
即便，朱元璋也没做什么，但就是这种气势，也压的秦阳快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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