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不选择坐车?也会舒服一些。”
李靖为了缓和气氛说道。
“李尚书,本王虽然贵为秦王,可也是一名大唐军人,只骑马不坐车。”
李文武的话再次让李靖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才说道:“哎,老夫若有殿下的年纪,自然也可以这样做。只可惜现在老喽。”
“李尚书何出此言呢,您现在也不过四十几岁,还没到知天命的年纪。昔日秦穆公拜百里奚为相时,他已经年过古稀,太公望更是八十岁才遇到周文王,您还有大把的时间可用呢。”
“呵呵,秦王出口成章,引用先贤典故信手拈来,老夫实在佩服。只不过老夫如何能与他们相比啊?”
“是比不过还是不想比?听闻李尚书一直想要将自己的一生所得汇成兵书,流传后世。敢问可有此事?”
李靖看着李文武的眼睛,半晌才失笑道:“是有这个打算不假,就是不知道殿下从何得知的?而且听殿下的意思,难道是想要助老夫一臂之力不成?”
“本王正有此意!”
“可笑,区区竖子居然口出妄言,实在是……”
“夫将之上务,在于明察而众和,谋深而虑远,审于天时,稽乎人理。若不料其能,不达权变,及临机赴敌,方始趑趄,左顾右盼,计无所出,信任过说,一彼一此,进退狐疑,部伍狼藉,何异趣苍生而赴汤火,驱牛羊而啖狼虎者乎……”
李文武随口念出的,正是后人整理而成的《卫公兵法》中的将务兵谋开篇所讲,说的正是李靖对于为将者的理解。
“你这……”
李靖只觉得这区区百十个字几乎是敲在了自己的心坎上,没有一个字不代表了自己的所学精髓。
“李尚书觉得,本王能帮得上你的忙吗?”
深吸了一口气,李靖又开始犹豫了:
写出一本可以名垂千古的兵书,是他的毕生夙愿,可一旦答应这狡猾小子,说不定他会立马逼着自己表态,与世家门阀站在对立面上。
这样的话,未免和一生的谨小慎微有些不符。
哎,好难办啊!
一时之间,这位大唐军神都有些感到两难了。
看着李靖的脸色,李文武知道自己的这一剂猛药是下对了,不过还要乘胜追击才行。
“李尚书,我们到了。”
就在李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就听到李文武如此说,抬头一看就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到了一处陌生的工坊门前。
这座工坊占地极广,院墙垒的极高,而且每隔百十步就有着一座哨楼,里面还有着全副武装的军士在严阵以待。
“秦王殿下,你带老夫来的这是什么地方?”
“李尚书,进去就知道了。”
说着,李文武挽着李靖的胳膊就走入了工坊中。
李靖一进坊门,就见起码有数百工匠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院落中就点着牛油大烛,将院子内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
李靖看了一会,发现这些工匠并不是如同以往那样一窝蜂的在忙碌,而是分工明确,几个人负责一组。
有的在敲打钢件,有的在裁剪兽筋,还有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反正这些工匠都是聚精会神,就连李文武这个秦王出现在面前都没有人停下手里的活计。
李靖看了一会,这才看明白,他们好像是在制造一种弓箭,可制作方法又与一般的弓箭有着很大不同。
以前制弓以干、角、筋、胶、丝、漆等材料为主,以上六种材料合称“六材”:“干也者,以为远也;角也者,以为疾也;筋也者,以为深也;胶也者,以为和也;丝也者,以为固也;漆也者,以为受霜露也。
而这些工匠所制造的弓,形状非常怪异,让李靖根本看不明白该如何使用。
“李尚书,这是本王设计的一种新型弓,名叫反曲弓——拉开弓弦的时候,弓臂会向前弯曲,所以就起了这种名字。”
李靖是在兵事上浸淫了一辈子的老将了,李文武不过是稍微提醒了一下,他马上就敏锐的发现了这种反曲弓的好处。
弓弦的力道更强,弓臂更短,也更适合骑兵使用。
李文武笑了笑,命人取来一张反曲弓,递到李靖手里:“李尚书,尚能饭否?”
李靖眼中精光一闪,双臂微微用力就将弓弦拉了一个满月。
嗡的一声响,弓弦的嗡鸣声在耳边萦绕了许久方才散去。
“好弓,好弓!这张弓老夫估计,应该是三石弓!”
“李尚书,你错了。这弓虽然只用三石的力气就可以拉个满月,并且不间断的射击二十余箭,可确实不折不扣的四石弓!”
“此话当真?”
李靖再也保持不住平静了——什么,四石弓?你在和老夫开玩笑吗?
“如果再加上些东西的话,足可以达到五石弓的力道!”
“快快快,快让老夫见识……呵呵,秦王殿下,你真是好算计啊!”
半句话脱口而出,李靖随即想明白了李文武的诡计:这个狡猾小子就是想用这些闻所未闻的新式武器来诱使自己上钩。
如果真的试了,那就妥了,保证以后绝对是离不开这种只用三石臂力就能拉开的五石弓。
李文武虽然被看穿了,可却依然满脸笑容:“李尚书真的不想试一试?哎,也罢。那我就给程咬金、尉迟恭他们吧!估计他们不会拒绝本王的好意的。”
李靖的肺都快气炸了: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给程咬金和尉迟恭他们?
那两个老东西做梦都想压自己一头,如果装备了这种|马上利器,那岂不是如虎添翼一般?
到那个时候,有人能取代自己的位置,那自己在陛下心中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到那个时候,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秦王殿下,你好卑鄙啊!
居然用这种法子来威胁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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