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楚源这边都从准备到开战打完了一场大仗，好多领主可能才刚刚找到一个固定的食物采集区域，勉强解决温饱的问题，在他们的想象中，如果他们彼此遇到一起了，就算不像龙盟那十几个人一样精诚合作，携手共进，至少有另一個世界的情谊在，和平相处应该不是问题。
而白展昭的行为无疑撕破了这种表象，将显得有些鲜血淋漓的现实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很多人对此都是不可思议的，言谈间不乏对白展昭的贬低，一来是不满他攻击其他领主的行为，二来……说起来有些滑稽，竟是攻击白展昭的出身。
说他一个程序员还想做皇帝，真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就他？一个小镇做题家罢了，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想要做人上人？
他不行的——没有那个出身，没有那个本事，没有那个能力你懂吧？
如果不是和段萌萌聊过龙国的历史，确定和楚源所在的华国差不多。
他简直要以为龙国那边是不是封建王朝还没覆灭呢？
你们的大清一直存活到了二十一世纪啊！
大家都有开局一个碗的乞丐皇帝，怎么现在还看不起人家程序员发家了呢？
他看着这样的言论觉得很是离谱，但转念一想，其实在他穿越时，华国也渐渐兴起了这样的风气，明明是白手起家，靠着自己的双手才打拼出来的民族，却学着国外那些所谓贵族讲起了出身，讲起了血统，出门一说自己是什么爱新觉罗的后代，好像自动就比普通人高了半阶。
这些人自我陶醉也就算了，偏偏还有那骨头没长硬的跪在地上自认做奴才。
白展昭吃亏就吃亏在他前期信息暴露的太多——
被红羽部落囚禁起来那段时间，他一直以为自己要死了，因此有什么话都往外说。
自己叫什么名字，家里有几口人，出生于哪里，哪所大学毕业的，在哪儿工作，交过几个女朋友……这样干的人不止他一个，很多人都这样做着，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可能在同一家店点过同一个套餐，都能成为一种难得的慰藉，很多认亲也是这么认出来的。
“你也是x大的学生啊！我也是啊，好巧！”
“我是x大的教授，你们上过《xxxx》这门课吗？”
“x老师？是您吗？！我上过你的选修课！”
“你也住青年公寓？xx冒菜店知道吗？我天天在那儿吃饭！”
“你是不是经常戴一个红色的大耳机？”
“那不是我，不过我也天天瞅着那红色大耳机！”
……
也未必是认亲，很多时候，可能只是想多留下一些与自己有关的信息。
这样后来人翻阅聊天记录的时候，说不定会看见，会记得。
哦，原来有个领主叫做白展昭，他也来过这个世界，只是死得很早而已。
白展昭发这些信息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有一天会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而这些曾经在他绝望时散布出去的信息，就成了众人攻击他的端口。
好在他也并不在意，他甚至没有屏蔽那些骂他的私信。
结束一天的战斗，捆着俘虏，提着长矛，头戴狰狞头盔，带队而归的白展昭受到了领地众人的欢迎，此时他的形象和刚刚与楚源联系上时已经大变：系统自带的新手套装被脱下，取而代之是一身与红羽部落民们类似的打扮，他赤着脚，没有穿鞋，皮肤相较于其他人显得更加白皙，却已经能够看到上面肌肉的形状，遍布的伤疤裂痕，让那张看起来有些文质彬彬的脸，似乎都多了几分煞气。
“领主大人……”红羽部落前首领的女儿捧着热毛巾，含情脉脉的眼神注视着他。
同样的目光还来自多处，只是这些目光的主人显然慢了一步，没能抢到前面去。
白展昭接过在开水里滚过的毛巾，一把敷在脸上，热气让刚刚结束了一场杀戮的他清醒过来。
他的目光看向那个像是捆死猪一样被他捆绑过来的男人，他有着和部落民们同样格格不入的细腻肌肤，不算白皙，至少和白展昭比起来，差了好几个度，但那种没有进过阳光暴晒，一直在室内被精心呵护的感觉，还是那些天天风吹日晒的部落民们所不能比较的。
他已经没有了一开始见到白展昭时的嚣张，此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直在哀求。
“白展昭，白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吧，您就把我当做一个屁放了吧。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我就是在爱口嗨了一点。
“呜呜……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当他的领民被白展昭如果宰鸡杀狗一般在他面前被砍掉脑袋的时候。
这个招募了数十个部落民，自觉能与楚源龙盟等掰一掰腕子的领主彻底傻了。
说好的悄悄地发育，然后惊艳所有人呢？
怎么我还没开始苟发育，你就打上门来了？
这剧本不对啊！而且你不是程序员吗？你砍起人来的时候胳膊怎么这么有力？
他的表现甚至还不如那些被他收拢的流浪民们。
至少他们在面对家园被入侵的时候，勇敢地拿起自己手里的武器冲了上去。
而这名领主在被砍头的领民血溅到自己脸上时，不仅没有被激发一身的血性，反而转身就扶住庇护所的门框，开始大吐特吐个不停，白展昭只是将砍人的斧头往他脖子上一架，说了句：“投降不杀。”
他就举起手来，用带着哭腔的嗓音道：“我投降，我投降。”
下一秒，他的领主权限就被白展昭给薅夺了过去。
“卢远征……”他念着这个名字，翻出了一条被他命名为死亡笔记的聊天对话框。
和楚源一样，他也拿了一个已故领主的私信作为记事本，只是这个被他命名为死亡笔记的对话本里，全是一些他从区域频道里合并转发的聊天记录，点开聊天记录，就能看到里面的发言内容，每一条发言内容下面，是他自己输入的备注，以领主姓名加ID为主，就算是有重名的，也能对身份ID，保证不识别出错，而他一搜，果然找到了一个叫做卢远征的人。
“要我说，白展昭这种人难成大事，你看看他前世混的什么样子就知道了，一个破程序员而已，能有多大的本事？我话就放在这儿了，他就是小人得志，一时猖狂，早晚有一天，要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服？不服就让他来找我呗！”
白展昭拍着男人的脸，啪啪作响，一边念着那段发言的内容一边问道。
“你不是要我来找你吗？我这就来找你了，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你不是分析大师吗？你不是要看我自毙吗？嗯？摆着张臭脸是给谁看呢？”
“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那狂傲不羁的样子，给莪变回去！”
被扯着脖领子的卢远征望着眼前的男人几乎晕厥。
程序员？这特喵是程序员？这是杀神吧？
正常人怎么可能面不改色的直接砍下一个人的头颅？
就是杀鸡都没有这么干脆的啊！他的双腿软的跟个面条一样站都站不起来……
两腿一热，就有一股难言的气味弥漫开来。
白展昭顿觉无趣，将其一扔，示意两个手下过来，像是捆猪一样，用麻绳将他的手脚都捆绑在一起，然后绑在一根竹竿上挑走，至于其余的领民，则是示意其他人按照过去的规矩办事——
所谓规矩，就是负隅顽抗的都杀了，女人就地分配，男人砍掉一只惯用手的大拇指，小孩绑起来，饿上个三五天，与父母分开，这些有奶就是娘的孩子，很快就会成为红羽部落真正的族人。⑦④尒説
这里的小孩，指的当然是那些才三五岁的孩子，年纪稍稍大一些了，都以男人女人论算。
听着耳边的哭嚎，白展昭面无表情，一开始他也不习惯，但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拒绝了手下献上的女人，他等他们发泄完毕，这才带着抢来的财物离开。
战斗过后的泄欲是必要的，不然即使有着防具的保护，他也未必能统领住这些个头并不比他弱小的红羽部落战士们。
一场大胜，带给部落的激励是强烈的，更多的食物，更多的资源，更多的女人。
别说是领地里的那些女性看向白展昭的目光里写着崇拜和爱慕。
那些男性领民的眼睛里也满是敬仰。
红羽部落的前首领虽然也是一位英勇的战士。
但他可没有白展昭的智慧，能想出各种奇妙的办法为他们解决生活中的困难，治疗身体上的疾病，也不像白展昭，总是能像传说中的神明那样，变出各种各样的法宝，比如说锐利的长矛——在楚源这里已经看不上眼的普通长矛，到了红羽部落这样的部落民当中却是难得的神器。
燧石好找，想要把燧石打磨成长矛矛尖那样尖锐的形状，却是一个技术活。
一个部落，可能也就只有那么几个经验丰富的老人能做到这一点。
做出来的长矛，也是优先供应族群里最强大的战士。
其他人在参与战斗的时候，不说是赤手空拳的上去肉搏，却也差不多是在打近身战了。
回到自己的庇护所，关上房门，摘下头盔，白展昭在房间的椅子上摊坐了好一会儿，感觉脑子里的空白渐渐有了画面，才从抽屉里摸索出火柴，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灯光当中，他听见了外面的欢呼和歌舞，别看这次被他攻破领地的领主虽然废物，却是为了过冬储存了不少的肉食，这大概也是为何他的那些领民们如此拼命的原因——
未必是真心爱护这个领主，但一定是真心爱护那些被藏在山洞里的食物。
一个能为他们搞来食物的领主，也许废物是废物了点，但也是一个有本事的领主。
白展昭知道一会儿自己还得出去，分发食物，宣扬战果……都是他作为一个领主必须完成的事情，只有这样，他才能将整个红羽部落的权力，牢牢地攥在手里，但在外面的热闹过去，轮到他出场之前，他只想在这个小小的庇护所里，静静地呆上一会儿。
只有在这个地方，他觉得自己还是前世那个白展昭，那个享受在电脑面前通过数字与字符创造整个世界的程序员，而不是现在这个，杀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屠夫，要知道在以前，虽然他是个男人，但他从小别说杀鸡，连条鱼都没杀过，得亏出生在南方，菜市场老板会负责好一切。
第一次杀人时他也恶心，不过那是后面的事情了，当他意识到砍下敌人的头颅会为他带来最大的威慑后，砍头就成了他每次征战必会执行的一个动作，不得不承认，效果很好，尤其是在面对区域频道中那些来自文明世界的领主时——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眼睁睁看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生命被砍下头颅时，都会被吓傻。
之后只需要他随便恐吓一句，他们基本上都会投降。
而一旦他们选择投降，就意味着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了白展昭的手里。
这些领主自诩高人一等的地方是什么？
不就是系统商城和区域频道吗。
一个提供大量的稀缺的几乎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制造出来的物资。
一个随时能够提供信息咨询的平台。
一旦投降，白展昭只需要一念之间，就能断了他们所有的权限。
很多领主在投降时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只以为是“口头说说”。
话一出口，等意识到自己失去权限，后悔不迭，却也悔之晚矣。
翻看聊天记录，白展昭发现，卢远征在被他捕获前，竟然还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我靠，有人打上门来了，不会是白展昭吧？”
得益于区域频道的发言限制，两条发言之间还有一定的时间间隔。
卢远征想要控诉白展昭的行为，因为他的闪电战，文字只停留在了对话框。
他笑起来，扯动脸上的肌肉，看上去十分狰狞。
突然，一条被置顶的消息弹了出来。
“白，在？蛋，有？”
他又笑起来，好像还是当年那个程序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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