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狗蛋起床的声音,陈三宝一下子坐了起来。原来天已经大亮了,看样子应该有辰时了吧。他昨晚就没脱衣服,直接地下推门出去了。
院子空荡荡的,金柱在牛棚给大黄的食槽里填食,小赵氏在厨房做早饭,赵家那帮人呢?
“二嫂,大舅大舅母他们人呢?”
“走了,没吃早饭就回去了。”小赵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听起来气呼呼的。
她娘都和她说了,三弟昨晚对她娘可是一点没客气,都直接开口撵人了。虽然她也承认她娘和她大嫂做的不对,但是那毕竟是她的娘家人,还是他自己的大舅一家,至于这么不给面子么?
正如她娘说的,真是有钱了就嚣张,连穷亲戚都不认了,看他以后能捞到什么好!
听出了他二嫂语气里的不善,陈三宝也没在意,就他大舅那一家子干的事,还让他怎么态度好?就赵李氏那样,他没直接打出去都算他涵养好了。
还道德绑架他?他以前可是个混混!他会在乎名声好不好听?真是老虎不发威拿他当病猫。还算是他们一家有点眼色,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今早走了,省得他动手撵人了。
陈三宝慢慢地挪到了陈老太太的屋子,马上要迎接他娘的怒火,他真的有点胆怯啊。
陈老太太倒是醒了,正靠在炕头闭目养神,听到儿子进来也没睁开眼睛。
本以为会面临一阵狂风骤雨,没想到他娘理都没理他。陈三宝马上凑了过去,跪在陈老太太脚边,“娘,儿子错了,儿子真的知道错了,娘,您大人大量,就原谅儿子吧。”
陈老太太听到陈三宝的话,嘴角撇了撇,头扭到一边,还是没睁眼搭理他。
这个兔崽子,这个不孝子,昨天她就说了那么几句,就噼里啪啦说她一顿。在他眼里,自己这个娘还赶不上大丫那个丫头片子?再说了,大丫迟早是要嫁人的,嫁到自己娘家有什么不好!三宝昨天真是伤了她的心了!
“娘,您就别生气了,儿子昨天真的有点着急了,有点口无遮拦,儿子绝对没有不孝顺您的意思,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改过自新。儿子发誓,要是我下次再忤逆不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可不敢生气,你也别跟我发什么誓,老妇人我啊哪能受的起你的誓啊!这人老了就招人烦啦,谁不开心了都能说几句。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赶紧死了省得碍了你们的眼。”陈老太太总算睁开了眼睛。
话虽然说的硬气,但是看到儿子发青的眼眶,胡子拉碴的憔悴样子,陈老太太的心到底还是软了。
陈三宝又起誓又是保证又是跪求又是耍赖的,总算是哄好了陈老太太,暂时获得了他娘的原谅。
看着儿子走出了屋子,陈老太太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人老了就是不行了,连着晕了两次,今早下地都有点下不来了。
哼,她还没醒呢,她那个大嫂就过来一顿哭诉,说什么三宝撵她,说什么三宝不孝顺她才敢这么对待自家舅舅舅母的。
她能上这个当?真是笑话,他们母子怎么闹都行,还容得你们在这挑拨离间?要是没有你们我们一家其乐融融的,你们一来闹了多少事?!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大嫂,我儿子说的没错啊,他尊重你你是舅母,不尊重你是个屁,你连屁都不是!我们家以前穷的时候你是怎么说我们的?那时候我上你家就借三百文钱你都阴阳怪气的,这没钱那没钱的,没钱当时锅里的肉是怎么回事?这事你忘了我可没忘!现在我们家发达了你倒是巴巴的来了。”
“要我说啊,你们要是还要点脸就赶紧走,以后咱们还是亲戚,要是再这么作,以后连亲戚都不是。这么多年了,咱们两家没啥来往我们家也挺过来了,不在乎你们高不高兴。”
赵李氏接连碰壁,顿时气急败坏的想要破口大骂,愣是让小赵氏给拦住了,赵李氏气急,发下狠话以后两家断交,饭都没吃领着一大家子就气呼呼的走了。
陈三宝稳定好了他娘,又去看了看大丫,大丫烧已经退下去了,但是还没醒,睡得倒是安稳了很多。他大嫂倒是醒了,就是有点虚弱,坐在那低着头看大丫。
苗兰花昨晚一夜没回去,熬的双眼通红,神情憔悴。陈三宝看他媳妇儿这样,赶紧把她领回自家小屋,强硬把她按在床上让她休息。兰花不愿意,表示一会还得去作坊干活呢。
“干什么活干什么,好好睡你的得了,作坊的事你不用管。你再不睡家里就四个病人了!”
兰花听罢才听话地躺下,把兰花安顿好后,陈三宝领着狗蛋和金柱才出了门。今天大家都起来晚了,狗蛋已经迟到了,索性今天再休息一天。
昨天整个陈家村都跟着找人,他得先把许诺好的钱兑现了。领着两个孩子到了族长家,得知族长已经去了晒谷场,陈三宝又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到了晒谷场,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在等着了,昨晚找了半宿,好多人都起晚了,要不是为了领钱,他们估计还能睡一会。
看到陈三宝来了,很多人询问大丫的现状,陈三宝回复后又是一顿感谢。找到族长,两个人就开始给众人发钱,拿到钱的人都开心的不行,就走了几个时辰就挣了十文钱,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就是一两银子没挣到有点可惜了。
昨天太过忙乱,也忘了问到底是谁找到的大丫,正好族长在这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陈大河家的虎子。
大河估计去他们家作坊了,一会再过去把钱给他送过去。忙到了巳时才陆陆续续把钱都发完,这一下子陈三宝就挥出去一两多银子,有的人家男丁全都出动了,一人十文钱,一家子就挣了一百多文。
临走陈三宝又多给族长三百文钱表示感谢,昨天要不是族长,也不可能动员那么多村民帮着找,而且族长刚才又帮着发钱,这都是应该给的。
陈明启本来还假意推辞一下,见陈三宝一力坚持,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好在上次卖葡萄酒还剩了一百两,除了还谢乘风二十两,还了燕子三两,他手里还剩了七十多两。这两天家里人多,也没来得及和他爹报备那个葡萄酒的钱,到底该怎么解释呢?
三人之后又转到了作坊,今天家里的女眷集体没来,病倒了三个,剩下的小赵氏得在家照顾众人,而兰花还得补觉,所以今天部分男人就承担了女人的活计。
陈大河尽管昨晚也帮忙找了半宿的人,今天还是早早地过来作坊里上工了。陈三宝忙拿出来一两银子表示感谢,陈大河却说什么也不要。
“三宝,你们家帮我们这么多我们都无以为报,我就昨晚帮着找了下人,怎么能收你这么多钱呢?你快拿回去吧,要是再拿你家的钱我成什么人了!别说别人,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不论陈三宝说什么,陈大河都坚决不要,这让陈三宝挺为难的。明明说好谁找到了就给谁一两银子,哪知道是陈大河找到的,还怎么都不要,这可咋整?
钱是一定要给的,但到底该怎么给呢?
下午的时候陈三宝也没去别的地方,今天作坊人少,陈三宝就带着金柱和狗蛋两个人在作坊帮忙干活了。金柱经过这段的磨练,干活越来越利索,是真的一点要回学堂的意思都没有!
这熊孩子,明天就给他送回去!他一现代高中毕业生到了这都变成了文盲,他不求金柱和狗蛋学富五车,但至少要识几个字啊,要不是他实在年龄大了,加上没有时间他都想去学堂念书了,就是不知道学堂收不收他。
到了晚上回家,他娘已经地下张罗了,只是毕竟昨晚晕倒了,精气神没有以往那么旺盛。大丫也已经醒了,只是有点虚弱,呆呆愣愣的不太说话。看到陈三宝过来,才抬头对陈三宝说:“三叔,大丫不懂事,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了,以后可别这样了,家里人都很担心你的。”
“嗯,大丫以后都听三叔的。”大丫都听二丫说了,昨晚三叔为了找他发动了全村的人,全家人都因为她折腾了很久,奶奶还为此晕倒了,大丫听到这很是愧疚。
昨天她只顾着自己的伤心害怕,只想死了算了,才躲在以前和春杏干活时一起歇脚的小山洞里不出来,哪知道给会家里带来这么多麻烦。
二丫还说了,她娘肚子里可能有小宝宝了,他爹要有儿子了,他爹再也不会是绝户了,是不是爷爷奶奶就不会那么讨厌他们一家了?!
晚饭过后,陈三宝和陈大富说他打算明天赶车领着他娘去镇里的大夫那看看,最近都晕了两次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去,我啥事没有,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少气我两次比啥都强。”陈老太太一听要去看大夫,强烈反对,态度十分坚决。
然而陈三宝根本没打算和他娘在语言上争论,打定主意明天一早扛也要把他娘扛过去。没回复他娘的话,陈三宝又和陈大富说了一下对金柱和狗蛋的安排。
“狗蛋还是太小了,有点不太适应学堂的环境,我想让他回家待一段时间,等性格开朗点了再送去。金柱都这么大了,也不能跟咱们似的继续当个睁眼瞎,也锻炼了这么长时间了,明天我买几样东西和二哥再求求夫子,看看夫子能不能让他继续回去念书。”
陈大富听罢点头表示同意,狗蛋一听自己不用再去学堂,本来木讷的脸上也扬起了笑脸。但是金柱一听他又要被送去上学,当即表示反对。
“我不去,我都天天干活了,怎么还让我去学堂。狗蛋都不去了,我自己更没意思了,夫子又不喜欢我,我也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我不想去。三叔求求你了,就别让我去了。”说着又是作揖又是耍赖的,气的陈二宝一顿训斥,差点又要拿藤条揍他一顿。
“给陈大河那一两银子他说什么都不要,这可怎么办,我已经在村里放话了,总不能言而无信啊。”
“给什么给,让他在咱家作坊里干活已经是对他天大的恩赐了,还想怎么样?”陈老太太一听给别人钱就是一阵反对。
“我记得上次谢掌柜给你的二十两银子你都花了吧,你哪来的银子?不是说要和谢少爷商量葡萄酒的生意?你卖了多少?”还是陈大富敏感,马上抓住了重点。其实他这两天就想问,奈何赵大哥一家来了,闹哄哄的,也没给机会说这个事。
完了,这就来了,到底该怎么说啊!是实话实说还是说谎?陈三宝憋的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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