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单独留下了九年和陈照先，细细询问他离开后凉山府的一些事情。
虽然只是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但凉山府的变化却远超沈翎想象。
无论是内城内城设施，还是周边哨塔，关隘和各处险要地形的兵站营地等等。
可以说整个凉山府都被这二人打造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然而在大肆扩军的前提下，凉山府的经济竟然也是蒸蒸日上。
依靠着怒江，和每日清扫的北境官道，凉山城几乎成为了北境乃至整个大庆核心交易场所。
在这里，你不用担心山匪劫道，不用担心权贵欺压，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妖魔的迫害。
而所付出的，只是每次交易利润的百分之十！
在这个妖魔肆虐的年代，百分之十的付出就能换来平安，所有商人都会趋之若鹜，蜂拥而至。
每次听陈照先得意洋洋的吹嘘自己这套制度的时候，沈翎总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因为凉山府本身是存在税收的，陈照先这么做，无疑是在税收之上堂而皇之的收取保护费。
不止是商队，过路的镖局需要留下买路钱，各大青楼想要安稳，也必须交人头钱，连赌坊都得按月上交茶水钱。
这让沈翎很是怀疑，这陈照先是不是铜锣湾里出来的，扒钱的手段是一出接着一出。
好在陈照先知道轻重，没有做出杀鸡取卵这种事情来，且言而有信，那些人才愿意交出这些钱来。
正是有了这些钱，陈照先才能在极短时间内打造出这么如此规模的夜游骑。
“眼下大庆分崩离析，各地联络中断，我们北境也受到了很大影响。这个月的收入连平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陈照先有些担忧的说道，体会过大把花钱的日子，一想到日后拮据的生活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是问题，只要抗住战线，保证北境五府的稳定，周边人口自然而然会流入北境之中。羊毛出在羊身上，总会补回来。”沈翎对此并不担忧，要赚钱的方法有很多，等日后稳定了慢慢来就是。
眼下更重要的是夜游骑，原本只是打算弄成一支类似无面这样的穿梭阴影之下的情报机构。
可不曾想，陈照先和九年这两家伙，借着手里有钱，上头有人，硬是给沈翎弄出了重甲营，暗杀营，侦查营等等各种各样的夜游骑。
基本架空了五府所有的军事机构，这也是凉山府一跃成为北境之主的原因。
“这几天太忙，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们。陈琪是怎么联系上你们的，还有那些大船，他娘的多半都是花船吧？”沈翎哭笑不得的拍了拍桌子。
一想到当初自己喊着让一群百姓上花船时的场景，他差点没当场打死九年。
好家伙，原本还以为九年带来的是一艘艘巨大无比的战船，谁都没曾想停靠在怒江江畔等待他们的竟然是一艘艘挂满红绸，雕琢精细的大型花船。
一路逆流而上，密密麻麻的花船那叫一个招摇过市，有的花船上甚至连姑娘都来不及下就被调去了上京。
惊的沈翎差点没喊出国粹来，刘隆更是喜极而泣的拍打着沈翎的肩膀，一副老父亲终于看到傻儿子长大的表情。
“额...这...”陈照先脸色古怪，看了看站在一旁，魂游天外一般的九年，啪叽就是一脚。“九年更清楚，让他和主上解释吧。”
“好你个陈照先，我...”九年被踹的一阵生疼，龇牙咧嘴的瞪了陈照先一眼，这才尬笑着上前说道。“这个...主上，您回来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沈翎微笑的看着二人做戏，听到九年的话语微微愣了愣。
忘了一个人？
忘了谁？
自己的手下很多，但能主持事务的没几个，当初也只找了四名近侍...
对啊，四名近侍，怎么从他回来到现在，一直只看到陈照先三人，还有一个秃头哪去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法戒那花和尚呢？”沈翎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心中隐隐有种感觉，那满江的花船弄不好就是这花和尚搞的鬼。
“法戒他...他...”九年左顾右盼，支支吾吾。
“哎呀，主上都回来了。还打什么马虎眼，说吧。”见九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陈照先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推开他坦然说道。“主上，我们错了。”
“错了？错哪了？”沈翎更懵了，这闹得是哪出？
“法戒那厮，去年年底借着喝岁酒的机会，竟然给我和九年下药。然后找了一群...一群...”说到这，陈照先耳根子都红了，音调也不像刚才那般响亮。
“一群什么？”沈翎强忍笑意，他心头已然有些猜测。
“一群姑娘，说是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等到醒来时，我和九年都已铸成大错。”
沈翎忍不住笑出了声，挥手说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你们为何如此紧张。”
“事后我们才知道，那混蛋根本就没安好心！”陈照先耳朵更红了，只不过这次是气的。“那些姑娘所在的青楼，都是追着他要债的。这厮...这厮...”
“继续啊，我正听着呢。”沈翎嘴边的笑意更浓了，说实在，他是第一次看到陈照先和九年吃瘪的模样，在这紧张的时刻算是一份不错的调心剂。
“额...九年，要不后面的你来说？我还有一些政务没处理，所以...”陈照先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一点点退出帐篷的九年。
半只脚已经伸出门外的九年顿时一滞，抽了抽嘴角，恨不得一巴掌打死陈照先这混蛋。
“九年，你来说说，那花和尚后面干了什么？”沈翎颇为好奇，法戒到底做了什么，让自己手底下这两名大将变成这副模样。
“主上，这一切都是法戒那厮自己干的，和我们没半点关系。”九年知道躲不过了，牙一咬心一横，大步走回原位，坦然说道。“那厮用准备给您的钱去偿还了青楼以及一众酒楼的债务。怕我二人过年查账发现，所以拖我二人下水，串通一气试图蒙混过关。”
沈翎嘴角的笑容顿住了，好半天从牙关里蹦出三个字。“多少钱？”
“换算成之前给您的药材，可以买三大车...”
啪嗒，座位的扶手陡然被沈翎捏断，木屑瞬间撒了一地。
“法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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