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野草生命力顽强,必须要用手连根拔起,稍有松懈便会春风吹又生,顾老实蒙肖家情,干起来活来不含糊,旱地野草拔的差不多了,便挥舞着锄头给苗松土,反正是半刻不歇息。
眼看肖武上山已经十七天了,原本答应顾青十五天内无论猎到与否都会下山保平安,可这都超出两天,顾青在家坐立不安,焦急等待。
太阳下了山,家家户户都燃起炊烟,顾青和孩子吃过饭,坐在院门口等肖武,期盼下一秒肖武就能出现在眼前,顾青心里忐忑不安,肖武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莫不是在深山出了意外,人就是这样闲下来就爱胡思乱想,一旦心里产生不好想法,就会不断循环放大,折磨的顾青一连几日睡不安稳,梦到肖武被野兽开了膛,满地鲜血。梦到肖武被毒蛇咬伤,整条腿溃烂向他求救。
顾青坐不住了,心里暗自做了决定,他准备明日一早进深山寻肖武,就算肖武真的遇到不测,他也得把尸体扛回来,老人常说人死了必须有领路人带着认家门,不然就变成了孤魂野鬼。
当晚顾青就把孩子送去了族长家,让王氏帮忙照看几日,他准备了一些路上吃的干粮,背篓里装了一把镰刀,和一些止血的药粉,早早的躺在炕上入眠,可心里揣着事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门外的小黄吠声不止,顾青腾的窜坐起来,心脏不受控制砰砰乱跳,难道是肖武回来了。
门外传来一阵嘭嘭的敲门声:“青儿,我回来了。”
真的是肖武,顾青慌乱的下地,光着脚鞋也没来得及穿,搭在门闩上的手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努力好几次都打不开门。
两人四目相对,顾青眼里湿漉都是泪水,眼角泛着红意,满眼怨意:“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怎么答应我的,一连走了二十几天,我在家吃不下睡不着,你再不回来……再不回来…”顾青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眼泪珠子不受控制的掉落,一颗颗砸在地上。
“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我说话不算数了,你别哭了,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肖武抱着顾青,伸手去擦他脸上的泪珠子,顾青偏过头不让他碰,肖武有些无措,脑子乱作一团,夫郎生气该怎么哄啊,他再次尝试伸手摸上湿漉的眼睫,擦掉了泪珠子,又有新的眼泪流了出来。
低头看着夫郎竟然还赤裸着双足站在冰凉的地面,把人抱了起来,放在炕沿边,俯下身子给他擦脚。
“前几日山里下大雨,狐狸洞被水淹了,一连蹲了几日,眼看就要抓到了,若是回来就前功尽弃了,往后我绝对说到做到,你别哭,当心哭坏身子。”
顾青哪里是生气,他是太担心了,这个年代又没有个通讯设备,一连大半个月见不到,联系不上,他都要急死了。
顾青情绪缓和了,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肖武,人瘦了一大圈,头发也跟干枯叶子般毛糙,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划痕,伤口不大却遍布全手,裤子也划了条口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也都见了血,一看到这些顾青那还有心情生气,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子,问:“饿不,我去给你整点吃的。”
“饿,在山里就馋你擀的面条。”肖武老实的站在地上,大眼无辜的看向顾青,他拿不准夫郎是不是还在生气。
顾青破涕为笑,嗔怪道:“等着,一会儿就好。”
“你先去院子里洗洗,换身干净衣服。”
“哎!”肖武这回可听明白了,夫郎不生气了。
院子里水缸中的水经烈日晒了一天,摸起来温乎乎的,肖武把衣服脱了个干净,用皂珠子一寸一寸的清洗,一不留神还会碰到伤口,肖武没太在意,这点疼痛于肖武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洗完澡顾青面也上桌了,小盆里卧了五个鸡蛋把面盖在下面,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是一碗面条,顾青特意去园子里摸黑摘了两颗黄瓜拌了个凉菜,趁着肖武吃面,顾青去柜子里翻找消炎的药粉,准备给他上药。wap.xs74w.com
这些日子肖武整日上山打猎,顾青怕他伤到,于是两人去镇上买了止疼止血的药粉,药粉是由晒干的天竺葵和一些消炎的草药炮制而成,天竺葵温和不刺激可缓解疼痛。
“躺下,把衣服脱了,给你上药。”
“不…不用了,都是小伤,不碍事。”
“别让我说第二遍,快点。”顾青语气不满,眼神变得危险
肖武抿住干涩的唇,妥协的脱掉衣物,正襟危坐,如临大敌,他身上被毒虫咬的没一块好皮,满是大疱抓痕和血痂,顾青呼吸一滞,喉咙滚了滚,低垂星眸红了眼眶,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生怕不小心碰疼了他,肖武大气都不敢出,忐忑的盯着夫郎。
“不疼,一点都不疼,就是有点痒。”
顾青没说话,沉默的给他抹药,滚烫的泪珠子掉在肖武腿上,肖武被泪珠子灼伤了,胸口闷的喘不过气。
“青儿,别哭,真不疼。”
山里毒虫多,从小到大,肖武被咬过无数次,从未有人心疼过,他也就不觉得疼了,就算疼也没在意,而如今看着夫郎落下的泪珠子,竟比毒虫咬伤的地方疼百倍。
笨拙的安慰夫郎:“过几日就好了,我这皮糙肉厚的被咬几下没事。”
“怎么没事,你不疼我疼,我心疼,往后不许往深山里跑了。”顾青眼前越来越模糊,被热气氤氲着雾气,伸手用力地抹了把眼睛。
这男人怎么就真不知道心疼自己呢,顾青心里难受,还不如肖武和他吐吐苦水,也比他这样一个人受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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