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永安宫，朱棣第一时间就是和马皇后请安。
马皇后笑着招招手，“来，过来坐着，甭站着。前些年，你一直是在北平的，倒也是难为你了。如今回来了，也不用再去了。”
朱棣乖乖的在马皇后面前坐好，“母后记挂，儿臣心中有愧。去北平，也是父皇分封。回京城，又是大哥的旨意，儿臣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这句明显带有抱怨的话，让马皇后听着十分不是滋味。
“你大哥，他自然有他的考虑。都说呀，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大哥初即位，总得做点什么不是。”
放下手里的针线活，马皇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得朱棣了。
如今的朱棣，眼睛里充满了戾气。
锐利的眼神，让马皇后总能感觉的到，其中的不安。
“儿臣自然不敢去怪大哥，只是怕大哥受奸臣蒙蔽。如今父皇尚在，还能维持。他日维持不再时，大哥再受蒙蔽，社稷有危。”
马皇后第一次觉得，朱棣的话，如此的有攻击性和针对性。
“你口中的奸臣，是说的陈则武？母后是一个女流，本不该说这些。但母后觉得，陈则武他是忠心的，忠于大明的。你知道，为啥母后这么的肯定吗。”
朱棣摇摇头，“儿臣不知。”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猜出马皇后会维护陈则武，却没猜出这一点。
马皇后盯着朱棣的眼睛，“因为，他闹腾不起来。前些日子，朝廷到处有人在传，陈则武要反。你父皇不信，我也不信。”
“你父皇为啥不信，我不知道。而我，是笃定陈则武，他不敢反。现在的朝廷，可不是唐末时，再能出个黄袍加身。无论什么权利，都在皇帝手上抓着呢。我就是敢确信，谁要是敢反。汤和、蓝玉，都是忠于皇上的。”
“汤和、蓝玉，就是大明朝的定海神针。他俩不在，还会有人闹腾。只要他俩在，就没人敢闹腾。”
又重重的加了一句，“老婆子我，拿不动枪，提不动刀。上不得马，穿不得甲。但我，只要这嘴还能说话，我就能使唤的动蓝玉和汤和。”
“天塌了，老婆子我顶着。顶不住，还有蓝玉和汤和。陈则武是不是奸臣，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得皇上说了算。”
“只要皇上开口，即便他不是奸臣，那他也是。皇上若是不开口，他是奸臣，那他也不是。”
又浅浅的一笑，“你父皇年岁大了，有时候是老糊涂了。可我，脑子清醒着呢，眼睛也亮着呢。谁忠谁奸，我看的清楚。但即便我知道，我也不会和皇上说，你父皇也不会去说。”
言外之意就是，陈则武是不是奸臣，马皇后都不会说，你朱棣，就更别说了。
一直躺在床上的朱元璋，翻了个身，仍然闭着眼睛。
“老四！”雷鸣般的声音，吓得朱棣两腿一阵哆嗦，“儿臣在。”
朱元璋平稳的呼吸，老半天才又说话，“陈则武该死，是因为他挑唆咱儿子的关系。你朱棣也该死，是因为你中了他的挑唆。”
“二臣没有。”朱棣高声辩解。
朱元璋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床边，“你说你没有，那你等着。不出一个时辰，他就要来弹劾你。那个时候，咱再听你说这个没有。”
“来人，更衣，等陈则武来。”
张开双臂，朱元璋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宫女给他穿衣服的过程。
“汤瘸子啥时候到。”
老太监站在一旁，“回皇爷，信国公今日进京。”
朱元璋点点头，“知道了，他进京后，让他过来见咱。这个老伙计，多日不见，咱还怪想他哩。咱老了，他也老了。”
“皇爷不老，您是大明朝的天，天哪能老呀。”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棣，“人老了，却不是不中用了。咱一道旨意，汤和他就能灭了朝鲜。也不用，朝鲜在咱面前，如此的蹦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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