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缓缓放下手中书册，淡淡说道。
“刘隆师兄待我极好，甚至比他自己性命还要看重。我曾经问过他为何如此。”
白墨眼角微微抽了抽，深深叹了口气。“因为，当初本该死的不是老五，而是他。”
书房中，一片死寂。
沈翎本想借着刘隆和他说的话，带出这陈年旧事。
五师兄的事情，不止是刘隆心中的一根刺，更是他心头难以逾越的高山。
虽然从未见过面，甚至连真名都只听过一次。
但无论是刘隆，慕容青青，还是绍风，包括现在的白墨和酒鬼。
在之前他们根本就没见过面，但为了沈翎都甘愿冒险，不顾生死。
其中缘由只是因为，他们是同门师兄弟。
这一点不但温暖了沈翎的心，也让沈翎意识到，自己也是这群人中的一员。
五师兄的事，他要管，也必须得管。
“好了，老五的事情是一个意外。也是那一件事，让师傅失去了收徒的心思，直至遇到了你。”白墨收敛心神，郑重说道。“这些年我们暗中查过，背后之人藏的很深，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能肯定，此人绝对来自诸天异族。”
“只有逼迫师父提前出手，才能让旧界的屏障提前开启。知道这一点的，整个诸天也只有那几个大势力而已。鬼佛，老龙王等等不过被人利用了而已。”
“眼下屏障已开，当年的幕后黑手迟早会露出真身。老五，不会白死。”
沈翎微微点头，他本想来找白墨弄清楚师父的身份，继而询问下新开古路的事情。
没想到会得到这些信息。
“对了，你找我，不会只是心血来潮想知道师父的身份吧？”白墨此时也反应过来，开口询问。
沈翎放下书册，将秋狄带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白墨脸色顿时变了，甚至连沈翎递来的古籍都没去接。
“不可能啊，师父要开启诸天古路，不可能不通知我和酒鬼。”
“难道出事了？”
“不，距离大湮灭到来的时间至少还有百年，师父为何在此时开启古路。”
沈翎在一旁听得真切，连连张口，可白墨却仿佛根本没听到。
直至沈翎一声爆喝，白墨才堪堪回过心神，第一时间抓住沈翎的肩膀，脸色肃然。
“师弟，马上让夜游骑搜寻，北境之内是否有出现镌刻竹杖的青石大门。”
沈翎微微愕然，但并没有追问，转身将白墨的命令发布下去后，这才回到书房之内，等待白墨的解释。
“诸天古路，乃是踏入诸天之上唯一的道路。而那里，便是黑潮起始之地。”白墨瘫坐在太师椅中，脸色很是难看。
从认识白墨到现在，沈翎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当初面对天道玄雷和黑潮余波的双重威压，白墨依旧敢拔剑而起，神态自若，风姿无双。
哪里像现在这般，手足无措，心神不定。
“每一次古路的开启，都代表着黑潮将近。”白墨缓缓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丝难看至极的笑容。“灾难，将近了。”
与此同时，旧界之中许多隐秘的角落莫名出现了一座座古朴无比的青石大门。
大门之上，都镌刻着一个竹杖印记，寂静无声，毫不起眼。
东海，漆黑无声的深海海底，两只犹如烈日般的竖瞳陡然亮起，幽影重重下，庞大的龙躯忽闪忽灭。
极北荒原深处，一袭白衣突然浮现，仰望星空，一幅幅道纹组成的阵图在其周边不断萦绕。
中都遗址，千峰山内，沉寂许久的鬼佛一族似乎突然听到了什么，缓缓起身，走出残破的庙宇。
深山中，宛若巨山般的犀牛仰天怒吼。
苍茫大地上，一名名域外天骄被族中长老喝令回归，有的甚至直接离开了旧界，返回诸天。
这一切让众人十分不安，特别是旧界本土生灵。
他们已经经历过近乎灭族的劫难，对于即将到来的灾难格外敏感。
一时间各地陷入诡异的寂静，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自旧界席卷整个诸天。
没多久，焦急等待的沈翎等人便收到了来自夜游骑的报告。
在北境境内，一共出现了不下十座白墨描述的青石大门。
这还仅仅只是北境而已，北境之外，甚至说旧界之外，谁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座大门。
这十座大门内，有三座被强大无比的生灵占据。
其中就有沈翎当初看到的巨大白犀，刘隆带人试图靠近，却在距离百里的位置遭到了袭击。
好在那白犀没有杀心，否则刘隆等人早已死去。
而剩余的七座中，四座已经损毁，只剩下残垣断壁，不知过了多少纪元，上面溢散开的能量余波依旧在影响周边。
根据夜游骑的报告，这四座青石大门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不幸被波及的村落不下百座。
有夜游骑试图靠近，但瞬息间便化作飞灰飘散不见，故而只能远远查探，无法靠近确认。
至于最后的三座大门，两座已经被夜游骑控制，最后一座则被一个带着黄金面具的人占据。
因为白犀的事情在前，一众夜游骑也不敢靠近，只能回报给沈翎处理。
“妖帝前辈也出现了？师兄，这青石大门背后，到底是什么？”
沈翎听着属下的汇报，眉头紧锁。
那白犀神秘无比，沈翎只是意外看到过一次，之后无论如何寻找都不见踪影。
应该是和老龙王一般蛰伏在旧界之中，等待时机的妖兽。
至于实力如何，根本无法判断。
连这样的妖兽都出现了，沈翎心中的不安愈发明显。
“大门之后，便是师父斩出的诸天古路。”白墨环视书房内一众师兄弟，淡淡说道。“古路一起，覆灭在即。”
“原本该是七十年后才开启，眼下提前，恐怕是那诸天之上出现了异动。各位，这不是机缘，是劫难...”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
相比起秋水榭内的死寂，旧界乃至诸天万界各个角落却陷入了空前的沸腾。
除却沈翎等人以外，没人知道，这是一条死亡之路，更没人知道，这是诸天古路最后一次浮现。
这，也是诸天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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