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尝尝外国人喜欢吃的快餐。”何晨埋头解开袋子，“全是鸡肉，各种做法的鸡肉。洗洗手，直接手拈着吃。”
阿狸蹭蹭蹭地跑去卫生间洗手了。
心跳得很快。
昨晚洗澡的时候，她本来就已经模模糊糊地发觉了女朋友跟伙伴不同的一些含义。
何晨说的话，让她想起在瓦罗兰大陆避难时，拉克丝对她说过的话。
时间已经很久远了，很多话都忘记了。
可是刚才忽然就想起来了。
手放在水龙头下面洗着，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阿狸你这么可爱，以后肯定是个漂亮的女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拉克丝嘟着嘴揪了揪自己的脸，然后叹了一口气：“可是要养成把自己的脸弄脏一点的习惯，最好记得戴上面具。”
“等你碰到了一个男人，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也想永远跟他在一起，又能被他保护着的时候，才可以把脸洗干净，摘下面具。记住了吗？”
阿狸本来忘记了的。
但刚才她突然想了起来。
然后她迷惑了。
这个世界，大家的脸和身上，都洗得干干净净。
那怎么办？
阿狸关掉了水，看到何晨从厨房走出来甩着手上的水说道：“快来，趁热吃。”
他昨天晚上说，有些局面，他无法应对，保护不了你。
他今天晚上说，会变强，能保护我。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带来的力量吗？
阿狸缓缓地走出卫生间，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
“好吃吗？”何晨拿着一个辣翅，津津有味地看阿狸。
她也用两只手拿着一个翅中，细碎碎地啃着，像一只小松鼠。
阿狸点了点头，奇妙又美妙的滋味！
“尝尝这个。”何晨拿起一颗鸡米花，想了想咬咬牙，送到她的嘴边。
阿狸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然后伸出手接了过去，放进嘴里。
何晨笑了笑不以为意：“这个味道不一样吧？”
阿狸点了点头，奇妙又美妙的不一样的滋味！
何晨看她不说话的样子，轻声说道：“吃完了继续分析你的能力，我想了一些可以尝试的方向。刚才说的话，不用有负担。”
阿狸低头继续：(￣～￣)嚼！
“早上不是跟你说，敞开心，好好聊吗？我先敞开我的心，跟你说清楚，仅此而已。我知道现在你不会有答案，你甚至都不太明白这些。之前除了教你一些常识，在这方面我也没教过你什么，毕竟我自己都没经验，也不太懂。”
阿狸沉默继续：(￣～￣)嚼！
“如果不是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我想不清楚，也没有勇气去对你说这些。反正从今天开始，我会开始认真地尝试获得你的心。你吃点亏，住在我家里，先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带着点愧疚感看看我这人可不可靠。”
阿狸有点受不了了，抬头嚼着嘴里的鸡肉瞪着他：(ﾟ～ﾟ)
“毕竟我现在比外面的人可靠啊！”何晨被瞪得有点心里发毛，但勇敢地回望过去，“你看我从来没有动手动脚，都是你同意了的。”
阿狸咽下一口鸡肉：“你跟我说……牵手显得正常一点。早上突然……还有刚才，判断真假！”
“……这都是小问题……别在意这些细节……你都说了是女朋友啊，女朋友只牵牵手，已经是最克制的啦！我很尊重你的。”
阿狸抓了几颗鸡米花，瞪着他，一颗颗往嘴里丢。
你是因为打不过我吧？
嘴里包着鸡肉，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以为……就是进一步的伙伴啊……”
“那你昨晚为什么害羞，你明明懂一点。”
阿狸抿着嘴，腮帮子更鼓了：“没有！”
“可是你跟我住在一起，以后肯定会有要见朋友的时候。那时候还得介绍你的身份，还是得牵手的。”
“看……看需要。”她重新低下了头，着重强调，“要合理！”
“男女朋友牵手很合理！”
“我……”她抬了一下头，看到何晨的眼神，又低了下去继续吃，“有什么好牵的……”
“这样就觉得不止自己一个人啊，心里有满足感。”
“吃啊！快吃完继续讲赚钱的事。”
说说说一直说。
阿狸心里有点慌乱，又不像是面对着危险的那种可以被压制下去的慌乱，而是面对着还没搞懂的东西那种有点迷茫的慌乱。
这个世界的人都吃多了没事干吗？
为什么不好好琢磨变强生活得更好的事？
何晨看着她埋头有点小慌张的样子和有点招架不住的语气，觉得心里贼开心。
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吗？
真是奇妙又美妙啊。
凡事似乎过犹不及，今天就先表达到这一步吧。
他开始只说吃的，说这样的鸡肉是怎么做出来的。
“你看这个鸡，它们是在很大的工厂里养的，成千上万只一起养。有拿着工资的工人，每天就负责照顾这些鸡，让它们快快长大。它们是经过育种，专门长肉的鸡。”
“然后长到足够大之后，就被拉到另一个工厂，是专门杀鸡的工厂，全程都是机器来杀。哎呀，描述起来有点残忍，反正效率很恐怖，你想象一下，一天杀10万只鸡的工厂。而且是杀完之后，清理干净，鸡腿和鸡腿放在一起，鸡翅和鸡翅放在一起。”
阿狸微微张着嘴呆滞了：⊙▃⊙
何晨看出她不是因为反胃……想必她概念里没这种东西，只是震惊于这种效率。
他更带劲了：“然后，我们吃的这个鸡肉，他们在全世界开了一万多家店，一年要卖出上千亿块钱的食物。你想想每天要卖掉多少鸡肉？这么多的鸡肉，他们还要保证这么多家店、不同的员工做出来的味道差不多。”
阿狸的嘴张得更大了一点，模样可爱。
“所以就控制鸡肉的品质差不多，严格配置一样的调料，用同样的机器去做，规定好每一种食物一步步怎么做，每一步花多少时间。注意哦，是成千上万家店，分布在全世界不同的位置，都要遵守。”
阿狸缓缓地咬了一口，才说道：“这么……厉害？”
“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缩影。”何晨满意地点点头，“就像我的工作，听上去一个月赚一两万多可以了。但从上学开始，我就先按照明确的制度，读完小学读初中，读完初中考高中，然后考大学。之后才是做主播。主播也不是游戏打的好就可以了的。”
“这就是世界的常态。大多数的人，在一个庞大而精密的行业里，遵循行业的规则，做一个有用的零件。”
何晨狠狠咬下一块鸡腿肉：“现在我的目标变得大了一点！要有突破的决心！”
阿狸呆呆地看着他。
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吗？
和平而繁荣。
稳定而精密。
各司其职，突破不易。
看他眼里的光芒，何晨似乎……也挺厉害的样子。
阿狸是尽全力把自己隐藏起来，希望在这样美好的世界一直好好生存下去的异界来客。
何晨是寒窗苦读16年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有些浑浑噩噩的摆烂人。
如果没有相遇，他们的人生会各自走向何方？
何晨看着瞄了两眼自己之后又低下头的阿狸。
如果没有相遇，大概就是白天直播，等到夜深，躺到床上之后，大概会先刷一下B乎和B站，在网络上看看世间百态。
这样日复一日积累下来，仿佛学到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真的懂。
然后困了，却还是把手机拿在手上，找出一个小说，看着看着就困了，才终于睡着。
而关于情感和事业，似乎总有太多无形的门槛。
如果没有相遇，何晨忽然有些后怕。指向30岁的那个时间点，自己本来可能会是怎样的？
但现在，他真的有了明确想要去争取的东西。
一个一直有阿狸的未来。
光明又正大，富足而平安。
“吃饱啦？”看她停下了手，何晨轻轻问。
阿狸把自己一直用一只手接着的一些掉下来的渣渣倒进嘴里，点了点头。
顺手抽下了一张纸，她撕成两半，自己擦了擦手，把另一半放在何晨面前。
何晨张着嘴笑了笑。
躲着自己的眼神，还不是习惯地拿纸巾给自己备着？
全家桶里还剩下一个原味鸡，何晨拿起来引诱了一下：“真吃饱啦？这个东西吃多了也不好，下次再吃要等很久了哦。”
阿狸的眼神犹豫了一下，马上说道：“我吃什么都可以……我在家也没做其他事，没那么饿。”
“开玩笑的。只要你想吃这个，随时可以吃的。”何晨就不客气了，自己开始吃。
“你……为什么说吃多了不好？”
“嗯……”何晨想了想，“倒不是真的不健康，只不过各种营养，肉类、蔬菜，还有其他的要均衡。这些东西吃得很多的话，容易长胖。”
“长胖不好吗？”阿狸十分不理解，“冬天好过一些。”
“……你稍微再长胖一点倒是没事。”何晨呆呆地看着阿狸，“不过太胖的话，很容易得各种病……过一段时间我带你见见我一个朋友，就知道胖成他那样就很难受了。”
阿狸眼睛瞪大了：“难道……电视里那么胖的人，真的存在？”
“电视？哦，当然有……咱们第一天上街时候看到的一些比较胖的，那还算能正常在外面活动。有些人胖得，站起来都需要人扶。”
“……真是吃多了。”阿狸只能这样感慨。
何晨拿着原味鸡，一时不知道是放下好，还是吃完好。
还是吃完吧，不能浪费食物，而且……真香！
擦了擦手之后，阿狸已经麻利地把全家桶折扁了，小碎步跑到阳台放好。
何晨感慨地看她跑了回来。
有阿狸在，以后不怕搞垃圾分类了。
食物都没剩的，小区里收垃圾箱的大爷大妈绝对从阿狸手里捞不着一分钱。
阿狸重新坐好之后，看到他的眼神，视线往旁边一歪：“看什么？”
“……没啥，继续。”何晨把笔记本电脑唤醒，又往她的沙发床那边凑。
阿狸顿时感觉跟刚才的感觉不同了，伸手就挡住：“你……就坐在那里说！”
何晨苦着脸。
咋表白还起了反效果。
他叹了一口气，没错，之前有点连哄带骗的成分。
表明心意了，慢慢来吧。
他坐回了单人沙发，阿狸坐到了鱼缸柜旁边，继续看屏幕上。
智商？情商？
何晨看了一眼自己写下的内容，理了理思绪，说道：“总之我先排除了纯粹体力劳动的活。那样的工作，基本也是会跟很多人打交道的。剩下的，就归结为智商吧，或者说技能。先跟你解释一下情商。”
说到这里，何晨有点心虚。
情商方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及格线水皮以上没有。
“情商呢，是指意识、情绪、意志、性格、行为习惯这些东西，主要是体现和其他人处理关系上面。智商比较简单，就是脑袋聪不聪明，在这张图上，我用来指代通过学习掌握的能力。”
“你看到没有，这条横线和这条竖线分开了四个区域。”
“不同的区域里的工作，代表他们对智商和情商的要求处在什么强度。比如程序猿，掌握编程的技术对智力要求有一定门槛，但对情商的要求相对低一点。那我就把它分在这个区域，比较高智商和比较低情商的这个区域。”
“再比如服务员这种职业，它不需要掌握很高深的能力，培训一下就可以上手。但它总是与各种人打交道，对情商的要求反而更高一点，这样才能处理好一些突发的情况。”
“这种图的含义就是这样的。”何晨说到这里，问了一下阿狸，“能不能理解？”
阿狸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你觉得我适合做的事，在哪一块？”
何晨指着其中一个地方：“如果你急于现在就能挣到一些钱，那么就是最基本的这个区域，对能力和情商的要求都不高，在网络上就能做的一些零工。种类有很多，像水军、抢单，代练什么的，很乱。我建议你，不要浪费时间去做这些。”
“……不是能挣到钱吗？”
“是能挣到一些钱，但也需要对网络上奇奇怪怪的网站和操作方法很熟练。我觉得你学会这些东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然后如果真的开始做这些，就会变成很无脑的操作，5毛钱5毛钱地赚，何必呢？”
“……那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何晨看她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义正言辞：“我也要问你的想法啊，如果你就是觉得这样自己没能从外面挣到钱，没有安全感呢？”
说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对了，昨天别人赔了1000块钱，这是你辛辛苦苦把车扛回来，用被撞的危险换来的。给你，我今天专门去取的现金。”
阿狸怔怔地看着面前一张张红色的钱，有点局促：“这是……你要到的……”
何晨摇了摇头，顺势拉起她的手，把钱放在上面，看着她的眼睛说：“不用再记着欠我钱。你住在这、我供你吃喝，但同时，你也在做事，这事公平的，我没有额外花钱，反而省下了不少，而且很开心。”
“有吃，有住，先不用担心生存，好好学点有用的能力。”何晨低头看着她手上的钱，“其实，你昨晚冒了很大的危险，如果刚好撞伤你了呢？像她们喝了酒还开车，本来我问他们要更多的钱，她们也会给。但如果等她们喊的人到了，说不定另外起什么波折。所以这1000，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拿着。”
何晨适时松开了手笑了笑：“你看，现在你也有属于自己的一笔钱了。那你就可以安心地不去想着那些零碎赚钱的事，专心从两个方向提高自己。和别人打交道的能力，还有你将来可以有可观收入的能力！”
阿狸的手掌上，还放着钱。
她看了一会掌心上的这1000块钱，才抬起头看何晨：“这是……我的？”
何晨点点头，严肃地说：“如果就是买压缩饼干，喝水，够你活一年了！”
阿狸一下紧紧抓住了这1000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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