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菡怒吼一声，一甩门跑了出去，留下身后周氏气的把桌上茶几扫落。
天空飘着小雨，春季第一场雨，将城池中难闻的焦灼气味冲刷干净。
苏菡坐在绘云楼的阁楼上，趴在窗户边上喝着酒，突然房门被敲了两声，她擦了擦眼泪，闷声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进来，苏菡冷哼道:“你来干什么？”
苏衿看着她手里的酒杯挑眉一笑:“呦，心情不好？”
苏菡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苏衿坐她对面，无奈道:“我又不是故意听你们吵架的。”
当时她去找苏菡商量一下组队之事，他们院子又没开结界，那么大声吵架，她想不听见都难。
苏菡红肿着眼睛，明显哭过了，这会儿看见苏衿换了个面具，精致的半张脸露在外面，光滑白皙，她就更加气了。
“你也来看我笑话！”
苏衿:“别乱说啊，你有啥好笑话看的？”
苏菡扔了个杯子过去，后者稳稳接住，她也不在意这种小细节，甩脸道:“我娘天天说我不如你，你开心了？尽管笑去吧！”
“你觉得你比苏鱼厉害吗？”苏菡摇晃着杯子，嫣笑问道。
苏菡白了她一眼:“这不是废话吗？除了你，我自认不比任何人差！”
“所以，你要是为不如我而感到自卑，那不如你的人岂不是要自愧死？”
“那能这么比吗？好的不比，比差的！”苏菡瞪着眼睛道。
苏衿笑着道:“行，那你比苏谪呢？”
“我可是打听清楚了，人家虽然是双灵根，但十五岁练气六层，十八岁练气九层，如今二十三岁练气十一层，说不定三十岁之前就能筑基，你觉得你比他如何？”hTTps://WWw.xs74w.com
苏菡眼神飘忽，噘嘴道:“……我干嘛要和他比？他是个修炼狂魔你不知道啊？”
苏衿:“你觉得我没有他努力修炼？”
苏菡:“……”
见她不说话，苏衿又道:“你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比过我还有苏谪，比过苏谪还有其他人，你其实也知道你娘那些话不在理，但你还是生气是吗？”
苏菡哼了声，嘀咕道:“我其实觉得，自己努力修炼就可以了，不必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喜欢张弛有度的修炼，喜欢偶尔去喝喝茶，聊聊天，做做阵盘，可看着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努力，我娘天天说我，我就不得不去努力了。”
“关键是，即便我努力，也跟不上你们的步伐，就觉得压力很大，又很紧迫。”
“我总觉得，我是在做无谓的努力。”
苏衿想去摸摸她的头，却被她打掉了手，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怒道:“不许摸，头发都乱了！”
苏衿哈哈一笑，最后却叹息道:“其实你有一点错了，你想活的有滋有味，想张弛有度的修炼，这些都没错，可是你还想当少城主，这就有错了。”
“做少城主，是为了当城主，当城主是为了带领全族奔向更好的发展空间，它身上的责任和压力都是很大的，几十万的性命、全族的安危都压在你身上，你还想偶尔偷个懒，给自己放松一下，那谁又给他们放松的机会？”
“在这样一个危险的世界，你实力不够，做不到人人为你让路，你想放松，想张弛有度，不想有紧迫感，那一定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否则，你凭什么让苏城不付出代价，就追上那些一直在努力向前的城池？你又凭什么让那些觊觎苏城资源的世家放苏城一马？”
苏菡若有所思低下头。
苏衿摇摇头道:“强者为尊的世界，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
咱们苏家不是强盛的家族，要想一直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要么依附着强者，要么努力让自己成为强者。”
“我记得我来的时候，你害怕原公子和族长商讨依附之事，就撒谎说族长和各长老都不在，显然，无论是你，还是祖母，都不想依附别的城池。”
“你又想当少城主，又想生活舒适，哪有这么好的事？”
苏菡斜眼看她，怀疑道:“你不会在打消我当少城主的想法吧？”
苏衿面无表情道:“说句不好听的，我觉得你要是能赢我，少城主之位给你我都心服口服。”
苏菡深感羞辱，一拍桌子站起来想怼她，忽然又哼哼唧唧的坐下了。
她撑着小脑袋道:“……说的好像也没错。”
苏衿嘿嘿一笑，趁她不注意揉了她一把头发:“我就欣赏你这点自知之明。”
“切～”苏菡不屑道。
“人嘛，各有各的优点，也各有各的活法，你如果有多种选择，就选择一种你最想走的路便是。”
“你娘望女成凤心是好的，但总拿我和你比较这点我不赞同，在我看来，你其实比很多人都优秀了，但你要是想当少城主，那你就得更加努力，反正我是不会让你的。”
苏衿说完，给她倒上一杯酒，自己也慢慢饮着，修真界的酒其实喝不醉人，只要一点灵力就能驱散所有的酒意。
除非是自己想醉，否则只有灵力极旺的酒才能醉人。
苏菡看着酒杯出了神，忽然抬头举起酒杯，郑重道:“苏衿，我代我母亲，向你道歉。”
“你说公平与我竞争，便从未在我背后耍心眼，依仗的都是你自己的聪明和努力，如果少城主之位，我输给你，那我也输的心服口服。”
苏衿与她碰了碰酒杯，灿烂的星眸中满是笑意:“我们的目标，是变强，是复兴苏家，所以，谁当少城主，都没关系。”
苏菡也笑了，阁楼燃烧着炭火，一杯杯热酒下肚，苏衿没怎么驱散酒意，倒是有些微醺。
两人喝到半夜，才摇摇晃晃的走回城主府。
把苏菡送回院子，她驱散了些酒意去了练武场，拿起剑在微雨黄灯下挥舞。
细雨绵绵，昏黄明灯，那一袭红衣少女剑姿曼妙，一剑划破朦胧雨，衣裙缥缈，宛若神女。
站在柱子下那白衣少年面色平淡注视着她，眸光中却不知不觉露出一丝温柔来。
随后想到什么，又侧过头去，阴影落在他绝美的侧脸上，掩盖了眸中所有情绪，只让人觉得莫名悲伤，随即不再看她，踱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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