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茂密，悬崖陡峭，并不有利行军。
不过，这里的山路即使再不好走。
相较于凉州那边的地势，也是有点儿小巫见大巫了。
原本潘凤以为，行军时间只需要有一整个时辰。
但是就以当前的行军速度来说，半个时辰便就足够了。
潘凤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你们身为骑兵，居然也能在如此崎岖的山路行进，而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
闻声，有一名将士笑着回应道：“将军，我们之前在凉州走过比这还要难走的道路。
当时凉王训练我们的时候说，骑兵往往是出其不意克敌制胜的法宝。
所以，必须要让我们克服这种险路，如此才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胜负的作用。”
潘凤深以为然道：“你们那位凉王，确实是一位帅才。本将军与他私交较少，却也听到过有关他的许多传闻。
据说，他曾经率领你们，纵横犬戎疆域长达三千余里？将犬戎压到现在都抬不起头的地步？”
那将士继续笑道：“将军此言不虚，若非王爷亲自镇守凉州多年，只怕犬戎早就绕我大秦边境了。”
潘凤点头道：“待此战结束，本将军非要与你们那位凉王殿下，好好把酒言欢一番不可。
到时，本将军必亲自向他请教，他到底是怎么将你们训练成一支虎狼之师。”
他乃是皇帝亲自敕封的无双上将。
论军中地位，也就比五王弱一线而已。
所以，他是有资格，与凉王董卓把酒言欢的。
听到他的话以后，那位来自凉州的将领，却陷入了沉默当中，脸色隐隐显着不安。
见状，潘凤不解道：“为何突然这副表情？”
那将士小声说道：“将军，我听不少将士说，咱们此去，是在自寻死路。
可能去了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是这样吗？”
闻言，潘凤微微皱起眉头，“为何这样说？”
他轻声答道：“将军，我们此去，是要袭击楚国中军大营。
末将听说，那里有几十万人，而我们只有一万多人，此去岂不是凶多吉少？
很多袍泽弟兄们都在说，我们这一去，便很难回来了。”
听到这里，潘凤突然停下前进步伐。
他看着左右几名将士，询问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秦军将士们并没有选择骑上战马，而是牵着战马前行。
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能够快速通过这片茂密的山林与前方陡峭的峡谷，进而不会有什么损伤。
那几个将士连连点头。
潘凤沉思片刻，便命大军暂且前进，他看向身后不计其数的将士们，大声说道：
“本将军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以为，我们此去，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找死！
可是，你们当真以为，皇帝陛下会做出如此昏庸的举动，让我们自寻死路？
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人，比陛下还要爱兵如子，陛下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等往火坑里跳？
请你们相信陛下，也相信本将军，此去，我们不仅不是在找死，反而是在打一个大大的功绩！
一个让后世人都记住我们的功绩！今夜之后，史书将记载，我，潘凤，率领一万五千凉州铁骑，夜袭敌军，功成身退！”
这番话，他倘若不说，将士们的心里，便会没底。
一个不知前路在哪的军队，是打不了仗的。
这一刻，那番话，仿佛是将众人敲醒。
是啊，陛下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找死呢？
“将军，我们明白了，请继续前行！”
“请将军率领我等继续前行！”
“大秦男儿，死战不退，继续前行！”
“...”
他们的士气，本来就是在最旺盛的时候。
如今，潘凤打消了他们唯一顾虑，自然人人如狼似虎。
恨不得立即便就冲进楚军大营，搅他一个天翻地覆。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经过大半个时辰的翻身越岭后。
秦军终于来到了楚军大营前。
此时，楚军的将士们，大都已经沉睡。
只是前营大概还有数千余名将士在巡夜。
潘凤打量许久，看到了敌军大纛的位置。
此行，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将大纛斩断！
只要在楚军将士面前，能将大纛斩断，那么对于他们的士气，一定是毁灭性的打击。
“全军将士听令，随本将军冲阵！”
“杀！”
待最后一字落下后。
一万五千余名将士，纷纷骑上战马，在楚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全部冲入他们的大营中。
秦人从不畏死。
哪怕明知前方有数十万敌军，他们也毫无惧色。
“杀！”
一时间，楚军将士完全懵了。
他们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秦军的人，居然杀过来了？
看规模，也就寥寥几万人而已。
虽然是在深夜中，可是靠着这点兵力，就敢袭营？
找死呢吧？
“敌袭！敌袭！”
守在前营的将士们，迅速吹响号角。
身在睡梦中的吴起，被那种刺耳的号角声惊醒。
他迅速穿上战甲，还未来得及走出营帐，便就看到一名己方将士前来汇报：“元帅，有小股秦军，夜袭我军前营！”
“前营？”
吴起皱了皱眉，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不好！前营大纛！命中军将士赶去支援，切记，护好大纛！”
两军对阵，大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整个军中，一般有三面大纛。
分别存在于前、中、后三军。
这也是民间俗称的‘三军’。
比如，有说书先生，提到古代战争的时候，总会说，某某将军站在点将台之上，高呼三军听令。
这里的三军，就是指前中后三军。
前军一般都是先锋，主要责任是侦察、开路等。
中军是整个出征军团的精锐所在。
也是主帅所在的位置。
一般来说，三十万大军，至少有十五万大军，都是属于中军。
而中军包含的兵种，也是最为齐全的。
至于后军，基本都是民夫、工匠等，负责管理后勤保障。
所以，三军中，战力最弱的，是后军，其次是前军。
吴起眼下最为担忧的，就是前营大纛。
他并不担心，前来的那些秦军，会对己方将士造成什么伤害。
因为，如果真的是大量秦国士卒前来，只怕如今早已杀进中军大帐来了。
而潘凤那边，才冲进楚军大营后，便不惜一切代价的，冲向前营大纛。
可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有好几名前军将士前来阻挡他的步伐，都被他一斧劈成两半。
可是，眼见围过来的敌军越来越多，纵然是他，也不免有些慌乱。
就在这时。
几名秦军将士，竟是以最短的时间，自愿组成了一支敢死队，冲在了潘凤的前面，想要为他开道：
“潘将军，就用我等兄弟的尸体，来为您杀出一条血路！”
“潘将军，我等无能，只能走到这里了！”
“杀！”
“...”
他们奋力的将左右杀来的楚军士卒挡在道路两旁。
一时间，就已经有不少将士倒了下去。
潘凤心中颇为酸楚，可是他知道，眼下不是伤感的时候。
他奋力冲向敌军大纛所在的位置。
有楚军将领也向他杀去，“来将可留姓名？”
夜色中，虽有火把照明，可在一定距离内，也难以看到对方面容。
那几个楚军将士，都很想知道，敢有胆儿袭营的敌将究竟是谁。
潘凤一边向前冲杀，一边大声笑着说道：
“楚国的孙儿们，听好了，你们的爷爷，乃是大秦无双上将潘凤！”
虽然贾诩已经再三叮嘱他，即使斩不了敌方大纛也没关系，一定要安全活着回来。
但是，自从踏上三峡谷的那一刻，潘凤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因为他是秦国的无双上将。
身为上将军，岂能有负皇恩，贪生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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