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巡逻的人向着这边来了,柳大示意了徒祁一下,二人缓缓从阴影中退去。
巡逻过来的士兵只看见婆娑的树影,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徒祁又在纸上画起了圈圈,这次还是四个圈圈,一边三个,一边一个。
南安王就算不是神秘人的手下,应该也是受制于神秘人。这下子徒祁就更不明白了,明明就是左手倒右手的事儿,他怎么就非要让倭寇在其中插一手?
难道对方和倭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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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祁离开京城以后,黛玉就觉得时间过的很漫长,等了一个月都没有等到他回京的消息。
看样子这次又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庆柳走进来,“姑娘,贾家那边送了帖子,是贾家三姑娘,请姑娘明日到醉仙楼一叙。”
黛玉皱眉:“贾家最近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啊,除了上个月贾家二爷,被野猪给拱断了一条腿,没听说有什么别的事儿啊!”
黛玉有些奇怪,自从她离开贾家以后,探春和她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了,怎么会突然下帖子要见她?
黛玉其实更想见见惜春,奈何惜春始终不愿意见她。只是隔三差五的派人送些佛经和画卷来。
唯一让黛玉觉得安慰的就是迎春。
值得一提的是,迎春的夫婿孙淼,在今年的科举中,考了第四名。
虽然没有前三名那么亮眼,但是他也搭上了东风。皇上今年打破了往年前三名留京的传统,让他们前五名都进了翰林院。
虽然朝中有人颇有微词,但是鉴于皇上的龙威,并没有跳出来找不痛快。
本来留京是好事儿,但是迎春他们又面临着一个问题,在京中的住宿没法儿解决。
贾家是不可能去的,要是孙淼住进贾家,那他以后在翰林院就真的是抬不起头来了。
最后的关头迎春还是想到了黛玉,就给黛玉送了帖子。黛玉也没费什么事儿,就让林管家在北城,文人聚集的地方,给他们小两口寻了一个不错的房子。
孙淼这才知道,原来妻子竟然和未来的逸安王妃是姐妹。
迎春和黛玉偶二也会小聚,说说闲话,聊聊家常。黛玉觉得迎春如今没有了在贾府时底谨小慎微,反而开阔明朗,整个人都变得很明媚。
可想她嫁的夫君定是极好的,要不也不能把当初的二木头,养的发了芽,又开了花。
倒是徒祁,因为实在是太忙了,整日东奔西跑的。周尧约了他好多次,都没有约到人。
而周尧也不出意外的落榜了,周家两位太爷感叹了一番,最后也只能罢了。
商量了许久以后,决定把周尧打发到二太爷那儿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既然周尧在书本上,已经没有什么进益了,那就让他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天下的路,除了入朝为官,还应有更多的风光。
于是周尧一边遗憾未能与徒祁把酒言欢,一边开开心心的背着小包袱,去找自家二伯祖了。
王妃和黛玉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乐开了花。
庆柳把手放在黛玉面前晃了晃:“姑娘,姑娘,您想什么呢?”
黛玉回过神:“那就去看一看,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第二日晌午,黛玉如约来到醉仙楼,探春已经先到了。
“林姐姐,好久不见。”
“三妹妹,好久不见了,你和四妹妹近来可好?”
探春笑着说:“好,四妹妹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日就只管抄经和画画,倒是快活些。”
黛玉听到这儿,就觉得很可笑,贾家果然是与众不同。一个花季的姑娘,每日抄经、画画,反而是一件快活的事。
探春不知道黛玉的脸色怎么变得很奇怪,但是她也没有多问。
“林姐姐,我听说你最近总在城外施粥。这也不灾不节的,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施粥了?”
黛玉端起茶浅尝了一口,涩的她微微皱眉。
“没什么,就是觉得流离失所之人多孤苦,有一碗热粥,也能免些饥饿之苦。”
探春叹道:“是啊,这世间的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苦,能少一样,算一样吧!”
“三妹妹怎么突然这样感叹?”
探春苦笑一声:“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流浪的人,最起码他们是自由的,不像我,做什么都是提线木偶一般!”
林黛玉:“三妹妹这话说的可笑,我从来不知道,这世间还有锦衣玉食,羡慕落迫流民的。
三妹妹可知什么是流民?没有身份,没有活路,没有明天,没有希望!
你说这话,也不怕家中人寒心?”
探春笑了:“林姐姐,你可知在那个府里,也是一样的没有希望,没有明天?”
贾母和王夫人,就像是两棵大树,扎根在贾家所有的人的身上,吃肉喝血的同时,遮住了所有的阳光。
黛玉喃喃道:“我怎么不知道?”
探春反讽道:“林姐姐真的知道?林姐姐被林姑父接回家中以后,百般宠爱。你如今是一品大员的嫡女,是堂堂的准王妃,掌着整个林府的中馈。
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探春说完这句话,闭上眼平复自己的心情。她今天不是来抱怨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儿,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林黛玉听完以后,沉默了一会儿,“三妹妹请我来,就是说这些的?”
“对不起,林姐姐,我……”
太多了,探春心里装着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黛玉:“妹妹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林姐姐……”
探春叫住了起身的林黛玉,咬了咬下嘴唇说:“那日,老太太和你的说的事儿,你没有应允。回去以后,她便不再管我,只是和太太说,我的年纪也差不多了,该寻一个婆家了。
后来……后来太太就给我寻了一个亲事,是给外地一个三品官儿做填房!”
黛玉不可置信的看着探春,“贾家好歹也是公侯之家,老太太定不会应允的!”
探春点头:“是啊,老太太不允,她就又给我寻了一个,给王家舅父手下的一个副将,也是做续弦!”
“这……”黛玉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王夫人是想把探春待价而沽,卖一个好价钱。京中的大家子弟,自然是看不上如今的贾家。
想要嫁一个体面的人,自然就只能往年纪大了的去找!
“倒是难为她了,京外的大官儿缺了填房,都能打听到。”
探春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也没想到自己侍奉了王夫人一场,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黛玉给她递了帕子,说道:“这些话,你跟我说了,我又能如何?”
嫡母怎么发嫁庶女,那是人家的家事,林家再强势,也管不到旁人的家中,更何况是已经断亲的贾家!
探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求林姐姐,修书一封给老太太,就说你愿意带我入王府为妾。
将来我就在随便的一个小院子里,为林姐姐和王爷抄经祈福,绝不与你们相干。”
黛玉看着一脸倔强的探春,心中叹息,贾家那个地方,竟然把探春这样的女子,逼成如今的境地。
黛玉:“不可以!”
探春不可置信的看着黛玉,自己已经卑微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是不可以。
黛玉把探春扶起来,叹口气说道:“老太太想让你入王府为妾,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宝玉。
林贾两家断亲,将来贾府在我身上,占不到一点儿便宜。所以老太太就想让你入王府,将来老太太就会以你为筹码,不断地向王爷索取。
老太太为了宝玉,真是费尽心机啊!”
探春听到这儿,趴在桌子上狠狠的哭了起来。她的一生,横竖都是老太太和王夫人,拿来给宝玉铺路的。
黛玉:“你的事儿,我无能为力,带你入王府,是万万不能的。”
贾家如同附骨之蛆,一旦沾上就再也甩不掉了。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贾家人的贪婪,不能让徒祁也背上这样的负累。
探春哭了一会儿,擦去眼泪,红着眼对黛玉说:“林姐姐,对不起,今日是我想岔了。”
黛玉:“三妹妹,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完,黛玉就走了。探春低头念叨了几遍,再抬头的时候,身上的晦暗,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战意。
老太太,太太,既然你们这么想拿我,给你们的宝贝孙子铺路,那就来试一试吧!!
os:其实这段儿,我写的好纠结啊!
今天就到这儿了,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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