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皇子皆是皇后所出,且大皇子被封了太子,以后是板上钉钉的皇上。
余下的两位公主生母身份低微,没权利抚养公主,便也将她们送去皇后宫里抚养。
宫里没有宠妃,也没有能靠子嗣傍身的妃嫔,后宫一片祥和。
可以说,宫中没有一人胆敢动摇皇后的中宫之位,妃子们规规矩矩请安,丝毫不敢越距。
李贵妃能位居高位,也是因着之前李府的势力的支持,实际上她是没有什么宠爱,在皇宫里也就是个摆设。
进宫十年,不但没有生下皇嗣,反而还被降了位分,家族也近乎崩塌。
如今被关了禁闭,整日里不过问事宜,天天在宫里烧香拜佛。
宫人们都觉得这李妃娘娘别说是宠爱了,怕是以后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
严澈之多日不上朝,更懒得理后宫传言和李府的倒台败落,整日待在府里,只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痛快安乐。
宋若若午睡醒来,坐在竹椅上闭目养神,严澈之在一旁剥桔子,把橘子瓣弄干净了而后塞宋若若手里。
橘子都是外来的,皇上数着量赏给大臣。因着宋若若有孕爱吃酸的,府里也从外来的商贩手里买了些,全放入冷库里冰着,要吃了就拿来晾好就可。
府里丫鬟小厮都看严澈之脸色,管事的也守着冰库,水果价高,老侯爷不吃凉物,这些水果便都成了宋若若独有的份例。
…………
这季节水果难得,橘子味酸开胃,所以管家每天都会送到宋若若这里些。
严澈之见宋若若喜欢,今日派人又去取了不少来,如今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子酸味,长风一进来差点就呛到咳嗽。
“咳咳咳,小将军,老侯爷叫人来送糕点给宋姨娘。”
长风死命忍住咳嗽,憋得脸通红,眼泪都快下来了,心里不由得诧异严澈之是如何忍得下来的。
“那就叫他端进来,照例赏点银子,好生送出去就罢。”
严澈之漫不经心的,手里只一心剥着个青皮硬壳的橘子。
因着剥多了橘子皮,手指头上泛着一层橘色,洗下来都很难,不过严澈之却乐在其中。
长风站在原地欲言又止,他也知道历来的规矩,老侯爷派来的人都要客客气气相待,赏些银子送出去。
可这次来的是雅兰,他不敢撵人走,也怕人进来作些妖,便指望着小将军拿主意。
谁知严澈之一心剥橘子,都没正眼瞧他,任他怎么使眼色都没法子,急得长风浑身冒汗,不得动弹。
宋若若眯着眼,看着慌乱的长风,见他挪不动脚,心里也猜出来一二,不由得唇角微勾,开口吩咐:
“叫人进来吧,外头日头正晒,可别叫人等急了。”
“嗯,快叫她进来。”
严澈之剥开橘子,取出新的果肉来放在一旁盘子上,仍旧是未抬眼,只顾着应和宋若若。
长风呼了口气,慢吞吞迈动步子,脸上扯出笑来,走到门口叫人:
“进去吧,快些放好糕点,出来领小将军的赏就好。”
长风挤眉弄眼,侧身让出一条小路,盼望着雅兰懂点事儿,最好一句话不说,脸也别抬一下。
“是,多谢长风侍卫。”
雅兰眉眼弯起来,甜甜应下,端着盘子,迈着小碎步走进去。
她今日特意穿了身粉红色的衣服,上头还绣着橘红色的牡丹花,脚上是一双粉色绣花鞋,想着穿的亮眼些,颜色鲜艳些,也能更容易被注意到。
“咳咳咳……”
一进门,雅兰就被一股子橘子味给呛到,腾出一只手捂住嘴咳嗽起来。
“嗯~人进来了。”
宋若若吐出两颗橘子核,轻笑着,抬眼望向门口。
严澈之没停手,分心随着望过去,门口是一团光影,外头日光晒,严澈之在这个位置就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脸还有那件鲜艳的衣服和鞋子。
严澈之平常看多了丫鬟们常穿的浅色衣服,还有宋若若穿的家常衣服,都是浅浅雅致的衣服,就算有颜色鲜艳的,也是配色简单又好看。
这件衣服红不红粉不粉的,上头的花绣的浓密,乍一看很贵重,但严澈之心里只觉得这衣服乱糟糟的,花纹不配颜色,很不成样子。
“奴婢失礼,还请小将军,请宋姨娘恕罪。”
雅兰连忙忍住咳嗽,放下手里的点心,赶忙跪地上求饶。
严澈之懒得多说话,也不想再看她这衣服,语气带着些许厌烦:
“行了,放下东西就出去吧。”
宋若若想起前几天的事儿来,此时突然想捉弄下严澈之,脸上不由得笑容更胜:
“外头天热,难为这位妹妹走这么远的路送来东西,要不先喝碗凉茶再走吧。”
严澈之听宋若若说这话,有些奇怪。辨认了半天,这才认出跪着的人是雅兰,脑子里也想起来之前长安传的话来:
“雅兰姑娘在院里端端茶水,不过宋姨娘好似是不太高兴…………”
“小将军还是小心些吧,离张嬷嬷的侄女稍远些……”
后来雅兰被李若昕和苗茶带走,严澈之便没多再关心。刚刚才想起来雅兰确实是随着张嬷嬷去了前院。
“这位妹妹是张嬷嬷的侄女,之前还在院子里待过几天呢,也算是熟悉了。”
宋若若眉毛上扬了些,转头笑盈盈的对严澈之说道。
严澈之瞧宋若若眼色,浑身一震,慌忙咳嗽一下,浅笑道:
“纵然是张嬷嬷带进来的,她也只是个丫鬟,哪里能要你叫妹妹?你体恤下人,我叫长风多给她点银子赏赐就好。”⑦④尒説
严澈之语气中特别把“丫鬟”这两个字压重了些,眼眸流转,目光锁在宋若若脸上。
宋若若心里莫名想笑,便喟叹一声,伸个懒腰,坐起身来。
正好竹椅前头有个特制的小竹桌,宋若若支起胳膊,歪着头压在上头,细细打量着雅兰。
不得不说,雅兰身上这件衣服确实是鲜艳的过分了,有点像只花蝴蝶,不知道张嬷嬷是否把过关呢?
“嗯…………但凭小将军做主吧。”
宋若若声音轻轻的,却让严澈之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以往每当宋若若这样说话,这样语调,必定是她心情不佳的时候。
见宋若若眸色无异,严澈之满心想着赶紧把人给赶出去,就听宋若若又来了一句:
“多存点钱,以后嫁妆多了,不论嫁给了谁去,也能更有底气。”
宋若若说着,随手打开一旁的画本子,无所事事的翻着页,看着上面的小插画。
严澈之眉心一皱,手指头敲着太阳穴,脑子里冒出个主意来:“你今年多大?”
雅兰本来低着头听两人的对话,跪的腿脚发痛发软了,忽然听到严澈之问她年纪,心里一喜,连忙回答:
“奴婢因之前身体不佳,父母为奴婢调养,久久没能许嫁,如今已是双十年纪。”
宋若若双手托着腮,闻言朝严澈之一笑:“二十呢,和我进府时的年纪一样大呢,这不刚刚好吗?”
严澈之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脑子一转想出个主意来:
“这个大的丫鬟也是到了许人的年纪,正好长风也二十有二了,他们两人配一对正好。”
严澈之说完,见宋若若眯着眼笑了,他眼睛也都亮了许多,只觉得这主意妙,以后可以绝后患。
长风本来怕两位主子再闹脾气,是以不敢离开,坚守在门口,谁知就听自家主子这样一番话。
长风和雅兰不由得同时打了个激灵,都惊呆在原地。
雅兰赶忙跪的更低,把头磕在地上,声音都大了几分:
“奴婢,奴婢的籍贯还是在父母手里,婚姻嫁娶还是要过问姑姑和父母,不可自己定娶。”
雪莲从小厨房取了刚做的酥酪来,见长风呆愣在门口,直接一把推开他进去,绕开路将酥酪放到宋若若旁边的桌上。
严澈之把玩着手里的橘子,闻言心里也有了主意:
“无事,此事由本将军去和你父母还有张嬷嬷商议,长风跟随本将军多年,聘礼可以由府中出,一应礼数也可交由管家去做。”
雪莲哑了声,有小将军去说和,自己父母看在钱上肯定会答应,张嬷嬷疼了小将军多年,必定会被说服,若真的这样,她便不得不同意了。
长风终于站不住了,直接奔进来,过门槛时还绊了一跤:
“小将军,属下还是愿意跟随小将军,实在无心成亲。”
长风头恍恍惚惚的,半跪在地上,旁边雅兰衣服鲜鲜艳艳,走路扭捏造作,刺的他眼痛,他可不想娶这样的女人。
严澈之本就是想解决这个祸患而随口说说,长风跟了他这么久,他确实也不想要他踩火坑。
长风有些委屈,一双狗狗眼望向雪莲,当初明明是他提出将雪莲买来的,小将军也同意自己娶她。
谁知一回来就变了主意,搞得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小将军喜欢人妻…………
雪莲偷偷吃了一瓣宋若若递来的橘子,酸得牙根发麻,差点受不住吐出来,只得刻意避过头去生咽下去,没看到长风的眼神。
“好了,小将军只不过开个玩笑,你们都出去吧。”
宋若若抱着胳膊笑道。长风顿时感觉如蒙大赦,快速站起身来,感觉空气中的橘子味都香了许多。
雅兰跪了半天,今天也没往腿上塞软垫,现在腿脚软的不行。
见众人都看着她,雅兰只好咬紧牙根,拿手撑着地,晃悠悠站起来,腿软的差点再次跌倒,只得强笑着谢恩:
“多谢小将军,多谢宋姨娘。”
长风害怕雅兰起来撞着他,早早溜到三米开外,两人隔着一段路远。
雅兰腿酸的发抖,一心想着赶快回去,还没等迈开步,就听严澈之来了一句:
“既然来做丫鬟,就别穿这么艳的衣服,别的丫鬟穿什么,你也去找张嬷嬷要一套。”
雅兰跪了半晌儿,本来就难受,刚被长风嫌弃,现在又被小将军说,她顿时委屈起来,双眼含泪:
“谢小将军提醒,奴婢记得了。”
雅兰说罢,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加紧脚步跑出门,一路瘸瘸拐拐的回了前院。
过路的丫鬟叫她,她也不答,只顾着往屋里走,搞得其他丫鬟都很是奇怪。
见雅兰走远了,长风才终于松了口气,拍拍胸脯放下心来。
“改日再给长风侍卫说门好亲吧。”
宋若若笑眯眯的,说话轻言细语。
“谢姨娘关心。”
长风抱着拳,眸中亮起星星来,有宋若若帮忙,看来自己以后说亲会简单许多了。
严澈之见宋若若对长风笑,心里有些不岔,手在十来个橘子里挑了会儿,找了个看着最青最硬的丢过去:
“桌上的点心也归你了,出去休息去吧。”
严澈之皱起眉头,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
雪莲见严澈之脸色又不太对了,和村里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似的,便偷偷降低存在感,立马从一边溜出去了。
长风见小将军破天荒的关心他,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没想到小将军也能这么有人情味。
“多谢小将军。”
长风怀里抱着两盘点心,手里拿着橘子走出门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若若,再吃个橘子~”
严澈之忙继续哄着宋若若,宋若若也很给面子,一口吞下那瓣橘子,嘴角浅笑:
‘真是个傻孩子。’
长风自己也吃不上,小丫鬟们都躲着他不过来,他没办法,便叫几个守门的侍卫一起吃。
几人看着难得的橘子,都喜得不行,结果吃了口,登时酸得龇牙咧嘴,奈何这是小将军赏得,只得硬着嗓子咽下去,只觉得以后再也不吃橘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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