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只知道要一直往前走，不能回头……
走了很久后，浓雾渐渐变得稀薄，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往四周飘散开。
慢慢地，前方浮现出一抹飘渺的身影，朦胧不清。
纪洇不知道他是谁，心脏却不住地跳动起来，萌生出一股强烈的想要抓住他的冲动。
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他就会消失不见，然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在距离那人只有几步的时候，他似有所感一般，慢慢转过身，看到纪洇时，俊朗的面容上微微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朝她伸出了手。
纪洇眼睛一亮，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可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手递给他。
就在两人的手即将触碰到一起时，纪洇的心口一悸，迫使她停下了脚步，胸口疼痛令她手指蜷起。
她捂着胸口，弓起身体，疼得浑身发颤，目光仍然不肯离开他，自然也就看到了他眼中的担忧。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离她越来越远，白色的浓雾再次从四周聚集过来，彻底吞没了他的身影……
纪洇倒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最后残留在眼里的画面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还有心中挥之不去的浓浓的悲戚。
夜晚的长明殿灯火通明。
“陛下，娘娘醒了！”
刚下朝的萧宫台一进殿，便听到了宫人欣喜的禀报声。
跟在后面的李永福抬头瞧了一眼愣在原地的萧宫台，他胸口没有一点起伏，只怔怔失神地盯着内殿的方向。
李永福这时竟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谢天谢地，可算是醒了。
“陛下……”
他刚要说话，萧宫台便已经快步走进了内殿。
李永福摇了摇头，他看向刚刚禀报的宫人，问：“娘娘何时醒的？”
“回李公公，娘娘醒了不到一个时辰，现在正喝药呢。”
“娘娘醒来以后，是什么反应？可有说过什么？”
宫人摇头，“娘娘不曾说过什么，就是瞧着脸色不大好，还有……”
说着宫人顿了顿，面露犹豫之色，怯怯地低下了头。
李永福皱眉，“还有什么？说呀！”
“李公公，娘娘醒来以后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太安静了，从醒来到现在，奴才便不曾听娘娘开口说过话……”
李永福听完，便叹了口气。他朝宫人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下去，然后自己便朝内殿走去。
一月前纪洇吞金，陛下便下了死令，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保住纪洇的命，否则便要诛九族。wap.xs74w.com
那时的陛下哪里还有平时冷静从容的模样，整个人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满身的暴戾。
陈太医堵上了自己的身家和九族的脑袋，咬牙给纪洇用了猛药，迫使当时已经没有什么呼吸的纪洇吐出了那块金子，才堪堪留住了命。
可纪洇一直没有醒过来，陈太医也说后面也只能听天由命，一个月来用各种名贵的药材吊着，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现在人终于醒了，现在不论纪洇是个什么模样，都比整日昏迷不知生死好太多了。
但纪洇吞金的这件事，到底是在陛下心里留了阴影。
这些时日，陛下一直郁郁寡欢，像丢了魂一样，除了上朝，便是待在长明殿，连折子也一并在这里批阅，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纪洇……
整个人都变得消瘦憔悴了许多，好几次李永福都能看见他手里拿着折子，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纪洇看，披头散发的，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怎么看都觉得瘆得慌。
即便先前陛下如何与纪洇吵架赌气，也不曾有过这副模样啊。
李永福想，幸好纪洇这时醒过来了，否则陛下疯了也是早晚的事……
正想着，李永福已经进了内殿，站在帷幔外面，外面最厚的一层已经被收拢起来，只剩下里面两层散下相对轻薄些的。
透过帷幔望去，朦胧看见萧宫台拥着纪洇靠在床柱，手里还端着药，一勺一勺地耐心地喂着她，不时地传来他絮叨又温和的声音。
“你能醒来，朕真的很高兴。”
“往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朕这次当真是被你吓得不轻……”
“怎么不说话？跟朕说说话吧，阿洇。”
“阿洇……”
他喊着她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李永福在外面却听得心口发堵。
喂药的动作停了下来，只听见一声玉勺被扔进碗中清脆的声响，长明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连空气都在慢慢冷却。
许久，萧宫台僵硬却带着妥协的声音透过帷幔传了出来，
“给朕一个孩子，朕放你和苏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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