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衙后的书坊里,陈三宝正在听刘开章对他进行工作汇报。定康寨全体成员已经被明水内部分化消耗,零星的分散在县里各个村落。
这些人真的下山了,陈三宝也终于懂了为什么荣长敬如此迫不及待要甩手,竟只见了他一次便全盘托付。
陈三宝本还以为是自己的个人魅力感化了他们,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定康寨大小是个土匪窝,这里面的老弱妇孺也太多了吧?!成年壮丁的占比非常少,这让陈三宝很是失望。
不过妇孺多了也不见得是坏事,武玄沣那还给他送来了好几批伤残士兵,再差还能差过他们?
陈三宝悲哀的发现,自己哪里是个作威作福的大官的,就是个收容所所长。
“那几个当家的还没回来?”
自从定康寨到了明水,荣长敬带着几个当家的便东跑一趟西跑一次的各个镇子探访,不是今天去看看这个村子的这家人有没有房子,就是上另外一个村子看看兄弟领没领到地,生怕自己寨子的人到了明水被欺负。
“还没有,昨天荣长敬和刘兴元去了明水的董集村,那个爆竹和那个书生去了榆次。说是那个爆竹的一个兄弟这次被分到了榆次的西平村。”
陈三宝点点头,让他们看看自己是否兑现了当初的承诺,他们安了心以后才能不闹事,甚至真心拥护自己,为自己所用。
毕竟能在上万人的队伍里当家,每个人也都是有真本事的。
“最近各个村镇都先不要动了,定康寨这些人在山上待的久了,终于有了自己的地,当务之急就是翻地播种。宗禹,我知道你现在着急,但凡事有个轻重缓急,怎么也要等到他们把秋粮种下去再说其他。”
宗禹前几天跟着刘开章在定康寨忙了几天,好不容易等着一切尘埃落定,打算和陈三宝汇报一下前段时间自己的成果,决定马上开工,在明水兴修水利开挖沟渠疏通河道,没想到自己还没张嘴呢,陈三宝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大人,我知道你想让百姓先把地种了,可是这并不耽误我的计划。春天的时候咱们不也是征发县里的百姓一起修的路么?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大不了真的到了收割春粮播种秋粮那几天停几天工呢?”
陈三宝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宗禹啊,你可真是坑哥第一名,春天的时候事态紧急,哥哥可是拿出了大笔真金白银的雇佣百姓出来干活的!
全县人民齐上阵,干了整整两月有余,你知道多少钱么?那可不是县里的公款,那是哥自掏的腰包啊!
现在又一下来了快两万人,你还让哥自掏腰包?哥真的没钱啊……
陈三宝都快哭了,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官么?看起来事业搞得轰轰烈烈蒸蒸日上,可这兜里比脸都干净!
不是拿钱给老百姓,就是奖励下属官员,要不就是南下供应武玄沣那个无底洞,他的日子苦啊……⑦④尒説
“大人,要是当年咱们明水能有个小型的水库,前几年旱灾的时候就不至于那么多人被迫流亡了。咱们明水本来是条大河,只要利用得当,下次别说旱情,就是汛期我们也没问题的。”
“前些天我和咱们县大小农官都商量过了,甚至还跑了一趟府城问了专门懂水利的匠人,我们已经有了大体的思路了,就等你批准就可以动工了。”
“除了这个,我们还打算在各村镇挖塘养鱼,养鱼、养猪,这都能让老百姓快速致富……”
宗禹哪知道陈三宝这么多内心戏,还在旁边拿着几张纸推销自己的想法,希望劝服陈三宝接受自己的意见。
“宗禹,本官知道你迫切的心,但我还是那句话,先让老百姓把种子种下去再谈其他吧。兴修水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也希望我们明水能够风调雨顺,你也说了着是大体的计划,那何不利用这段时间再好好完善?”
宗禹苦劝无果,只能讷讷不再言语,重新坐了回去,决定采纳陈三宝的建议,利用这段时间再完善一下自己的计划。
等到两个月后,老百姓的打完春粮,秋粮也耕种完了,自己的计划便更加完备了,再来找陈三宝请示,到那时候就没有任何借口再推迟了。
“程大人,你还有什么事么?”
前段时间陈三宝带着刘开章和宗禹一直在忙这安置定康寨那些人,独留程之辉程县尉守在原地处理县里常规事务,现在这大规模‘人口迁移’终于完成,自己也要好好问问县里的事了。
程之辉这段时间独挑大梁,每天也忙的脚打后脑勺,头发白的越来越多了。
听到陈三宝问话,他连忙拿出账本说说最近县里的大小事宜:
“养殖场最近一段时间新添了六十多头小猪,负责人说有三十多头公猪可以卖了。我已经通知谢掌柜来取猪,这些天基本上一天杀两头,猪油直接送到肥皂作坊。”
“竹篾编制那边说是夏天马上快过去了,凉席什么的销量慢了,而且山脚的竹子基本都被砍了,我听闻他们现在已经组织人手进深山砍伐了。编制这边的活少了,很多人就跟着陈大江做木器了。”
之前陈三宝为了让明水县的木器作坊打出名堂,画了很多现代的箱柜,包括二层床、书架甚至是鞋柜等等。
还别说,因为这些别具一格的创新设计,经过陈大江等能工巧匠的加工后,迅速在整个安澜府打响了名声,现在好多安澜府的富户有婚嫁的都会来明水订制家具,这使得陈大江的木匠作坊每天都异常忙碌。
“谢公子派来的徐娘子已经到了好多天了,因着大人你很忙,她这几天便一直在肥皂作坊。”
哎,程之辉不说,自己差点忘了,谢老二走之前给他从京城派来一个做胭脂水粉的娘子,说是让她指导一下能不能改进一下肥皂,让肥皂变香皂。
“她现在还在作坊么?我一会就过去。”
肥皂是他们明水的招牌,这是别的地方绝对没有的,现在是明水的收入来源的大头,陈三宝现在每天就等着肥皂能多挣点呢。
他真的迫切希望尽快改进,以便能让自己的财路扩宽。
“许百户,你这呢?”
“大人,定康寨这事结束了,我现在暂时没什么事了。不过,有一个事希望大人知道,刘兴元因为和我一路的时间长,我两关系也一直挺好,昨天他私下和我说,希望让我帮忙问问,能不能安排他三弟当捕快?”
李臭蛋当捕快?陈三宝有点犯难。前几天接触几次,陈三宝能看得出来,这李臭蛋武力值挺高,但为人冲动,像个炮仗,一点就炸,这样的人适合当捕快么?
“许百户,你的意思呢?你觉得这个可不可行?”
“大人,我觉得李臭蛋当捕快也不是不可,但必须让那个四当家也跟着一起才行。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可知,这个四当家张中山才是个人才,不仅武功了得,还颇有军事才能,别说捕快了,就是领兵打仗也不是不能的。”
那还当什么捕快,直接送去武玄沣那得了。
陈三宝越想越是这么个道理,既然有才,在他这明水本就是埋没了,正好武玄沣那战事好像不太顺,给他送两个人完全可以。
“刘兴元自己就没提什么要求?他对自己没有安排么?”
这二当家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难道真能这么无私只为别人考虑?
“他倒是没怎么提自己,就说别人了,甚至他还希望大人能让六当家留在明水教书呢。”
刘当家滕春桥以前就是个教书匠,回来安排在穆先生的学堂跟着一起教书还是可以的。
说着说着,这几个当家的就被安排了三个,剩下的大当家荣长敬、二当家刘兴元以及没什么存在感的五当家还有待商榷。
“大人,小的斗胆,小的希望能让二当家刘兴元跟着小的一起做事不知可否?”
许百户这段时间以来和刘兴元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觉得此人脾气很对自己胃口,他希望以后还能和刘兴元一起共事,便趁机和陈三宝提了提。
陈三宝倒是没马上答应行还是不行,主要是对于荣长敬和刘开元两个人具体如何安排他现在还没想好。
而且许百户自己也是东忙乎西忙乎的,还没有具体的定位。
“这个容后再议吧,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的风格你们都知道,等到年末的时候本官绝对不会让你们白付出。”
几人听陈三宝如此说,俱面上一喜。陈三宝虽然能力不太强,但这手面是真宽,干的好了就有奖赏,而奖赏的方式也很实在,就是砸银子,在他手底下这半年,刘开章程之辉感觉挣得赶上过去几年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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