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粉利高，便是柳掌柜说的中品，纪洇拿到手的成本也很小，若将原本玲珑阁的售价压下去一半，纪洇也是卖得，还能赚不少钱。
这样一来，客人当然是选择烟雨斋。
纪洇这么做的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的确不太地道，所以现在面对柳掌柜的质问，纪洇也能理解。
不过类似这种事，上辈子她干过不少，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纪洇一派淡定，声音平静温和：“柳掌柜别急，说起换瓶一事，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我烟雨斋卖着与玲珑阁一样的脂粉，若是这样，烟雨斋岂不是变成玲珑阁分号了？”
闻言，柳掌柜有些不自然地捏起茶杯喝了口茶。
纪洇纤细的手指在桌上慢慢敲着，“至于压价……柳掌柜是个明白人，这些日子该分的利润我一钱未少，妆艺我也未曾藏私，柳掌柜既然已经放了货，白纸黑字，我纪洇一没偷二没抢，那么买卖全凭各自能耐，柳掌柜这番问话倒叫我糊涂。”
说得当真是有理有据，滴水不漏。
柳掌柜眼中掠过一丝锋芒，她放下茶杯，皮笑肉不笑，“好一句买卖全凭各自能耐，倒是我小家子气冲动了，经不起事，不过是生意被抢了罢了，竟不如纪掌柜一个姑娘通透，不过还请纪掌柜记住今日这番话，往后我可不再手下留情了！”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说完，柳掌柜撂下茶杯，拂袖而去。
杨白芮见柳掌柜离开铺子时脸臭得跟在泔水里泡过似的，有些不放心，连忙去里间找纪洇。
一进门，便看到纪洇坐在凳子上，正慢慢地喝着茶。
她知道掌柜的不喜欢繁琐的发髻，除非是去谈生意，会让香儿梳妆，平时头发都只是用根簪子挽着，衣裙颜色也都是浅色为主，她皮肤白皙，又不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素淡到了极致。
一点也不像个商人。
在杨白芮眼里，她家掌柜总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会眨下眼睛的样子……
顶多会说一句：塌就塌了，你家掌柜在，砸不着你们。
“掌柜的，你和柳掌柜说什么了？她刚才出去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没什么，就是咱们店偷梁换柱的事儿被她发现了，过来骂了我一顿。”纪洇转着茶杯，淡淡道。
杨白芮：“……”
做了亏心事挨骂还能说得这么平静的，也就她家掌柜了。
……
纪洇晚上回去院子的时候，香儿已经把饭做好了。
虽然年纪小，可做起饭菜来一点也不含糊。
纪洇自认不是个好口腹之欲的，可这两个月来每每用饭，总是不自觉地会多用些。
把香儿留在身边，简直太对了。
纪洇注意到吃饭的时候，香儿不时地就会隔着衣服搓一搓胳膊，手里捏着筷子，饭一口没动，抿着嘴，像是在忍着什么。
“怎么了香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像被惊着了，香儿摇摇头，眼神躲闪，“没，没事的，小姐。”
说完，香儿就开始埋头扒饭。
纪洇盯着她看了会儿，没有说话。
用完饭就离开了饭桌。
香儿见纪洇走了，松了口气，放下筷子就隔着衣服挠了起来。
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
“香儿。”
一道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
香儿吓了一跳，很快知道那是谁，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纪洇也不管她，直接拉起她胳膊，捋开一看，嫩生生的小臂上发着一片红疹。
还有几道血痕和指甲印。
显然是她自己挠的。
香儿低着头，缩着肩膀，不敢和纪洇对视。
纪洇二话没说，直接拉着她出门。
一路上纪洇一句话都没说，香儿更不敢吱声。
到了医馆，大夫一看，说香儿这是吃了发物，才出了红疹。
幸好早点送来了，要不然这疹子出到脸上，小姑娘再忍不住一挠，这脸就毁了。
回去的路上。
“大夫说你吃了发物，你今儿吃了什么？”纪洇提着药问。
香儿低着头，听纪洇问话，才吞吞吐吐地开口：“今儿晌午的时候吃了些炒蚕豆……”
纪洇：“……”
“下次可记着了，不能再吃了。”纪洇无奈道。
香儿使劲儿点头。
“身上出了疹子，怎么不同我说？”过了会儿，纪洇又问。
语气缓和了些。
“以前跟着人牙子的时候，就有因为丫头身上起了癣就把人扔掉了，我，我怕小姐以为我有病，也不要我……”香儿声音越来越小。
“你拿我跟人牙子比？”纪洇头疼道。
接着她就听到了吸鼻子抽搭的声音。
纪洇叹了口气，停下，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香儿脸上的眼泪。
圆乎乎的小脸全是眼泪，眨巴着杏眼乖巧地看着纪洇。
“小姐，我下次不会了……”
“是不会吃炒蚕豆还是不把我当人牙子？”纪洇打趣她。hTtPs://wap.xs74w.com
“都不会了。”香儿脸蛋有些红，吸了吸鼻子，大声道。
今晚这丫头光顾着挠胳膊了，估计饭都没吃多少。
纪洇牵住香儿的手，跟拉扯孩子似的，“走吧，我记得这有家糕点铺子，这会儿应该还没关。”
不远处一座气派的酒楼上。
灯火通明。
刚才的一幕尽数落进萧宫钰的眼里。
他两只胳膊横叠在窗边，白皙精致的下巴搁在胳膊上，一双狐眸黑幽幽的，说不出的阴沉。
“没劲，回去！”
……
“公子，抓着了！都关在了地牢里。”
秦树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帮刺客三个月前试图刺杀皇帝，当时交战的时候，侍卫就杀了不少，可还是有一部分人逃了……
也没有出宫，不然早被巡宫的禁卫抓了，宫中也搜了一遍，也没有。
就跟消失了一样……
皇帝就把这事儿交给了公子查。
一番查探，这帮刺客不知道怎么出的宫，竟逃到了荆州躲起来了。
公子便同皇帝商议，以天京派了位贵人下来视察民情为由，传出消息，让这帮刺客慌张路出马脚。
若是个聪明的，干脆一缩到底闷不吭声静观其变，若是个不聪明的出手了……
说白了，这趟萧宫钰出来就是吸引注意，做挡箭牌的。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只知道奉命出来玩一圈走个流程，回去便能封个王爷。
公子则隐藏身份，悄悄来到荆州，暗中查探抓人。
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
却不想这帮刺客怎么得来的消息，竟然识破了公子的计划，就在公子刚入荆州的时候，遭到了埋伏。
他们悄悄来的，为了不引人注意，带的人不多，坐的还都是商船。
没想到这都能被偷，不是有内鬼泄露了消息是什么？
像要存了让公子有来无回的意思，埋伏的杀手足有百人，个个都是刀尖舔血的狠角色。
打斗的时候，这帮杀手分成了两拨，一拨对付他们，另一拨则是围攻公子，这帮阴险的，居然还用软筋散！
秦树最后一眼看到公子的时候，满身是血。
等他们解决了杀手，再去找公子，人已经不见了。
他们顺着血迹下坡去找，一路的杀手尸体，看得秦树心尖发颤，生怕有一个是他家公子的，幸好没有。
松口气的同时，又提起心来，因为血迹断了。
秦树忍不住看了看上座的男人。
也是公子命大，遇到了纪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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