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
“攻!”
“御!”
“……”
一架名为战争的磨盘被利益的大手无情推动着,死亡化作一个大盆,欢快的将战争碾碎的血肉收集到自己的身体内。
四通八达、不知通往何处的小路上,各级将官大声下达着命令。
士卒们跟随着命令机械的做着动作,将手中长枪捅出去、收回来、捅出去、收回来……
他们的眼前是一片片的死尸,这些没有什么武艺的庄户在他们眼中连羊都不如。hTtPs://wap.xs74w.com
羊至少还会通过野性的本能顶人,这些人却只会举着刀剑自己撞到枪头上。
乌蒙的细雨从未停歇,似乎也不想停歇。
少女注视着眼前人类的所作所为,或许觉得残忍、或许觉得有趣、或许觉得讽刺。
她布下了雾气,将整座庄园都笼罩了起来。
然而少女顽皮的性子依旧没改,从她手指勾起的动作中,一件猩红的薄纱缓缓被挑起,越来越大、越来越鲜艳……
少女将薄纱披在了身上,那一瞬间,所有的稚嫩与童真统统褪去,她的真实面目再也没人能够看清。
妖冶中透露着残暴;诡异中夹杂着血腥。
粘稠的感觉仿佛想要将人拉入无尽的黑暗,可黑暗之中夹杂的腥甜又让人迷醉,无法自拔地沉沦其中。
天边的老父亲敲响了那面威震天地的巨鼓,震耳的声音开路,耀眼的威能划破天空。
闪光没能将迷雾照散,只是将迷雾中那些机械的动作短暂呈现在世人眼前。
哪怕这里没有一位观众,哪怕没人愿意观看这一切。
罪孽终究是罪孽,犯下了,就永远洗刷不干净。
瞬息长大的少女笑了,稚嫩的孩童成拥有了令人迷恋的身躯。
优美而又饱满的曲线骚动着所有人的心弦,人们为了一睹她的容颜甚至愿意放弃一切!
可当他们目光逐渐上移的时候,那么笑容的后面不是洁白的皓齿,而是两排锋锐到森然的尖牙。
女子独恋那抹殷红,手指轻动间似乎想将薄纱纺织成厚布,甚至是锦缎。
死亡很是不满女子的动作,可他却无可奈何,只能加速推动着磨盘,希望能用惊人的效率让双方都满意。
然而不知何时,死亡已经不是场中唯一收割生命的了。
饥饿的残忍在这里诞生,并将手中的筷子伸到了死亡的盆里。
他吃得不多,吃得也不快,可他的成长速度却十分惊人。
并不是因为他多强大,而是服侍他的人做得足够好……
“一,二,嘿!”
“一,二,嘿……”
瓢泼大雨之下,士卒们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是他们没有时间擦拭流下来的水渍,闭着眼睛撞击着面前的院门。
院门终于不堪撞击,轰然倒塌。
树干因为湿滑被士卒们丢进了院子,刚好撞在了一个男人的膝盖,将男人的腿直接撞断。
凶暴的士卒踩着他的身体进去,无视了他的惨叫,生生将其踩死。
杀戮,继续杀戮。
吕蒙的命令是不允许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士卒们就不会让院子中有任何一个敌人继续喘气。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家丁护院、仆从侍女、鸡鸭鹅狗猫……
随着一个个院落被攻陷,士卒们早已麻木。
这场忽如其来的大雨不仅打湿了他们身上的衣服,还冲走了他们心中的人性。
其实他们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大雨只是他们的一个借口吧。
毕竟大雨没来之前,他们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相比于麻木的士卒,吕蒙则非常焦急。
陈矫预测的没错,林庄内真的许多兵丁。
哪怕吕蒙的准备再周全,只要人多,终究会露出破绽。
负责阻击援军的第二队已经没时间顾及头顶了,长矛兵成了防御的主力,他的本部士卒反而相对悠闲些。
听着士卒汇报的袁军伤亡数字,吕蒙的心越来越沉。、
林庄就是再大也不可能有上万庄户,看来陈矫的预判还是保守了。
他必须加快速度,太阳那隐约的轮廓已经逐渐西斜,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清理干净山下的庄园,那他今天很可能就做了无用功。
陈矫推测林家挖穿了小山,可谁又知道他们有没有挖通地下呢?
这里毕竟是林家的主场,夜晚太过被动了。
仓啷啷……
吕蒙拔出长剑,加入了清剿的战团。
不过他没有和攻击的队伍一起,而是一个人翻进一处院落。
这处院落还算雅致,池塘中几尾游鱼怡然自得,一簇莲花迎着风雨娇艳欲滴。
院落的主人坐在屋前的雨檐下,和一名女子悠闲地饮着酒。
吕蒙一步步走向两人,他发现男子有些瘦弱,紧身袍服在男人身上依旧显得宽大。
男人也发现了他,看了看他的衣着伸手邀请:“你是袁军的将校?坐。”
噗嗤……
吕蒙走上前并没有坐下,反而将男人一剑枭首。
和男人对坐的女人瞳孔骤缩,嘴上说道:“真是粗鲁。我怀有呃……”
怀有身孕?那又如何?
吕蒙将其一剑抹了脖子,进屋查探了一番,没发现活口后打开院门,从中走了出来。
吕蒙对这些人想说什么没什么兴趣;身体状况没什么兴趣;甚至是谁都没什么兴趣。
他只知道这些人是袁谭的敌人,袁谭的敌人只有死路一条。
打开院门,吕蒙沉默而出,走向了下一个院落。
很快,激烈的打斗声响起。
怒骂声、哭嚎声、女人的抽噎、孩子的悲鸣……
这一次的时间比较久,当吕蒙再次出现在士卒眼前时浑身都是鲜血。
他依旧没有说话,依旧沉寂地走向了下一个……
有好事儿的悄悄进去查探了一番,出来之后这个杀才脸色煞白,低声和同伴说了些什么。
负责进攻的士卒听完后变得异常卖力,突破时也没了壮胆和发泄的吼叫声。
袁军进攻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前来支援的仆从被彻底打退后,山上传来了一阵锣声,在院落中守卫的林家人各显神通开始往庄园深处跑去……
山脚庄园,失陷了。
整整一个下午的忙碌,吕蒙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与此同时,长大了的少女似乎对吕蒙不再有兴趣,飘然离去,只余天边的老父亲在天边留下一抹背影。
夕阳用温度最炽热的最后一缕余光将背影刺穿,向天下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横七竖八、各式各样的尸体躺在吕蒙脚边,吕蒙终于能够松上一口气。
拿下山脚庄园,他就有进攻山顶的资本了。
仔细在周围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通向那传说中山中密室的路。
想到这里,吕蒙抬腿准备去整备队伍,安排驻防。
可是刚迈出一步,他却顿住了。
那道透过云层射向地面的橙红色光柱是如此耀眼,让他根本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祥和、安宁、平静。
天,晴了……
吕蒙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阳光的温度,果然是那样的温暖。
顺着光柱看去,吕蒙忽然有些难过。
余晖的光线是那样的强烈,可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点?为什么没有射向他?为什么没有将那漫天的阴霾驱散……
清点战场,士卒告诉吕蒙战损超过五百,斩杀数都数不过来。
一天时间拿下林庄,即便只是林庄的一部分也足够令人骄傲了。
可是这个战损让吕蒙真的有些不忍去看,仅仅打了一个山脚的庄园,他就损失了接近一千人。
三百多被狗咬死的,五百多战死了,损失太大了。
而且通过询问吕蒙还得知死的主要是第一队的攻坚人员,第二队的死伤并不多。
林庄藏匿的士卒大多都是不敢打仗的,他们敢于前进的原因只有一个。
人实在是太多了,后面的人推动着前面的人不得不前进,不得不面对袁军锋利的兵器。
吕蒙将这份战报带给了袁谭,袁谭对此没什么兴趣,反而问道:“缴获多少?”
“很少……”吕蒙有些为难,“林庄应该是实行了配给制度,每家只有当日的粮食。”
“这样啊……林家不可能只有这么点粮食,我再拨给你五百士卒,子明你一定要给我找到粮食,这是重中之重。”
“主公,林庄只是附近最大的庄园,并不是唯一的。您攻城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其他方向偷袭。”
“放心吧。对了,有一个人想要收你做弟子,去看看吧。”
“弟子?”
“去吧,就在旁边的营帐。”袁谭的谈性不佳,仅仅挤出一抹笑容,拍了拍吕蒙。
吕蒙带着满脑子问号来到了旁边的营帐,结果刚掀开帐门,迎面就挨了一拳。
一道声音嬉笑道:“为将者,应当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之心,子明,你懈怠了……”
“张仲嗣!给老夫滚出去!”
“父亲……”
“滚出去!”
“哦……”
张承臊眉耷眼地走了出去,临近吕蒙两人还挤眉弄眼的对暗号。
张承本人的性格很讨喜,名门之后自带儒雅特性,性格豪爽还愿意和下等人交往,朋友遍布三教九流、五湖四海。
他的父亲张昭却以严苛闻名,学识确实够强,但是为人十分古板。
吕蒙没想到张昭竟然想收他做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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