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山下的封印随着时间的流逝日渐衰弱。
沈峗为了维持封印也消耗了大部分的修为。
而且他的神力也在消退。
沈峤被母神召见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要迎来终局了。
莫名的，他一点也不害怕。
沈峤想他或许等这一天很久了，也说不定。
这一天。
沈峤第一次在母神的脸上看到了有些柔和的神色。
她今日和他说话的声音有些轻。
母神缓声道。
“沈峤，这几万年，你过得开心吗？”
沈峤有些惊讶母神会问出这句话，他愣愣的点了点头。
“母神，我这几万年，过得还不错。”
是啊，他确实过得不错。
母神虽然将他监管了起来，虽然没什么人知晓他的存在。
但是他却是过得很自在。
他比沈峗过得要自在许多。
他不用修炼，没有压力，没有负担。
所有的压力与责任全压在沈峗的身上。
而他...
偶尔还可以去沉山上看望沈峗。
现在想来，他一直都过得挺轻松的。
母神清冷的声音继续说道。
“沈峗现在神力消耗过大，神力也逐渐衰退。”⑦④尒説
“封印之力日渐衰弱，已经不能再等了。”
“无论如何，我们家族都不能拿世间的安宁为赌注。”
“这些年里，你应该已经明了了吧。”
她顿了顿，语气低沉了些。
“明日你便要被沈峗吞噬。”
“你做好准备了吗？”
沈峤愣了愣，随即他了然的笑了一声。
他低垂着眸，缓声道。
“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母神低垂着眸，轻叹了一口气。
她的声音柔和了一些，继续道。
“沈峤，你是个通透的好孩子。”
“能理解大义，便足够了...”
第二日。
在沈峗到来之前，母神在沈峤的体内下施了一道术法。
她冷声道。
“这法术，等下会助你回到沈峗的身体里。”
“你自己把握好时机。”
沈峤只觉得身体内的气血在翻涌，痛的几乎让他倒下去。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沈峤深吸了几口气，强忍着体内的疼痛。
不久后，他看见了出现在大殿中的沈峗。
他有些释然的想，这一次或许对他们兄弟来说都是一场解脱。
他也许一直都在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之后的事情，沈峗全都知晓了。
记忆的最后是沈峤笑着对他说。
“谢谢你....兄长...”
“我很开心...”
“兄长，你要好好活下去啊，以后就拜托了...”
神魂中沈峤残留的意识彻底消失了。
沈峗像是迷失在记忆的漩涡中，不愿清醒过来。
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依旧在家族中。
他睡在沈峤的房间，空气中属于沈峤的味道已经消失了。
瞬间他便红了眼眶。
因为他知道。
他的弟弟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神魂中在也找不到沈峤一丝一缕的存在。
而他还要继续忍耐着一切活下去。
他愣怔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缓缓的坐起了身子。
沈峗想要尽快逃离这里。
这时门被打开，母神进入了房间。
她冷冷的看着他，漠然道。
“沈峗，你竟然如此脆弱。”
“生生昏睡了五百年之久。”
“你将你的责任至于何处？”
沈峗嗤笑了一声，他恍惚的看着母神，嗤笑道。
“责任？！...”
“是啊...你们的眼中只有责任...”
“只有绝对的力量，才在你们的眼中有存在的价值吧。”
他脚步涣散的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母神沉声道。
“你想去做什么？”
沈峗停了下来，他回头，讥讽的看着眼前肃穆的女人，笑道。
“我回沉山，担起我的责任啊...”
“我都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吞噬了沈峤了，取回了所有的力量...”
“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请问，你们还有什么吩咐吗？”
母神肃穆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垂眸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玉石递给了他。
她沉声道。
“这是颗守护石，名唤钰屹。”
“你将他带着身边，他很快就能化出人形，此后他就是你的随从了。”
沈峗轻哼了一声，他没有说话，接过玉石便离开了。
耳后传来了母神冷漠的声音。
“十日之后，回到家族，继承神位。”
沈峗没有回头。
他现在只想快些回到沉山，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沈峗回到沉山后，随手扔掉了手中的玉石。
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和家族有关的东西。
恍惚间，他走到了那汪仙池的旁边。
他让自己坠入水中。
任自己不断的下沉。
他玩味的想着，不去想什么责任，什么大义。
干脆就这样溺死吧。
这样他的心也不会这么痛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水流托着他往上浮去，他漂浮回了水面上。
沈峤任自己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他目光涣散的看夜空中的孤月。
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疼痛。
沈峗抽泣的哭了起来。
这是沈峗从小到大第一次哭。
曾经他一直将眼泪视为弱者的象征，所以无论遭受了什么。
他从未让自己掉过一滴眼泪。
但是这次...
沈峗明白了...
原来他一直都是弱者...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的修炼，提高自身的修为...
最后还是无法避免早就被定好的结局...
热泪不停的从他的眼中滑落，哽咽的哭声在夜空中低鸣。
原来他...
一直都在白费功夫啊...
沈峗在水上躺了三天三夜。
这几天里，他一直都在放空着自己。
在第四天的白天时，沈峗从水面上起来。
他发现了，这汪池水已经生出了神智。
这几天里，他一直躺在这汪池水上，微凉的水，倒也是舒适。
他透过水面，看见神情恍惚的自己，怅然的笑了笑。
忽的，他便生出了想和这水说话的念头。
沈峗想，或许他也需要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这才生出神智的水，什么也听不懂。
对现在的他来说，是最适合不过了。
沈峗还给这池水取了名字。
唤做小池塘。
他对着小池塘说了许多的话。
最后他说出了他心中最真实的念头。
沈峗恍惚道。
“你说...”
“我代替他活下去...”
“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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