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夜之间，华夏所有的报纸，都报道了这件事情，所有的人类，都在为顾念有一个这样真心疼爱自己的哥哥而感动，就像是穿越以前的玛丽苏小说，大家都知道小说里的剧情又假又扯淡，有时候还会觉得很尬，但又有些希望，青蛙变王子，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若说是各家媒体自发抓住的这个热点进行采访报道，骗骗普通的部落民可以，骗同为信息社会穿越过来的旧世界人类就未免有些天真，但这些报道的作用，本身的受众也不是能看穿他们的人——
夏城东城区的区长竞选当中，顾泽名的呼声相较于其他几个候选人，突然间就变得高的可怕。
“你说他是真的心疼他的妹妹，还是假的心疼呢？”
王富贵好奇地问道。
“这重要吗？”楚源反问于它。
橘猫认真地动用了一下它那颗看起来好像被肌肉填满了的脑袋。
然后恍然大悟地道：“这的确不重要。”
心疼是真的，顾念为了超凡之力，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個来回也不是假的。
心疼是假的，顾念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一跃成为了夏城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也是真的。
当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地步的时候，顾泽名对于顾念是真的心疼还是假的心疼，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不管是当哥哥的还是当妹妹的，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人类，真的是太有趣了。”做出此番评价的不是别人，正是银月女神塞里。
不同于以往曾被月光见证过的那些文明，顾家人的故事让这位见多识广的女神也大为震惊。
她竟不知道，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能搞出这种骚操作来。
“你们觉得，我也去当一个人类怎么样？”塞里突然兴奋地提议道。
“你打算怎么做？”楚源好奇地问她。
“你且看着吧。”塞里冲他眨眨眼睛，并没有详细地讲述自己的计划。
人性对于塞里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锚点，帮助她不至于坠入魔渊。
对于她想要“做人”的言论，楚源没有太放在心上，塞里是个有分寸的人，别看她说的轻巧，但她定然是观察了很久，才下的这个决定，而且心中一定有了完整的想法和计划，才会脱口而出。
顾家人的故事，最多就是让她将这个计划说出口的一个触发点。
他只是很好奇，塞里这个“人”想要怎么做？
预备做人的塞里，很快就通过干扰身边人认知的方式，成了一名被人类领主从旧世界召唤而来，却没有得到任何帮扶的旧人类少女。
为了求生，她在十四岁成年当天，便选择参与深海眷属的转化仪式，成为了一名深海眷属。
并且在这之后，以一种楚源都不太看得懂的速度，飞快成为了人鱼少女顾念的至交好友。
天真而又单纯的少女并不知道素来疼爱自己的哥哥利用自己做了什么，哪怕亲眼见到关于顾家的系列报告，她也绝不会想到作秀上面去，反而为编者精雕细琢的文字落泪，深深感动于兄长对自己的付出与爱。
成为深海眷属之后的日子比顾念想象中的要无聊。
因为是针对性的觉醒，因此她的血脉觉醒程度虽然很深，即超凡等级非常高。
初始便有lv2的水平，这是许多寻常的超凡觉醒者穷尽一生可能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但深海眷属这一途径与其他途径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实力强度与血脉原型关联很深，超凡等级反倒不是最重要的评判标准。
尤其是在lv3这个级别及以下，血脉足够强大的深海眷属，即使是处在lv1，也能对lv3级别的低血脉深海眷属进行压制，像是小银鱼这种在海里位于食物链低端，到哪儿都是被吃的存在，简直见谁都低一头。
顾念在成为深海眷属之后，的确摆脱了不断穿越到魔渊被吓死的困境，却又陷入了另一重困境：
她觉醒的小银鱼血脉，美则美矣，但在食物链中的地位太低，天敌太多，以至于她与其他的深海眷属社交时，哪怕对方并未展现出敌意，但那种隐藏在血脉当中的求生欲，还是让她时时刻刻地处于恐惧当中。
如果她心性足够强大，即使血脉低下，也不应该被这种位于基因当中的恐惧所影响。
但很可惜，顾念的骨子里，就没有自强自大的想法，遇事不决找哥哥，找爸妈，是她活了十几年的人生宝典，在有枝可依的前提下，她从未考虑过要独自面对什么问题，反正爸妈和哥哥总能解决的不是吗？
塞里就是在此时来到的对方身边。
她近距离围观兄妹两人的相处，看顾泽名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看顾念被安置在港口小镇，与一群在她眼中如同捕食者一般的深海眷属生活在一起，看一个活泼外向，最爱逛街买买买的姑娘，被迫圈禁在家中，因为她只要踏出那扇大门，就要面对数不清的“危险”。
塞里化名的少女莉莉丝是她唯一能够接触的同伴。
因为她虽然同是深海眷属，但她觉醒的深海眷属血脉也很低，是海中的一种小鱼，食物链位置与小银鱼差不多，只是相较于更符合人类审美的小银鱼，塞里选择的深海眷属血脉颜色艳丽，放在动物身上固然美丽，甚至很有豢养的价值，可那花花绿绿的鳞片，若是长在人类女孩洁净的脸庞上，就未免显得有些诡异。
顾念很庆幸自己没有参加统一的深海眷属转化仪式。
她虽然在转化的过程中吃了大苦头，而且转化后的实力还如此的弱小，出门便是危机，谁也打不过，但她美丽啊，每天光是对着哥哥帮她安装在水池里的全身镜，她都能美滋滋地自我欣赏两个小时。
“说真的，要是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早知道你会转化成这种血脉的深海眷属，你还不如跟我一起举行仪式呢，小银鱼虽然弱小，但实在美丽啊，不像伱这个，鱼身的时候还算好看，但这鳞片长在人脸上，哎……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这张脸基本上算是毁了……”
名叫莉莉丝的少女抚摸着自己脸庞，笑容一如往常的温和，“是吗？我倒是觉得这样挺不错的。”
她选择小彩鱼作为自己的深海眷属血脉，除了方便接近顾念以外，小彩鱼很符合塞里的审美也是主要的原因之一，大概是看遍了千篇一律的惨白月光，因此塞里本人，其实还是挺喜欢花里胡哨的外饰的，脸上那五颜六色的鳞片，她本人也并不觉得丑陋，反倒觉得十分美丽。
也就是华夏的化妆品行业还不够发达，大家对于美容的需求还停留在养肤护肤，祛疤除疤的阶段，不然楚源一度很怀疑，华夏如果敢流行杀马特文化，塞里这位女神，绝对是其中的帝皇。
大概是因为有这样一个丑八怪朋友在身边，顾念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向她分享自己的少女心事。
“……哎，不瞒你说，从小到大，我最怕的人，不是我爸我妈，而是我哥，我哥真的什么都管着我，不过我哥对我也是真的很好，我想要的东西都会给我……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成为超凡者，不过我哥说，不做超凡者，在这个世界活不下去。
“莉莉丝，你没有哥哥，你不知道有一个对你好的哥哥有多幸福……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我身边的朋友就很嫉妒我有一个好哥哥。
“你不能嫉妒哦……”
化身莉莉丝的塞里：“……”
当了数日观察员的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向楚源还有古尔曼吐槽。
“人类可真的是太奇怪了！”hTtPs://wap.xs74w.com
楚源知道她说的奇怪是什么，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楚源也关注了一下顾家的那两兄妹。
认识顾泽名的人，基本上都认可他是个妹控的身份：知道妹妹的一切喜好，外出逛街看到可爱的东西会第一时间买给妹妹，有人开玩笑喊他大舅子会生气，挣得钱起码有三分之一是花在了顾念这个妹妹的身上——最后一点，是坐实他妹控身份的关键。
但当莉莉丝站在顾念身边，以另一个视角去审判顾泽名这个哥哥时，就会发现一切变得诡异起来。
顾泽名在这个妹妹身上的开销的确很大，但除了这次觉醒超凡之力的过程当中有可能支出了大量金钱，注意，是有可能，因为顾念是药研所的试药者的前提下，很多药物的使用和治疗过程，都是免费的，平日里的开销，最大的也就是吃喝玩乐。
但明明是四个人一起吃的饭，顾泽名这个高等级的超凡者，食用的分量远大于顾念这个刚觉醒不久的深海眷属，更别说餐桌上坐着的，还有他们那同为超凡者的父母，所有的账目，却被记在顾念一个人的头上；然后就是每次外出时带回来的礼物，如果随手摘得一朵花，在路边捡的一片叶子也算是礼物的话，那他的确带的挺勤快的……
这个哥哥好像很爱自己的妹妹，但又好像没有那么爱她。
塞里中肯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总觉得，他只是让别人觉得自己很爱自己的妹妹而已。”
神明尚且不能理解人心的复杂，“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啊，为什么，不单单是塞里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楚源都惊讶于自己发现的秘密。
“他神经病吧。”这是橘猫王富贵在知道这个故事后做出的评价。
要知道，顾泽名的妹控人设，可不是穿越到异世界之后才有的，而是穿越之前就在维持了。
甚至在一千个日落这个时间点没到来的时候，大家就知道顾泽名有一个非常喜欢和疼爱的妹妹，穿越之后担心最多的也是家里的幼妹，若非此次东城区竞选，他通过妹妹搞了一场这个世界的人类们还没有见过的骚操作为自己拉票，吸引了楚源和塞里的目光，还真没什么人能发现这个秘密。
塞里却已经兴致勃勃地挖掘起来，“我一定要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楚源并不干涩塞里的行动，他知道，这是她增加体内人性的一种方式，同时也通过塞里的表现看得出来，她体内的人性的确在不断地增加。
作为一名半神，他其实不太好直接判断塞里与古尔曼两位神明体内人性和神性的占比。
但是谁叫他们在楚源面前从不隐藏自己身上的变化呢？
因此楚源很容易就可以通过他们说话语气，以及外观形态上的变化，判断出他们体内神性与人性之间的占比。
就比如说塞里，当她毫无人性的时候，哪怕她化作人身，也给人一种天上寒月的不可直视感，后来击杀金蟾，她找回了自己的部分人性，她便从月宫仙子，变成了赤脚走在地上的人类。
只是那些人性单薄，只让她理解了人性当中最基础的欲/望——贪婪。
人性更复杂的地方，还要她慢慢去探寻，完善。
凭借着“长得丑”的优势，莉莉丝很快和顾念变得无话不谈。
两个女孩聊着聊着，莉莉丝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了顾念的身体上面，她故作疑惑地说道：“你说你以前的身体很差，总是生病？”
“是啊是啊。”顾念没想太多的点头，“你都不知道我以前身体差到什么程度，在学校里晕倒是常有的事情，一年才十二个月，我每年进医院的次数都不止十二次，每次都是我哥哥守着我，比我爸妈还要尽心尽力，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是我哥哥养大的，而不是我爸妈养大的。”
银月女神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能力，她能回溯被月光照耀到的过去。
哪怕曾经笼罩过顾念的那片月光的名字，并不叫做塞里。
那在世界覆灭之后，便已经回归主位的月光，送来了顾念曾经的体检报告。
一个非常健康，经常晕倒，但连医院都检查不出任何毛病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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