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雪原战场,穆扎里拉国,歌舞文学之国降,伽兰国恒伽王子并全员士兵败退回国境内,二次起兵之时不详。
茶缬被苏清然亲自带回宫静养,册封天垂太女,并领上将军衔,受万军拥戴,昭告天下。
鄢语雪在宫中知道来龙去脉后大怒,在军中搜寻可如玉,一无所获,才知道可如玉已经无颜呆在军中,早已逃出了军队,于是传令将可如玉贬为庶民。
至此,天垂之国战火,只在东北西南犹燃。
国都,阆苑,暖春阁。
“都检查好了,太女殿下今天终于醒了。今日给太女殿下送的早膳,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一个面容清秀的侍女,认真地对另一个年轻些的侍女说。
她们都是之前服侍可如玉的人,如今都变成了茶缬的侍女。虽说她们对原主还是有些思念,但是如今大局已定,国主对可如玉立场鲜明,她们如今只能尽心尽力地服侍新的太女殿下,不敢生出二心。
更何况,在雪原战争的日子里,她们早就听说了钟家军中茶锴英将军的威名。若不是最后真相大白,知道茶锴英将军就是太女殿下,她们恐怕如今还将那茶锴英当成梦中的情人,敬仰的英雄呢。如今亲眼见到“茶锴英”伤势,得知太女殿下为了国家竟然在战场上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更是感慨万千,尽心尽力,不敢出一丝差错。
此刻,苏清然正从暖春阁中走出来,多日沉重的面色终于有了有些轻松。“落梅,你们可以将早膳送进去了。今日午时,再给公主上一份外伤药。切记屋子里要保证温暖,却不能过热,一定要让她多多休息,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即告诉我。”落梅便是那面容清秀的侍女,她认真地应诺,行礼目送苏清然离开。
苏清然走到阆苑外,忽然微微一愣。他的对面,走来了一个红衣少年。
少年眉宇间本是忧愁之色,看到苏清然的一刹那,眼神忽然明亮了许多,染上了点点期冀。
“你回来了。”苏清然走到钟如是面前,对这满怀心事的红衣少年说。
“回陛下,微臣今早刚刚回来。想来问问公主的伤势如何。”钟如是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微微发红,眼睛直直盯着苏清然,似乎极为急切。
苏清然仔细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向他处,平静道,“钢钉拔出来了,血止住了。我已经将她手脚断掉的筋脉接上,前身和后背的伤痕正在消肿,肩胛骨正在慢慢愈合。虽然如此,她伤势还是太重,五脏六腑所有经脉穴位都需要渐渐生长恢复,暂时还无法行动。她如今内力尽失,你等一会儿见到她,切勿擅自传送内力给她,更不能惹她激动。”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可是说话的内容,让人听了难以平静。钟如是之前只知道茶缬的伤势严重,本来以为苏清然亲手治疗,应该不会受太久的苦头,可是直到听了这番话,他才知道,茶缬那夜究竟受了怎样的折磨,脸色瞬间变白。
苏清然见了钟如是模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关系,你去见见她吧。她如今能够睁眼了,应该很想见到你。你若是去了,或许还赶得上陪她吃早饭,辛苦你,代我照顾一下她了。”
钟如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苏清然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前几日你在北疆也受了不少苦头,这次回来,好好休息一番。”
此时,茶缬刚刚醒过来,正在落梅的照顾下喝粥。
钟如是走到茶缬的房外,见到几位往日照料可如玉的侍女,生出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刹那间他仿佛以为屋子里的是玉儿,可是一瞬间他又回到了现实。此刻站在门口,曾经那些与可如玉在阆苑相处的日子,仿佛隔了一个尘世,像是他另一场生命中被尘封的回忆,像是结了痂的痛。若再揭开探查,非得把心撕裂一般的疼。wap.xs74w.com
此时此刻,他心中竟像是豁了一个口子,空落落的,好像一场梦,怅然而醒。
守在门口的扶花看到钟如是眼圈红红怔在门口,瞬间明白,这是原驸马爷想起了之前的可如玉公主——是了,自从可如玉被贬为平民,这位也不再是驸马了。他和可如玉之间的感情,比谁都深,却只能封藏,也难怪此时此刻,钟大人会在这里难过。若是可如玉公主还在这里,就会说,“如是哥哥难过的样子也那么俊俏好看呢。可是,如是哥哥,不要难过啊。”
扶花想到这里,念起往日可如玉对下人们的好,想起她的天真烂漫,忽然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虽说如今的茶缬风评不是一般的好,但是自己毕竟从小就跟着可如玉,如今忽然再也见不到了,眼看宫墙深深,生出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就酸了鼻子。
钟如是看着扶花也抽泣,心里很是难受,默默地转身,不想再走进这个屋子,不想去面对屋子里的茶缬——他曾那样痛恨的女子,如今成了他的恩人,成了他敬佩的人,成了他未来最有可能的妻子,而他自己,也竟真的从心中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愫——尤其是这最后一点,让他极难面对她,他甚至都没想好,自己要不要再去将可如玉找回来,好好地保护她。
即便可如玉不在了,即便可如玉做了那么多傻事错事,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在那样的乱世里,她一个人在北疆逃亡,可怎么活得下去。一想到她受苦的样子,钟如是的心就忍不住地痛——原来担心她在意她,早就成了一个难以忘掉的习惯。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个瓷碗碎裂的声音。
“公主?你怎么又吐血了!”落梅惊慌的声音传来,将钟如是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拉扯回来,“我没事……可能喝这种粥,还是太勉强了。止血药给我。”熟悉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一如既往的坚定。钟如是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颤,半恍惚,不自觉地转身踏进了屋子。
“你怎么来了?”茶缬没想到钟如是会从前线回来,有些惊讶,落梅正在帮她擦拭嘴角的血迹,她却是浑然不觉,苍白的脸上一双眼只看着钟如是。
钟如是此刻的脸有些发烫,吞吞吐吐道,“我……”茶缬道,“战况怎么样了?那些国家,都降了吗?”
钟如是有些惊讶,战事过去这么久,茶缬竟然还不知道战况,道,“回太女殿下……”“不要这样叫我,叫我茶缬。”茶缬深深地看了钟如是一眼,那眼神中竟有些埋怨。钟如是不知自己是否看错,道,“茶缬……公主,穆扎里拉国和歌舞文学之国在十日前便已经降了。”
茶缬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日子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一觉,睡得好久。”落梅道,“公主在边疆辛苦,正是需要多睡睡。”茶缬苦笑一番,道,“你是何时回来的?”钟如是道,“回公主,今天早上。”茶缬听了这话,淡淡笑道,“刚刚回来就来看我,我很感动。”钟如是有些尴尬,道,“你在前线情况凶险,回了国都也没有消息,我心里担心。所以第一时间过来。”
茶缬静静地看着钟如是,忽然道,“落梅,你们先下去,我和钟大人单独聊聊。”落梅明白事理,应喏退下,并且带好了门。
钟如是仍然站在房中,没有向床前挪动一步。茶缬道,“我有些口渴,不知钟大人能否帮我倒杯水。”钟如是听了这话,才走到茶缬的床前,端起床头的茶壶,倒了一碗温水出来,递给茶缬,茶缬却没有接。钟如是忽然想起苏清然说的话,脸红一笑,道,“忘记了,你如今还不能动。”说着从桌上取来一个干净的银匙,盛了温水,喂给她。
茶缬张口喝了一勺,静静地看着钟如是,钟如是垂下眼,认真地盛了又一勺,继续喂给她,就这样,一直将一碗水喝完,茶缬闭上了眼。
钟如是将水碗放回桌子,坐在她身边,不知说什么好。就这样坐了许久,直到钟如是觉得茶缬可能睡着了的时候,茶缬说了一句话。“谢谢你。”
“谢谢你那日陪着我。但是,你好傻啊。”
钟如是的思绪也瞬间飘到了那一日,那一日兰乃桑说出的一句话。
“她,是个女人,她,喜欢你。”
想到这句话的瞬间,他的脑中又倏然炸开,和他对可如玉的感情冲击在一起,让他抬不起头。
茶缬忽然睁开眼,看见了钟如是紧皱的眉头。“如果放不下,就去找她吧。”
钟如是猛然抬头,看见了茶缬微红的眼,心里忽然一阵酸痛,又一刹那无比感恩,俯下身轻轻抱住茶缬的头,“你还活着,真好。”说出这番话的一刹那,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北疆并肩作战的日日夜夜,如书般页页翻过,钟如是猛然惊觉,自己那些最深刻的回忆里,都有茶缬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也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和可如玉的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此时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刀下。他恨不得再抱紧一点,再让她温暖一些,想到这里,他将头埋得更深,茶缬却忽然痛哼一声。钟如是闻声猛然松手,发现她的肩伤处竟被他压得渗出了血。“对不起,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地起身,却发现茶缬已经痛昏了过去。
“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注意……”钟如是咬牙自责,看见了桌上的止血药,立即取来想给茶缬止血。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长袍,轻轻一拨,便露出了肩膀。钟如是想将她扶起来打开纱布,可刚刚将她扶到一半,她又痛哼一声,醒了过来。“你在……做什么?”茶缬额头冒出了冷汗,问钟如是。钟如是有些惊慌,不知是不是将她扶起又弄痛了她,道,“我……你的肩伤又渗血了,我帮你换纱布上药。”茶缬轻轻摇了摇头。“放我躺下。”钟如是不敢马虎,乖乖将茶缬放平躺回去。
“据说,父王割腕取血给我治好了前身和后背的伤痕,让我能平躺在床上。但是,我的肩伤一时间好不了,后背的穴位依然是废的,如果强行让我坐起来,是很痛的。肩膀的伤,就不需要管了,刚刚应该是换过药的。”听到茶缬如此说,钟如是的脸更加红了。“对不起,我忘记了你伤得这么重……”茶缬笑笑道,“是了,钟家军的茶锴英,何时被人欺负得这么惨过。”她轻轻地叹了一声,道,“可惜,那个茶锴英,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我的功法,已经全废了。”
钟如是听了这话心疼不已,道,“没关系,有我在,我来保护你。”茶缬听了这话,微笑着看了钟如是一眼,“你,不去找她吗。”钟如是不知如何回答。“我帮你。”茶缬忽然道。“我帮你派人去找她。娘就算知道是我做的,也不会惩罚我的。反而是你,如果派人去找她,恐怕会被娘责罚。”
钟如是脸上的凝重之色渐渐去了,道,“如果我知道,她能安然无恙,不受人欺凌,我就知足了。”茶缬微笑地看着钟如是,道,“你没有让我看错,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她顿了顿,苍白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红晕,道,“如果有一日,我也能让你这般念念不忘,这般喜欢,想来也是很幸福的。”
“你已经可以……”这五个字脱口而出,钟如是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让我如此,”他像是有了勇气,继续道,“如此念念不忘,如此喜欢。”他是那般认真,这几个字说得仿如誓言——又如何不是誓言呢。
“真好。”茶缬听了这话,幸福地笑了笑,闭上了眼。
钟如是低着头,等着茶缬继续说话,等了好久,也不见茶缬出声,抬头一看,她却是已经睡着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忽然凑过去,想去亲一亲她的额头。就在这一瞬间,他又想到了可如玉。他停住了,低下了头,没有去亲茶缬,而是温柔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袍子,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对茶缬很不公平,但是,只有知道可如玉最终平安,他才能心安。
你放心,只要她平安,我便将那些心思,全都收回来,全心全意来爱你。
钟如是深深看了茶缬一眼,走出了她的房间,和侍女打了招呼,示意她们回去照料,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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