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抬手去擦,还没来得及动作,洛阳的指尖已经快一步揩走了那颗晶莹的泪珠。
洛阳没忍住摩挲了几下她的头发,低低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wap.xs74w.com
“所以,想哭就哭吧。”
话音刚落,朝雾直接把脑袋靠在洛阳膝盖上,拉过他的手,将他整个手臂都抱进怀里,然后头埋进去,低低地抽泣一声。
洛阳任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抬起另只手在她发顶安抚地一下一下顺着。
毕竟还在学校,朝雾无声而克制地默默流了一小会儿眼泪,就止住了。
但贪恋于这片刻的温暖,她反而把洛阳抓得更紧了。
黑暗中,朝雾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
怀里一空,朝雾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一个柔软微凉的东西印在她的眼睛上。
洛阳轻轻吻上她发烫的眼皮和湿润的睫毛,极尽怜惜。
星期六下了晚自习,朝雾刚走出学校,就看到了洛阳熟悉的身影。
那晚的画面还在脑海里,两人默契的缄口无言,朝雾脸颊弥漫薄红,下意识垂下眸。
洛阳上前把她的书包接过来,像没看见小姑娘的窘迫一样,笑道:“明天周日,带你去个地方!”
最后两个月,为了给学生减轻压力,学校将高三年级每周休息半天改为了一天。
“去哪儿?”她问。
洛阳不答反问,“反正不会把你卖了,去不去?”
朝雾没有犹豫,连忙点头,“去!”
周末早上,朝雾本来想睡个懒觉,却被生物钟早早叫了起来。
她给洛阳发了个信息,洛阳几乎是秒回。
“吃炒肝吗?”
“吃!”
“那我在楼下的徐记等你,不着急,慢慢来。”
虽然他这么说,朝雾还是怕他等着急,飞速的洗漱完换好了衣服。
周日的清晨,大家都在睡懒觉,早餐店里的人比工作日要少很多。
洛阳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挂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
朝雾一进店就看到他了,她站在阳光里,眉眼弯弯朝他挥了挥手。
洛阳突然有点恍惚的不真实感,觉得这一刻像是梦境,下一秒,小姑娘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直到朝雾走过来,居高临下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我给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
洛阳应了一声,撇开眼,勾起的唇角却落不下来,“没什么……我去点餐,你吃什么?”
“炒肝和一个梅菜饼。”
徐记是家开了快20年的老字号,做的都是街坊生意,一块儿长大的两人不知道吃了多少年的炒肝。
炒肝是用猪的肝脏,大肠为主料,用淀粉勾芡做成,和豆汁一样,很多人并不能一下子接受这个味道,但对于打小就吃着这些长大的人来说,却是和龙肝凤髓一样的美味。
汤汁油亮酱红,肝香肠肥的炒肝一上桌,就勾起了朝雾的食欲。
她最近都没什么食欲,吃得少,这会儿真饿了,吃得头都不抬。
洛阳好笑地看着她,将自己还没动的炒肝又分了一半给她。
朝雾咬着很有嚼劲的梅菜饼,“你怎么不吃?
“你不是喜欢吃吗?”
洛阳咬了一口肉包,“我够了。”
两人吃了顿饱饱的早饭,站在马路上,洛阳拦了辆车,他和司机报了目的地,朝雾才知道原来他们要去游乐场。
游乐场几乎年年来,可在高三这么忙碌的时间段来,朝雾突然就很期待了。
他们买的是套票,所有项目任意玩,进了游乐场后,洛阳完全由着朝雾选择,为了刺激,朝雾一开始就选了个跳楼机。
跳楼机如利箭般激射而出的那一瞬间,朝雾的呼吸几乎都骤然停滞。
身体被安全座椅紧紧束缚,四周都是男男女女的尖叫声。
她以前玩这个从来不会尖叫,但今天她下意识地不停喊着身旁人的名字。
“洛阳。”
“我在呢。”
洛阳在她的右侧应声,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
明亮天光下,少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眉眼干净,让人安心又温暖。
跳楼机很高,几乎可以俯瞰整个游乐场,但此时此刻,她唯一能感知的,仅剩下坐在身旁的这个人,清清楚楚。
远远近近的景物和人,都化作了虚影,沦为了背景,变得模糊不清。
接下来,他们几乎把游乐场里刺激的项目玩了一个遍。
从极速飞车上下来,朝雾腿软地坐在长椅上休息。
明明都是以前玩过的项目,但今天却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
她喘着气,只觉全身血液都在逆流,血管即将爆裂,脑子里仿佛有耀眼白光炸开,头顶是蓝澄澄的天,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这一年来,她每天步履匆匆,好久没有这种放肆的玩的感觉了。
“给,喝水。”
朝雾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洛阳顺势坐在她身侧。
这种感官刺激,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他愿意陪着她,听她一遍遍大喊自己的名字时,那种深入骨髓却仿佛不被小姑娘自己意识到的依恋让他非常愉悦。
两人并没有真的玩一天,毕竟朝雾还有一大堆的卷子要做,但短短的半日,她已经很满足了。
休息好了,她站起来,脚下没有迈出去一步,就“嘶”了一声,又坐下。
“怎么了?”
“今天穿了双新鞋,有点磨脚。”
朝雾的声音软绵绵的有点哑,又带着点鼻音的娇气。
她脱了鞋,果然右脚后跟的地方已经破了皮,刚才玩得太高兴了才没有注意到。现在一放松,就感觉到明显的痛感。
洛阳从随身的双肩包里翻了翻,拿出酒精棉棒和创可贴。
棉棒的两头都是棉头,洛阳掰掉一头,棉棒中间透明的液体就流下来,将另一头的棉花浸透。
他蹲下来,将她的脚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小姑娘脚趾莹白圆润,在阳光下反射出一层珍珠般柔和的光泽来。
本来小小的伤口不是太疼,但擦上酒精,那滋味就……
朝雾紧紧攥着短裤的边缘,脚趾蜷在一起。
她一边吸气,一边抱怨,“你跟我多大仇,用碘伏不行吗?”
洛阳有点心虚,这一点他确实没考虑周到。
捏着她脚踝处凸起的圆骨,将创可贴贴好,他说:“新鞋子后跟处可以涂上乳液,用湿纸巾捂一晚上,我看我妈妈就是这么做的。”
“能走吗,要不我背你?”洛阳问,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朝雾低头看了眼自己短到大腿的裤子,抬眸与他对视。
看着少年的耳朵尖慢慢红了,朝雾没忍住笑出了声。
洛阳被她笑得脸都红了,他轻咳了声,“……走吧。”
朝雾扶着他的手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
“不是已经贴了创可贴吗?”洛阳纳闷道。
“我,就是怕疼。”朝雾回答地理直气壮。
“行吧,小娇气包。”
朝雾故作委屈,“你说谁是娇气包?”
洛阳侧着脸,朝她扬了扬下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你呀!”
朝雾脚疼,手却灵活,她一把拉住洛阳的衣领,没想到牙齿一下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洛阳被这番意外弄得愣了愣,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下巴被磕到的地方不疼,而是带着潮意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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