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退婚,出了这样大的事,她该以死以证清白,来保全承平侯府的颜面。

  沈清棠不想死。

  她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又历经艰险来上京。为的,不过就是好好活下去。

  可她实在太贪心。

  “我不嫁燕城了。”

  她终于崩溃,泪珠滚滚而下,把所有的不甘深吞进喉里,哽咽着声,一字字道:“我以后,都听哥哥的。”

  沈清棠低垂着头,裴琮之看不清她的眉眼,只能见她颤抖的肩,和铺泄一地的玉色烟罗裙,水姿弱骨,光华如月。

  在这样清冷冷的夜里,有种动人心魄,叫人忍不住摧残的美。

  她身上的傲骨已叫他一点一点敲碎。

  从此以后,俯首称臣,再无退路。

  裴琮之长长喟叹一声,过来扶她,“妹妹早如此多好,也就不必受这些苦楚了。”

  他看她盈满泪的眸和紧抿的唇,眉目温和,唇边带着熟稔的笑容,“妹妹能回心转意,我很欢喜。”

  温热的指轻轻抚去她颊边冰凉的泪,他微微一叹,“妹妹别哭。不嫁燕城,妹妹还有我。”

  他轻轻揽她入怀,极是心疼,“我们还和从前一样,有我护着妹妹,妹妹什么也不用想,不用愁。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在他怀里默默落泪,伤心欲绝。

  厢房的门本是大开着的,不知何时已轻轻阖上,门口的丫鬟也叫人敲晕带走了去。

  这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姑娘恍若未觉。

  就如同数月前望安寺里的那一夜。

  “我记着,妹妹从前最喜欢这间厢房。为何后来,突然不愿住了呢?”

  裴琮之静静看着这一切,轻抚着姑娘单薄颤抖的背脊,忽然问她。

  沈清棠诧异自他怀里抬眸,眼角还垂着泪,喃喃不解,“哥哥说什么?”

  她这才发觉厢房的门已经叫人阖上,屋子里只他们两个。

  这样深幽的夜里,暧昧难明。

  沈清棠慌忙推开他胸膛,自他怀里退出来,面色生白惊惶,声音也带着颤抖,“哥哥这是做甚么?”

  裴琮之语声轻慢,回答她,“这厢房的熏笼里燃着一种香,名曰濯枝雨。数月前,妹妹在这房里,也曾闻过的……”

  濯枝雨,是味情香。

  天都帮他。

  这本是江婉与住持偷情私会时用的迷香,却不知怎的,叫小沙弥收拾禅房时无意翻了出来。

  他以为这是普通檀香。

  正逢那一日,沈清棠来与他说,屋子里似有蚊虫侵虐,她不胜其扰。

  “女施主所住禅房幽深,蚊虫自然多些。”

  小沙弥回话,“小僧这有檀香,施主回去在屋子里点上,可驱蚊虫。”

  他把濯枝雨尽数给了沈清棠。

  当日夜里,姑娘便让采薇将它点上。

  好在这一切,都叫隐在暗中的砚书无意瞧见,他连忙去禀了裴琮之。

  他就在上京城里,等他赶到,这濯枝雨已幽幽燃了几许。

  床榻上的姑娘已然情动,神思昏沉,眼神潋滟迷离,似蓄水光,迷迷糊糊要来抱他。

  他将这送上门的温香软玉抱在怀里,低垂着眸,深深看她。

  因着入睡,她不过穿了件轻薄贴身的素色寝衣,现下领口微微敞开,隐约露出里头的鹅黄肚兜,以及胸脯及肩头一大片冰肌玉骨的白,凝脂玉肌,若隐若现。

  姑娘眉眼也是多情的,杏腮桃颊,海棠红晕,看过来的眼里雨弱云娇。

  他如何能忍。

  也不必忍。

  怀里的姑娘早晚是他的。

  翻云覆雨,缱绻情浓,姑娘月白的裙和着清冷的月逶迤一地,满室旖旎。

  她受了疼,蹙着眉要躲开,却被他一把擒住赤足,强压在锦榻之上。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笑,“妹妹怎得这样不乖,还想要逃到哪里去?”

  她逃不开,双眸雾蒙,神智不清,只能埋首在软枕间,低低啜泣。

  他一时又心疼,来抚慰搂抱她,温声轻哄,极尽柔情。

  春深之后,姑娘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床榻整洁,衣物齐整,身上也叫他用了消肿化瘀的菱草膏,再兼昨夜的濯枝柳本就是动情之药。

  她未受多少苦头,也未觉不适。

  再问采薇,她被用了迷香,昏睡一夜,万事不知。

  沈清棠只以为那是一场梦,一场不能为外人道的梦。

  时至今日,她才恍然大悟,不可置信的,颤抖着唇问他,“是你?”

  “那一夜的人,是你?”

  裴琮之看着她,坦坦荡荡的点头。

  “是我。”

  他向前一步,将难以置信的姑娘强行搂进怀里,垂眸看她,嗓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问她,“妹妹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

  他低下头,俯在她耳边,缓缓开口,“既与我有了肌肤之亲。妹妹怎么敢,再嫁与旁人?”

  她听得这一句,脸色生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沈清棠想推他,手抵上他的胸膛,却软绵绵使不上力气。

  是濯枝柳的药效起了。

  他亲眼看着姑娘的面色由白转向红,愤怒的双眸也开始水雾迷离。

  “裴琮之,你卑鄙!”

  她咬牙,艰难吐出这句话。

  他微微一笑,却放开了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放在那盘已成死局的棋盘上。

  “我不勉强妹妹,妹妹可以选。这是濯枝柳的解药。”

  他气定神闲,且又胸有成竹看着她,“妹妹吃下它,便可以自己从这里走出去。”

  “或者……”

  他语气慢下来,似有诱哄,“留下来,我带妹妹回承平侯府。”

  离开,她受千夫所指,只有死路一条。

  留下来,她以自己为筹码,换得他护她安然无忧。

  一生一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沈清棠没有得选。

  她从来都没有得选,那年滂沱大雨,她不扯他的衣摆恳求唤他,她就得凄楚死在那个雨天。

  就如现在,她也只能颤颤巍巍抬起自己的手,窸窸窣窣地解开衣裳。

  玉色烟罗裙颓然落地,她只着芰荷肚兜的如玉身子轻轻贴了过来,声线克制不住的颤抖。

  “求哥哥怜惜……”

  尘埃落定。

  姑娘被抱去榻上,他目光晦涩,动作却万分怜惜,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身上。

  尤不够。

  还要来亲她的唇。

  她偏首避开,却叫他强势掰回来,唇齿交缠。今日她唇上抹的是桃花脂,清淡素雅的甜香,也叫他吃尽了。

  云雨翻覆,她闭上眼。

  自甘堕落,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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