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刚到宅门口,就让几个小厮绑了,连纪洇的面也没见着。
直到她被带进了一处耳房,小厮才放开了她,然后有序退了出去。
秦树坐在椅子上,对她友好地一笑:“香儿姑娘坐。”
香儿气呼呼地揉着胳膊,想瞪他,可又想到纪洇平时都对这个男的礼让三分,她也只能忍下,对他福了福身才道:“奴婢想见小姐,秦大人可否通融一下。”
秦树翘着二郎腿,眯着眼打量了一眼香儿,倒是知礼。
“纪掌柜现在为王爷侍疾,怕是不得空,香儿姑娘有何事与秦某说便是,秦某回去自会转达。”
香儿当然不会将苏歧约纪洇的事说出来,“奴婢只是想小姐了,想看看小姐。”
秦树仿佛认同般点了点头:“也是……”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袍:“既然如此,秦某便替香儿姑娘跑一趟,香儿姑娘在此等候,纪掌柜一会儿便来。”
香儿想说直接将她带去不就行了,可秦树已经迈步往外走去,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只是一个愣神,秦树后脚便出了门,连同耳房的门也被关上了。
屋外响起了上锁的声音,香儿这才发觉自己是被骗了,她跑过去拼命地拍着门:“你们做什么?快开门呀!”
“放我出去!”
秦树背对着门,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对旁边的小厮道:“三餐记得按时送去,除了不能放人出来,其他不可怠慢,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
小厮一一应下。
……
纪洇看着眼花缭乱的衣裙和首饰,只觉得眼睛发涩,忍不住揉了揉眉眼。
一个丫鬟捧着一件做工精细的长裙上前,恭敬道:“姑娘选一件吧,今儿除夕,图个喜庆不是?”
提到除夕,纪洇早就跟萧宫台说过,今日要回去的。
却不想萧宫台硬是将她留下来,要她陪他过年。
只是因为他明日一早就得启程去边关了。
也是因为这点,纪洇才答应了下来,毕竟没了除夕,还有春节。
一天罢了,将人安稳送走,她也就清净了。
就是来不及同香儿他们说一声了……
她瞧这丫鬟手里这件还算比较素净,便点了点头:“就你手里这件吧。”
丫鬟脸上露出喜色:“是,那奴婢替您更衣吧,王爷该等急了。”
纪洇:“……”
一番梳妆打扮,也差不多临近了傍晚。
萧宫台因为要忙着处理事务,午饭也没吃。更何况这儿也不是他常待的天京,顶多是个临时居所,加上丫鬟小厮都是些暗卫装扮的,刀尖舔血之人,性子本就冷清,就别说打点准备过年事宜了。
同样的,纪洇更没那个心思准备。
明日萧宫台一启程,这座宅子也就空了。
若不是萧宫台心血来潮说要带她去看花灯,吩咐人搜罗这些衣服首饰来,院子里才热腾了一阵,有了那么一点人气。
纪洇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屋子。
然后便看到早已在外面候着的萧宫台,他今日穿了深青色的锦袍,外面披了件玄色大氅,上面用金线绣了竹纹。
墨发则被玉簪简单束起,看见她时,那双淡漠的黑眸瞬间柔和下来,唇角也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朝她伸出手:“过来。”
大氅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了一条缝隙,纪洇目光触及他腰间佩戴的那块碧玉时,瞬间就移开了,朝他走了过去。
萧宫台牵住她的手,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今日阿洇甚美。”
纪洇颔首:“民女不过中人之姿,王爷谬赞。”
话音刚落,萧宫台便抬起了她的下巴,指尖落在红润娇嫩的唇瓣那儿,轻轻一碰,便染上了一抹胭脂红。
他眼神暗了暗,忽然凑近她耳边,语气轻佻:“阿洇这般说,倒是让本王更加难以抑制心中渴望。”
纪洇只觉得头皮发麻,到底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王爷慎言。”
瞧她的模样活像一只炸毛的猫儿,萧宫台俯下身,额头抵在她肩上,身体微微震颤,低低笑出了声。
纪洇:“……”
傍晚时城河那儿已经聚了许多的人。
几乎每棵树上都系着红丝带,来往的男女老少,手上都有一到两只灯笼。像莲花、蟾蜍、玉兔……什么样式的都有,前方不远处还有舞狮表演杂技的,一时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也许今日是除夕的缘故,或是被气氛感染,萧宫台整个人的气质都仿佛被中和了,没有平日那般迫人,反倒多了几分书卷气,像个清贵优雅的公子。
穿在人群里,萧宫台一直都牵着她的手,生怕她走丢了似的。
这离城门很近,有守城的士兵,因为除夕人流混杂的缘故,连巡街的捕快都增多了,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走丢,那她就是个傻子。
不过纪洇转念一想他明天就走了,又说服自己再忍忍……
他们逛了一会儿,路边的东西多得眼花缭乱,又是看舞狮,又是猜灯谜,纪洇倒也不无聊,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后,就不用想着没话找话,不用应付他。
萧宫台一直安静地跟在她身边,陪着她逛了一个又一个地方。
等到纪洇发觉天色已晚的时候,第一束烟花燃起在天空炸开了。
人群忽然变得热烈起来,纷纷往城河的方向涌去。
偶尔有人与纪洇擦肩而过,都差点撞到她,萧宫台便将她拥住,护在了怀里。
纪洇身体微微一僵,今晚萧宫台似乎有些……不一样。
似乎变耐心温和了许多。⑦④尒説
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可不觉得仅仅只是因为今日是除夕,才叫他转了性儿……
不容她再想下去,人群有些消停的时候,萧宫台便重新牵住了她的手。
“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纪洇疑惑地看向他。
他却不语,唇角噙着笑意,路边灯笼的暖光映在他脸上,让他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但那双漆黑眸子始终是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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