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幼院在飓风前一天就停了课程,天晴之后才恢复上课。
飓风过境的第三天,星斐宿舍的窗户被从窗外刮来的石块砸破了,大雨打湿了架子上的不少书本。因为沈眠他们都在育幼院的别墅住着,等到飓风离境才回到宿舍,所以书架很多书已经被水泡一天。
就算吹干了,纸张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都糊在了一起,有些严重的已经完全看不清字了,只剩一片黑色。
星斐嘴上不说,但回来之后在书架前一直坐着,手边摞了好几本吹干的笔记本,加起来快比小姑娘坐的凳子高了。
这是星斐从认字以来就攒下来的各种日记笔记。其中很多“本子”连封面都没有,就是一些旧纸用书钉钉起来充作本子,很多页的另一面还有字,是从旧书上裁下来的。里面也没什么实质内容,很多都是老院长教他们写的字。
她不说话,秦意也不敢乱安慰,拖着小沙发依偎在星斐身上,尾巴绕着星斐轻拍,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秦意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星斐,只能圈着星斐轻轻磨蹭。
写出这么厚的一摞笔记,一定花了很久。就这么泡水了,心里该有多难过呢?但不妨碍她懂这种感觉。
星斐对她微笑了一下,很快就垂下头,她膝上摊着一本皱巴巴的日记本,她的字迹已经糊成一团——这是她的第一本日记本,是老院长用旧书上没有太多字的纸页给她订的。
就在秦意为难的时候,宿舍门被轻轻扣了两下。
秦意赶忙看了眼星斐,小姑娘迟钝地偏了下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沈眠在门外等了好几秒,也顾不上礼貌,直接推门进去,发现星斐还好好的,心里松了口气。沈眠弯腰放下手里几个盒子,身后贺醒手里还拿着两个,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看着又大又沉。
贺醒轻声开口:“那我就直接开始装了。”
沈眠点点头。
贺醒拆开几个快递盒,里面是钢架和透明玻璃。
秦意看了两眼,就从一堆部件里猜出是什么——是带玻璃门的书架!
小龙崽看看走过来的院长,哒哒哒给院长挪出位置,跑去给贺叔叔帮忙了。
沈眠坐在星斐身边,一手轻轻揽住她。
正在努力控制情绪的小姑娘飞快眨了下眼睛,赶紧伸出手摁住脸:“没、没有什么……院长你快回去休息吧。”
育幼院虽然没有太大的经济损失,飓风过后仍然带来了不少麻烦——后面生态田的棚子倒了,砸坏了不少东西,两个家务机器人和保安叔叔忙得团团转,院长和贺叔叔已经忙了一上午了。
星斐和秦意的宿舍因为窗户坏了,进了很多杂物和水,仅仅是换洗和整理就费了很多时间。而且因为是小姑娘的房间,沈眠也没叫其他育幼师进来,拎了个家务机器人大致清扫,剩下的都是他自己亲手整理的。
星斐一点都不想哭,育幼院里已经很乱了,她不希望院长在她身上耗费太多精力,于是转过身轻轻抱住沈眠,“院长很辛苦了。”
沈眠看一眼笔记本,他知道那些格外粗糙的小本子都是老院长亲手订的,捷安也有这样笔记本——以前老院长会用这些纸给小龙崽们练字,捷安也好好收起来了。
“不累,”沈眠轻抚小姑娘柔软的发顶,“大部分事情都是家务机器人在做。捷安给机器人换了部件,工作起来比以前有效率。”
提起捷安,星斐想起之前在育幼院的时间,忍不住微笑起来:“嗯,捷安哥哥很厉害的。”
星斐在沈眠怀里安静了一会儿,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秦意充满困惑的疑问声。星斐从沈眠的肩窝抬起头,这才发现秦意和贺叔叔在组装什么东西。秦意正抱着一个比她还高的支架比比划划,贺叔叔就笑着看着她,扶着另一个支架由着秦意动手装。
星斐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免得自己在院长的安慰下哭出来,于是问:“叔叔在装新的家具吗?屋里没坏什么东西。”
沈眠抱她起来:“换了新的书架,带有可以推移的小玻璃门。宿舍里原来的架子是木质,泡了几天已经不好用了。等会儿挪到外面的库房里去,放在屋子里容易腐烂。”
星斐眼睛一亮——是新的书架!而且是金属材质的。
贺醒有秦意这个力大无穷的小帮手,在沈眠安慰星斐的功夫,已经拼好了一个小方格。沈眠顺手从一边的桌上拿起一本皮面的小本子放进去,拉上玻璃门:“看,很合适。”
星斐小心拿出皮面的本子,翻开来在内页满满的字迹上摩挲了好几下:“这是院长送我的。”
封面是仿造的皮质,还有精巧的小扣子扣和封面封底,从窗子里漏进来的雨都打在了外皮上,内页还是好好的。
她回来的时候,育幼院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多了,院长很疼爱小龙崽,凡是用的,都尽全力给最合适的。小到记日记的本子,大到图书馆模拟场。
这应该是本笔记,或者说是随笔,满页都是星斐清秀的字迹,沈眠大致扫了一眼,措辞用句显得很可爱。
第一页记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一次吃甜白,沈眠来不及给他们开就有事出去了,作为哥哥的路原一口一个咬开了所有甜白,成功得到了两个小龙崽的嫌弃。
没什么情节起伏,但看着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挂起微笑。别说小龙崽,就是沈眠这样的成年人也忍不住想看看下一页写了什么样的趣事。
沈眠忽然有个想法:“我们可以把它送去出版。”
星斐愣住了。
沈眠:“这样即便有一天我们找不到手稿,我们星斐的小故事也已经流传在其他小龙崽之间了。”
“它变成活的故事了。”
它不在任何一处,又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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