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队友死了，自己大概也活不了多久。
但突然看着这家伙又活过来，她眸光中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是...魔解了？”
之前两人仔细谈论过伤势。
她思绪一转，也瞬间明白了。
必然是魔解之后获得的恶魔之力，让季寻解决了体内那股异常能量。
不过更让卡特琳娜震惊的是他身后的魔神虚影！
那穿着条纹阔腿裤，格子服，戴着尖尖帽...还有一张初看滑稽，细看却觉得诡谲无比的小丑脸庞。
饶是她博闻强识，也从未听说过这位魔神，心中不免暗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职业序列？”
之前一直以为是某个近战序列。
甚至是10以上的高位序列。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她并不意外季寻融合的恶魔印记品质很高，甚至之前就有猜测可能是某张五十二史诗源卡。
否则都当了无罪城领主的曹羽也不会如此执着。
他也不会二阶就强得如此离谱。
但眼下出现的这魔神虚影，却是卡特琳娜从未听闻过的。
还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这小丑魔神虚影一出现，竟然给人一种王者降临的压迫感。
卡特琳娜竟然觉得自己身上滚动的魔神之力都为之一滞。
好像...被某种更高位格的存在给压制了？
“这什么情况？【K】序列的王权法则？”
卡特琳娜不是没见高序列的卡师。
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给了她现在这般感觉。
而且...
明明自己和那家伙已经很熟悉了。
但看着眼前这个满头白发的季寻，她又觉得非常陌生。
皮囊还是同一副皮囊。
灵魂却明显不一样了。
这和之前那种疯狂不一样。
这是一种给人一眼看着就极致阴暗、邪恶、暴戾...的感觉。
那眸光对视的一瞬，让卡特琳娜都觉得心中一颤，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丑陋最邪恶的人性。
她清楚的看到了季寻眼里的恶意不仅仅是针对旁人，也同样针对自己。
不。
是整個世界，
他都对之充满恶意！
“这家伙精神畸变了？不对啊...难道是‘恶魔人格’？”
卡特琳娜想到了什么，眸光变得凝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人格觉醒可能比死了更糟糕。
因为那会让一个人，扭曲成真正的魔鬼。
......
“原来这就是‘魔解’啊...”
季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嘴角渐渐扬起了夸张的弧度。
之前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现在真真实实地握在了手里。
黑色咒力萦绕全身，一种从未有过力量充盈的感觉灌满全身。
魔神之力加持，五感六识都清晰了起来。
季寻无法准确描述这种感觉，但却很享受。
那种再上云端的感觉，真的...好极了。
然而没待他仔细去体会身体的变化，危机已然降临。
刚才那一矛没杀得掉他，四周那些狮心家的精锐立刻就冲了过来。
“嗖”“嗖”“嗖”...
几道黑影掠过。
眼下这情况，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让人心中作呕的冲天杀意。
季寻只瞥了一眼，眼中只有讥笑。
刚才还有威胁。
现在嘛...不值一提。
没待那五六个人冲过来，季寻选择了主动出击。
“嘭”的一声，水泥地面突然龟裂凹陷。
再定睛一看。
数十米外，几个突进中的黑影踉跄摔倒在地，一滩滩血水从尸体下溢出。
而一头体型高大的红眼狼人正单手掐着一个二阶刺客的脖颈。
那双大手像是铁钳一般掐着，五指深深陷入了肉中，隐隐听着“咔嚓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
只一瞬间，刺客脸色就变得酱紫发黑。
“咦...”
季寻没有直接杀掉这家伙。
因为他眼中，看到了一缕缕颜色各异的“丝线”，从眼前这即将死去的家伙身体里冒了出来。
然后被吸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就像是美食家品尝了一口食物就能分辨出味道结构那般。
季寻此刻也清楚地分辨出了那一缕缕丝线的味道，有恐惧、有怨恨、有痛苦、有哀求...
死亡像是烈火油烹，让眼前这家伙在最后一刻，散发出了各种诱人味道。
这是一种抽丝般，让人精神愉悦的感觉。
不仅仅是愉悦，还竟然有种飘飘然，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一丝丝新领悟的状态。
但因为丝线少，那种感觉还不够清晰。
“法则丝线？”
季寻就贪婪呼吸了几口。
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
这不是盛宴吞噬的超凡特性。
而是【JOKER】魔解之后出现的另外一个史诗词条。
【窃神】：灵魂原本是纯净无色的，欲望让它变成了小丑一样的色彩斑斓。可吸收范围内来自他人的贪婪、傲慢、恶意、仇恨、愤怒、嫉妒、疯狂、恐惧...一切负面情绪，提升自身对万物法则的理解；
......
“啧啧...原来如此。”
季寻赤红的双眸中满是揶揄。
也明白了小丑面具里的污染是什么。
它污染了自己的人性。
看到这个词条的功效，他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银月教派的神道秘术。
那些旧日神明之所以需要信徒，就是因为神明需要“信仰”。
而信仰的本质，季寻在阅读了《银月秘典》之后，理解成了：低阶生命体指向性的精神信念。
神明的不可描述、不可理解、不可名状，不仅仅是祂自己的，还有信徒提供的精神算力。
聚沙成塔。
现在这【窃神】词条几乎有同样的效果。
只不过不需要人指向性的信仰，却可以直接吸收范围内一切负面情绪，帮助自己理解宇宙法则。
季寻之前还不太理解，其他职业序列几乎都有专项的增幅。
比如秦如是的【红桃Q-女武神】序列，就是“智慧”和“战争”双法则途径。
融合印记之后，在肉身和智慧上，都会有非常夸张的增幅。
理论上说沿着这两条途径走到终点，就能凝聚智慧和战争双神格。
而【JOKER】除了几个看不出指向什么的万金油能力，几乎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指向什么神格。
但现在却明白了。
它其中一个词条是“豁免信仰污染”。
现在魔解之后，又来这个“窃神”词条。
没有指向性的通神途径，但条条都是得JOKER可走的途径。
这是一条和旧日神明截然不同的通神途径！
......
脑中思绪万千，现实中一瞬即过。
“咔嚓”一声骨裂声响起，手里的那个刺客当场暴毙。
人死了，各种情绪也随之消失。
那种精神力“丝线”突然就没了。
季寻眼中掠过一抹暴戾，并没有尽兴！
他忍不住心头的狂躁，猛地将手里的尸体抓住，手臂肌肉瞬间虬结了起来。
尸体举过头顶，心中的烦躁让他一用力，把尸体哗啦撕裂开来。
骨骼肌肉的撕裂声在这冰冷的街道上格外清晰，饶是那个四阶卡师波顿，都听得都毛骨悚然。
温热的鲜血洒满的全身。
季寻眼中的红芒非但没有暗淡，反而像是火上浇油，那种邪恶感更是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异常状态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臭水沟突然炸裂开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席卷了心头。
卡特琳娜看得目光也满是凝重，她已经完全不认识眼前的“季寻”了。
而季寻自己也很无力。
强行佩戴小丑面具带来的污染创造出了一个强大的恶魔人格。
和之前完全不同。
之前理智只是会被其他情绪压制，分场景轮流出现。
然而这个恶魔人格，却霸道地要彻底抹除一切理智。
然而就在季寻眼中红芒从要失控的瞬间，小丑面具上的色彩突然一亮。
那过载的负面情绪像是瞬间被吸收一空了。
思绪瞬间清晰，季寻清楚地感受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一声轻咦：“咦...”
瞬间，他立刻明白了【小丑的万象面具】吸收神性后，多出来的那个词条“人性之锚”的意义！
难怪是专属遗物。
“魔解”之后可以吸收他人负面情绪增强自身法则理解。
这看着和神道秘法一样。
但旧神需要的信仰，就像是精纯的清水。
而【窃神】吸收太多外来负面精神力，就像是世间最恶臭的污水。
怎么可能不影响自身？
小丑面具就像是船锚一样，把心灵之船固定在某处。
这个词条确保人性不会被扭曲。
你的灵魂永远是个“人”。
而不是污染扭曲过后的其它任何存在。
“啧啧，这么看来，运气好像不错啊...”
想明白了面具的效用，季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夸张。
如果他只是戴上了面具，而没“魔解”，现在就是一个纯粹以杀人取乐的恶魔了。
但运气好像不错。
孤注一掷，赌赢了。
然而没待季寻多想的，远处就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看着像是有大部队围拢了过来。
现在季寻已经能使用咒力，身体伤势也尽数痊愈，战力比全省时候更强。
此刻如果他要逃，大概率是能逃走。
但怎么可能逃啊？
头上的白发随风轻轻飘扬，季寻眸光微微一眯，“啪”的一声空气炸响，整个人已经消失当场。
只转眼间，那个高大的狼人身形如鬼魅，在四周破楼里一顿乱窜。
所过之处，那些藏在各个角落里的敌人无一幸免。
......
不远处，卡特琳娜依旧在波顿中校颤斗，但明显落了下风。
此刻她像是一头浴血的狮子，浑身上下都是伤。
原本再打下去也迟早是败亡，现在听着那被大部队包围的密集脚步声，卡特琳娜眼里也只剩下了死战的决绝。
可没想就这时，眼前人影一闪，一头高大的狼人突然就猛冲在了自己身边。
双拳猛冲而出，正好挡住了正对的波顿中校。
“咚”的一声金属敲击闷响。
季寻倒退数米，忍不住一口浊血液喷出，却稳稳接了下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无上霸体」这门失传了的魔神魔法，波顿满脸不可思议。他看着眼前双臂完全变成了古铜色的狼人，心中惊疑：“这是什么秘法？”
虽然他承认能在四阶之前领悟魔解都是绝顶天才。
但毕竟差了两个大阶位，自己竟然没有一拳打死？
季寻硬接下了这一拳，好像验证了什么，脸上挂着畅快的笑意，讪笑道：“啧啧，阁下的手段，好像杀不了我呢。”
波顿看着他瞬间复原的伤势，一眼看穿了什么，冷哼道：“哼！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寿命来消耗！”
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猛冲而上，瞬间激战在了一起。
同是近战系卡师，两人的战斗几乎拳拳到肉。
战斗的动静像举炮对轰，不时倒飞砸烂一栋建筑。
魔解之后，平A带暴击，一切武技释放出的威能都像是“奥义”级别。再有「无上霸体」和「不死咒」两门魔神禁术，这也让季寻虽然打不过，但敌人想杀掉他也不容易。
然而有季寻拖住，卡特琳娜的压力瞬间就降了九成。
原本她想上前帮忙，但就是这激战之中，季寻突然爆喝一声：“你先走。这人我帮你拖着！”
卡特琳娜听着晶眸中异色一闪。
现在有人能拖住波顿，她也知道这恐怕是自己唯一的活命机会。
而且看着季寻的满头白发，她像是突然能理解某些东西了。
这家伙虽然领悟了魔解，现在这状态，寿命必然所剩无几，根本没有逃走的意思。
大概是想轰轰烈烈地战一场。
卡特琳娜如果只是一个人，换做以前，有活命的机会，权衡利弊，真就退了。
但有一个几番救过自己性命的家伙，拿命给她创造逃命的机会。
此刻的卡特琳娜心中只有不屑。
我是英雄。
哪怕是死，也死得体面。
有人拖住波顿，这也让她能腾出手来准备一些大威能咒术。
卡特琳娜没有转身逃走，而是浑身咒力滚滚涌动，配合着身后魔神演奏的竖琴乐曲，嘴里已经吟唱起了一段绝美的歌谣：“死亡奏鸣第三乐章·恶魔的唱诗班！”
季寻听着耳旁传来的优美歌谣，似乎并不领情，脸上只有嘲讽和冷笑：“哎呀呀，愚蠢的女人啊...”
但他也没有再说第二次。
让人先走，是报答之前这女人庇护的恩情。
她既然选择了死战到底，那就是她自己选择的命运！
想到这里，季寻更是竭尽全力地拖住了那个脸色明显色变的波顿，给卡特琳娜的创造机会。
......
“卡克少爷，已经确认了，东北五公里处，就是大小姐和那位通缉犯。现在波顿中校已经拖住他们了...”
“好！快，全速前进！必须赶在其他人之前到达！”
“...”
卡克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之前在秘境的时候虽然吃了大亏，还险些死掉。
但因为他是狮心家第一批进入深坑秘境的人。
所以也只有他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卡特莉娜已经凝聚英雄命格的绝密情报。
这消息一传出，家族就热闹了起来。
截杀就变得顺理成章。
后来虽然在秘境中没能杀掉。
但他也一直掌握着卡特琳娜逃亡的线路。
之前在那趟【巴兹克斯的幽冥列车】折损了一批人马之后，卡克没傻傻等待。
他就预判，卡特琳娜可能会通过那趟幽灵列车离开秘境。
然后就第一时间上来了，布置了拦截。
没想到运气真的很好。
刚上来不久，就听到了家族军团已经发现目标踪迹的信息。
卡克也第一时间带人赶了过来。
随着渐渐接近目的地，听着耳旁那曼妙的歌声，这位狮心家的大少更是兴奋不已。
距离不远了！
就在前面！
只要自己第一时间擒住卡特琳娜，再有白家的秘术，英雄命格是可以窃取的！
卡克身上蒸汽锅炉突突冒着白气，他领着的人一路猛冲。
不过跑着跑着，他也疑惑了。
战斗听着非常激烈，自己那堂妹竟然能在四阶的波顿中校手里抵抗了这么久？
卡特琳娜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哪怕是拼上性命，也绝对没有这么强。
再一看一路被摧毁成齑粉的那些建筑，卡克立刻意识到：这就是英雄命格带来的恐怖战力！
终于，看到了。
卡克一路兴奋地冲了过去。
然而没想，正好这时候，一个人影像是炮弹般激射了过来。
“咚”的一声，重重地在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本以为应该是卡特琳娜又或者那位通缉犯落败，卡克都准备叫人抓人了。
但定睛一看，众人目瞪口呆。
那坑里吐血重伤的，竟然是四阶的波顿中校？
难道有其他高阶卡师插手了？
卡克想不明白这战局是如何导致的。
可转眼一看，不远处就只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
一个面容俏丽，一头如瀑金发，正是卡特琳娜。
还有一个头顶毛发雪白的狼人，虽然和通缉令上的图片不太一样，但也基本可以确定身份。
就只有这两人？
一个二阶，一个三阶？
重伤了一个老牌四阶？
卡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他更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
这两个几乎浑身是血的家伙虽然狼狈，但他们身后，竟然都浮现着两尊清晰无比的魔神虚影！
魔神虚影，不是咒灵！
什么情况？
卡特琳娜竟然领悟魔解了？
卡克看得眼中难掩震惊和嫉妒。
同样是狮心家族的嫡系子嗣，从小各种资源都不缺。
原本都还以为都是能平起平坐的竞争对手，这一下子，看到魔神虚影的瞬间，高下立现。
卡克心中的嫉妒瞬间变成了杀意。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狮心家的祖训，家族需要的是强者，是霸主！
卡特琳娜已经凝聚英雄命格，对自己威胁极大！
然而卡克的震惊还不止于此。
他再看着自己堂妹身边那个狼人身后的小丑虚影，露出了这辈子都不曾表露出过的疑惑。
这是什么魔神？
虽然不认识，但肉眼可见的，那小丑眼里的戏谑，有种睥睨天下的上位者的气势。
两人就静静地站在废墟上，与成百上千的敌人对视着，半点没有露出惧色。
像是两柄利剑插在那里，任由洪流冲来，半点不改色。
卡克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内心的复杂情绪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与眼前两个人一比，他曾经所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显得如此苍白。
不仅仅是他，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震惊瞬间收敛后，卡克眸光已经满是阴冷，沉声下令：“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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